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厢房内好像一下子冷了下来,周遭静的连窗外树叶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厢房内相视而坐到的两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面对谢泉清的疑惑,应拭雪端着茶水的手一僵,在片刻后轻笑着打破安静。“不过是灵气入体,困于丹田,会出现些许闷痛。”
是宴不臣!
谢泉清一惊。
一定是他!
怪不得,那日行为举止的如此怪异。
他陷于深思,对于应拭雪所言并未听得清楚:“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厢房那边也已经安排了人,请公子放心。”
只是他这样做意欲何为?
“灵气入体,非天意所为。虽不会伤害被困者的身体,但这也只是暂时的,长此以往终究是一种困在身体的隐患。”应拭雪说着,目光落在谢泉清身上,提醒着:“公子?”
谢泉清回过神来,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件事。
应拭雪察觉到他眼底的情绪,笑着打圆场。“世间无从得知的事情多了去了,大多都是时候未到罢了。公子不必为此劳神伤身。”
谢泉清闷声:“嗯。”
应拭雪端起茶盏慢慢的品了一口,目光一刻也不曾从他身上剥离,“公子方才说自己名为阿丑,这里可是有什么学问吗?”
谢泉清:“名字而已,大多也没什么。不过是蕴含了长辈父母对期盼寄予厚望罢了。”
应拭雪:“那公子这?”
谢泉清垂眸,脸庞在不知不觉间蒙上了一层灰色。
应拭雪顺势转移了话题,“公子,觉得这房中陈设如何?”
谢泉清环顾四周,这厢房的陈设算不上华丽,哪一步能看出是用心的,就面前燃着的暖玉香炉上面的所雕刻的祥云仙鹤镂空花纹,就不是药王谷一带的产物。以香云纱为帐,檀木为榻,当真是极好的。
应拭雪解释道:“这房间原本是为一位故人准备,岂不料自房间备下,他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谢泉清:“有缘自会相见,应谷主不必为此伤怀。”
应拭雪闻声面带惋惜,一声长叹,见视线不自觉的透过附着在窗上的明纸看向窗外。谢泉清似乎意识到什么,抬眸看向窗外,那是一株上品的百年桃木。他一下子就想起了白日里弟子的话语,“原来它竟在这里。”
应拭雪:“这颗桃树,自我记事以来便一直养在药王谷的入口处。它长得也好,春日里花团锦簇,夏日枝繁叶茂。可直到十年前,一场意外过后,它便开始枯萎。这些年我用了很多办法都没办法将它救活,后来我渐渐不抱希望了,想着,死了也是好的,便动了心思将其栽在这里,没有想到,也不知是不是上天不想让我这么多年的努力白费,这几年它竟一点点的活了过来。”
谢泉清迈步上前,脚步落在窗边,双手搭在窗框上,探出半个身子抬头望去。这颗桃木的枝丫正好蔓延到窗边,一抬头便可见满树繁叶。
他忍不住感叹道:“还好救活了。”
谢泉清沉浸其中,望着窗外。而身后的应拭雪望着他,指尖拨动轮椅的扶手间,心底依然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只听微弱的噼啪声在燃着的烛光上一闪而过,一根银针已赫然出现在谢泉清身侧,他听着风声微微侧头间正巧躲过。银针穿过窗户刺入窗外的树木,砰的一声,树枝应声晃动着。
彼时,寒风过境,院中的落叶又多了不少。
屋内,烛光不安的晃动着,等风声落下,烛光似乎又亮了几分,应拭雪将刀架在他的脖颈,烛光下那把匕首隐隐透着寒气。
两人的视线相对间,又是一阵寒风过境,屋内的烛光也顺势暗了几分,连带着两人的身影也渐渐模糊,可那份意味不明的杀意却在两人之间如约的僵持着。
当一切不再迷糊,已是下人上前添了灯油,寒风入户,晃动的纱帘下,清晰可见一人躺在床榻之上。
又是一根银针落下,床榻上的人眉头紧皱,冷汗不断从头顶冒出。可这一切远远没有结束,又是一根银针落下,宋祈阅只觉得身子至身黑暗之际,一根藤蔓自缝隙里爬出,一点点环绕上他的腰肢,强烈的窒息感压的他喘不过来气,下一刻自己的身子就被这根藤蔓拖拽,坠入一旁高不见底的深渊。就在他准备在疼痛中迎接谷底的昏暗阴霾之际,他被猛的拉回现实。
宋祈阅惊魂未定的环视着周遭,在熟悉感落入心间的那一刻,一口黑血喷出。他下意识地捂着胸口,趴在床边。疼痛感渐渐消失,他依着一处大口大口喘着气。
“醒了?”
陌生的话语声传来,宋祈阅下意识的防备。
许如清见状,端着药杵出现在他面前。边看着他边点头,“看来恢复的不错,倒也不算浪费我的药材。”
宋祈阅盯着他,“你是谁?”
许如清:“我呀!勉强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救命恩人?”宋祈阅疑惑。
许如清:“那可不是吗?你们来这药王谷不就是为了寻医问药吗?”
宋祈阅瞬间消了疑,就要掀开被子下床拱手作礼,却被眼疾手快的许如清一把拦住。宋祈阅看着握上自己手臂的手,与他面面相觑,一时间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许如清松了手说道:“那些虚礼就免了吧!免得浪费我的药材。”
宋祈阅:“嗯。对了,还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
许如清:“我姓许、许如清。这药王谷谷主应拭雪是我哥。”
宋祈阅低着头,喃喃自语:“一个姓应,一个姓许,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兄弟俩?”
许如清听到了他的嘀咕声,悄悄凑了上去。码字。冷冷的说道,“我们见过的,在那个街上。”
宋祈阅这才想起来,“是你!”
许如清:“是我不错,但那日你们来的不巧,今日倒是赶巧。你们不是荣州林府的人吧?为何拿着他们的席帖?如此千方百计地混入药王谷,还有你那个同行的兄弟,虽是有伤在身,但身手不凡,只怕是都不简单。”
宋祈阅:“我、我们是为了求医,才不得不……”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许如清就眼疾手快地点了他的穴位。“嗯,的确,看你这情况的确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不过嘛……”
许如清脸色一暗,挥动衣袖间,一根根银针依然从穴位拔出,整整齐齐的放置在针袋上。紧接着许如清熟悉地将银针包裹好,收入衣袖随身携带。“好了。”
宋祈阅恢复了动作,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再次抬眸间,许如清已经迈步离开,他下意识地拦他,可身子不知为何一阵绵软无力,就连说话都有些为难,他只得作罢。
待到他身子稍作缓解,宋祈阅便下了床,迈步到外间才发现许如清并未离去。只是坐在一侧,无聊地喝着茶。察觉到他的身影靠近,“怎么不休息会儿?汤药马上就好。”
宋祈阅固执:“我没事。”
许如清:“没事最好,到时候别因为你砸了我药王谷的招牌。”
宋祈阅闷声,“嗯。”
可并没有就此去休息的打算。
许如清见状倒也不管,只是瘫坐在台阶上继续喝着茶,只不过他这饮茶,越来越有饮酒的架势。
宋祈阅纠结一番后,还是决定开口询问,“不知许公子可曾知道与我一同来的那位公子身处何处?他、他也有伤在身,我……很担心他。”
许如清抬眸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却又在片刻后如一堆被冷水浇灭的火焰消失的彻底。他托着下巴,“放心吧!有我哥在,他定会没事的。倒是我们……”
话音落,宋祈阅又道:“我们?”
许如清倒也不和他废话,在他的疑惑中,迈步上前打开房门,守在门外的弟子便出声询问:“公子,您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屋子里比较好。”
许如清刚想开口拒绝。
弟子补充道:“谷主说的,必须保证病人彻底脱离危险。”
许如清将狠狠地摔门离去,只听见砰的一声落下,他道:“你看见了吗?没办法,我们都一样。”
宋祈阅略显失落,迈步到台阶处坐下。
转眼间,房间内就多了一个同样拖着下巴的无聊之人。只不过,许如清的视线缓缓落在宋祈阅身上,嘴角微微勾起,“那个,你是不是特别想见那位公子?”
与此同时,谢泉清盯着应拭雪的眼睛在昏暗中微微发酸。他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应拭雪也在这时收了手中的匕首。匕首入鞘,藏于扶手之下。
谢泉清猛的松一口气,应拭雪顺势一把握上他的手腕,细细把脉。随着屋内燃着的安神香渐渐进入尾声,不再有烟圈吐出。应拭雪的脸色越来越暗,直到最后生气的摔落谢泉清的手。
谢泉清不解间,只听见一句话落入耳旁。
“看来你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句话顿时间在谢泉清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反复思索,却怎么也不曾从这一团乱麻中找到破境地而出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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