“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死里逃生后,臧洋和年瑜沉默了一路。直到回房掩实了门,年瑜才打破沉默。
这话听起来就像在说“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了”。
“我的确想跟你说,”臧洋坐下道,“本想等出副本后,因为这不是一时半会能说完的... ”
“你来判断一下吧,”他大马金刀往沙发上一坐,“你想先把注意力放在副本上,还是想先知道我的过去。当然,后者不是时限选择,我保证早晚会告诉你。”
年瑜径直走过,掀开床被,翻身一躺:“我的判断是先睡觉。”
臧洋打开系统时一看,已经接近凌晨三点。他没有再添一句“我支持”,乖乖躺回了自己的床上,双臂弯曲枕着后脑勺。
年瑜或许是真累了,呼吸很快平缓,即将入睡之际又听到臧洋低语:“其实本来没想让你参与这么多麻烦事的,但麻烦自己找上门了。”
“想瞒住你,但是好像牵扯进了更多的人。”
臧洋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语气里没有附带多余的愧疚感。
年瑜无端萌生出一种念头——好像在臧洋眼里,只有他、自己和归凌是重要角色,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的npc。他们的加入就好像实验中的变量,而臧洋“实验员”也因此对变量可能造成的实验结果很苦恼。
除此之外,年瑜明明强调过很多次他们是合作伙伴,互利互惠,相互信任,有事可以一起扛,但臧洋偏不。
——个人英雄主义强烈以及自我意识过剩,这种人不吃点亏是不会老实的。
年瑜在对臧洋进行总结后彻底入睡。
系统时早晨七点半,生物钟迫使他睁开眼,对面已经人去床空,厕所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看来臧洋在里面收拾。年瑜简单瞄眼衣柜镜,脸上眼部周围的红肿消下去不少,但乌青的黑眼圈继而代之,叠加在一起甚至有些发紫,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还是很糟糕。
“对了... ”
“哗啦”一响,厕所的推拉门被臧洋打开,他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拿着牙刷往嘴里塞。
“如果要把注意力放在过副本上的话,我觉得我们今天应该找个时间把酒店窗上的彩绘都看一圈,看看能不能... ”
臧洋“吸溜”一声。
年瑜顶着几根翘起来的头发:“... 你把白泡沫吐掉再和我讲话。”
“别那么见外嘛——”臧洋转过身去漱口:“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安排。”
他正盯着臧洋的背影发呆,等着臧洋什么时候结束换他。不多时,臧洋把牙刷插回杯里,忽然邪笑着看过来,手指上仿佛捻着水珠,湿漉漉的。
年瑜心里忐忑:“你想干嘛?”
“别乱动。”臧洋走过来。
他想挣扎着起身,却被臧洋按了回去,但嘴上依旧倔强:“起开。”
“帮你收拾一下,”臧洋说道,“小鲶鱼嫌弃我,好难过。”
随即年瑜感觉自己的头顶有小片洇湿,水珠顺着发丝滑到了他的头皮。
“你看,”臧洋将年瑜的头轻轻掰向镜子,“这几缕原先是翘的,我帮你压下去了。”
“我自己有手。”年瑜毫不留情地把他乱动的手拍开。
臧洋“咯咯”笑两声:“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婚后... ”
“咚咚、咚咚”
——隔壁房忽然传来巨大的噪音,听上去离他们有点距离,两人不约而同停下动作,静静分辨。
“在破门?”年瑜问。
臧洋低头看他一眼:“门锁了?”
他问的当然不是指人为方面,能活到现在的人怎么也不可能被一门锁困住,更何况他们还掌握着技能。
年瑜用手背拍了拍他,让他起身,前去把防盗链解了,一手握住门把。
年瑜:“转不动。”
门被系统上锁了,目的可能是为了限制他们白日的行动。
“无所谓,”臧洋侧躺到床上,以手肘为台,掌心撑头,“按工作人员的安排走就行,他们也不可能把我们关一天,说不定到点后自然会来开门。”
年瑜不置可否,深深看他一眼,淡然道:“起来,你躺的是我的床。”
臧洋笑着招招手:“来跟我睡回笼觉。”
年瑜:“滚。”
臧洋:“别啊,我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陪睡肯定... ”
“乓”一声响,年瑜毫不留情地关上厕所门。
约摸半个小时后,年瑜才重新出来,一抬头就对上臧洋幽怨的眼神。
“官人,”臧洋嘴角直抽搐,“您养胃啊?”
年瑜:“... ... ”
年瑜:“把你无处安放的魅力留着找老婆去。”
臧洋欲言又止,只是一味地微笑。
又是“咚咚”声响起,只不过比上次的轻盈许多,这回是真的有人在礼貌敲门。年瑜再次试着去转动把手,打开了。
见是埃德蒙,提着的心才安稳下来,毕竟埃德蒙已经是园区里为数不多对他们好的工作人员了。
“睡得好吗?”埃德蒙照例客套:“现在可以下去吃早饭了。今天是游乐场的检修日,没有特殊安排,你们可以自由活动。”
合着还有检修日啊,是故意在创死很多人后恶心其他人的吧!
“好,知道了!”臧洋遥遥在床上喊道。
埃德蒙走一半又折返回来:“今天的游乐设施仍可以游玩,会掉落双倍绘梦币,但是也更加危险,全看你们自己的选择。不过晚上八点在欢乐大剧院有表演,一定要来看哦。”
年瑜点点头,目送埃德蒙离开。
臧洋吹串口哨,笑着说:“天助我也,这下有机会调查彩绘了。”
时机是有了,那法子呢?总不能真一个个去撬锁吧,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出门,那臧洋一脸胸有成足、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臧洋:“你知道那种城市里的蜘蛛侠吗?”
“什么?”
“就是在高楼悬吊擦玻璃的。这酒店这么高,一定需要这种清洁,我们混入其中,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彩绘了。你私信跟孙嵘和格泉说一下,吃完饭就去。”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不加我们好友?”年瑜打开好友列表问。
“我的列表都是已经变成乱码的死人,”臧洋摆摆手,“不吉利。”
年瑜:“你还信这个?”
“信啊,当然信,我都随身带签筒了。”
他边聊天边下楼,到餐厅门口,格泉已经在等着了,最后三人一起等孙嵘。格泉一见年瑜的俩熊猫眼就问:“你昨晚做贼去了?”
年瑜眼睛一闭一睁就道:“臧洋打呼。”
格泉:“?”
臧洋硬笑:“对,我打呼。”
孙嵘姗姗来迟,也顶着俩大黑眼圈,但头发倒是梳得一丝不苟,给人一种精神状态不好但在硬撑着的感觉。
格泉:“你晚上也做贼去了?还是你室友也打呼... 不对,你和我好像都是单人间。”
孙嵘很坦荡:“睡不着。”
格泉:“先吃饭吧,填饱肚子会好一点。”
她满心欢喜地走进去,却发现早餐供应的全都是馒头——白馒头、红糖馒头、花卷... 靠,怎么还是面食。
臧洋跟在最后,拉住了一个端菜的服务员:“酒店里有擦玻璃的清洁工吗?”
“有的。”服务员回答。
臧洋:“什么时候开始工作?”为了不让服务员起疑,他又补了一句:“我房间的玻璃脏了。”
服务员:“这我不太清楚,我可以帮你问问别的工作人员,你在几号房?”
臧洋:“405。”
服务员:“噢,情侣套房,我知道了... ”他沉默一会,露出了个“懂得都懂”的邪笑:“小年轻玩挺花啊。”
... ...
臧洋捏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我是说擦外窗的,高空悬吊的那种,外窗沾鸟屎了。”
服务员:“哦哦,也有的,也有的。今天乐园检修,他们刚好也在今天工作,估计等会就会开始。”
臧洋跟上队伍后,年瑜偏头问:“我们玩什么了?”
臧洋微笑着一把揽过他,加快了脚步以便快速与服务员拉开距离:“没事,你不用知道。”
服务员看着他们的举动,嘴角翘得更歪了,远远喊道:“包在我身上帅哥,我懂的!”
年瑜感觉臧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愈发僵硬,似乎是在用力又不让他感觉到痛,脸上一副“等我闲下来第一个杀掉你”的表情。
连吃两顿面食,导致这顿饭大家都没有什么食欲。格泉抱怨没有摄入蛋白质,自己的肌肉出去后都要萎缩了。
吃到一半,服务员问完后回来说:“八点半开始。”
臧洋看一眼系统时,[8:25],他们才刚坐下十分钟。“我吃饱了,”他说,“干活去了。”
“我跟你去。”年瑜刚站起,就被臧洋俯身按下。
臧洋:“你再吃点,身上一点肉都没有... ”察觉到三双眼睛盯着自己看,他又补道:“不抗打。”
他找到后厨,把那个服务员约出来,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刀把人敲晕,甩着薅出来的通用员工证,吹着口哨走了,像个期待上班的工作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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