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研究,时掌门基本摸清了规律,无论老少种族,唯有心诚才行。
李良峰方才心无旁碍满心的感激才捎带给了神像一丝金意,随后依言跪拜时,心里不念着便属无用了
不过李村人从前也拜过她怎那时候就没丁点反应呢?所以诚心不诚大约难说定数,时秋不再深纠,来没来功德也全属缘分罢。
李镇长不知所谓,不过时秋拉来沿路众人众妖皆来拜会新神像倒教他心悦难抑,
“许久未吃些好的,不然晚上一同开一宴吧,就去蒲尔那。小道长有心,一直守着见到咋们醒了才走呢”
大汉本就泪点低一念着蒲尔的诚挚关心,薄泪涃濡,转瞬又咽上了
时秋用帕子捂住泪势,“自然,许久未聚”
李镇长来了精神,“好嘞,掌门有什么想吃的,到时让酒楼先备上”
不知为何她即刻想到了师兄院里那韭菜味浓的豹,“采些葶苧尝尝味道”
壮汉疑惑,“那玩意蒜儿吧唧的,能吃?”
李家住处出街右转便是连片的织房。上次她来柏烨的工作室还是梦境之中,不同的是,这次时秋在柜前唤一声,柏烨很快应了便迎出来
自从灵气入体,摸到了修行门槛,柏烨的日程就从工作到半夜,睡三时辰,变成了工作到半夜,修炼三个时辰。只是柏烨这微末道行基本还算作身体强健的凡人,夜夜不睡觉全靠提着一口气活,好赖忙完了渡风首店居然也未休养生息。
苍白小伙面带两凹陷发灰的眼圈,迈着碎步出来像要被吹倒的秧苗,他虚弱地欣喜道:“时掌门身体可是大好了?”
眼见他颤巍的手,虚肿的脸,和有气无力的声音,多少要被人误会夜夜有妖怪来吸人精气,比时秋这个大病初愈的还病些。掌门心疼人才,“让两位孟师兄代你忙几日,也好生歇歇,这般熬鹰似的过日子总不是办法”
柏烨将核对批复过的账册样布一一过手,没问题了便存档收藏,一边又将新整理的总结报告递过来。
他思路清晰却动作迟缓,尤其摆头很慢,怕是晃得狠了便头昏,“前日回宗后,已托孟家两位兄弟代我去渡风行管事之责,有几日在宗内这便算作休整了。”
时秋脱口而出:“那你倒是好生睡觉呐…”,劳模啊劳模,欣赏但不可再作提倡了
“按约定渡风那边昨日便要送来账本与记事录的,定是那俩小子又偷上懒,早起了细等着做生产计划呢”
“偶尔偷懒无伤大雅嘛”
“不可不可,所谓上行下效,我当以身作则的”
时秋顺势劝:“那我明日便也休上一日,什么也不做,柏掌事不如也给自己放个假”
“不成”,柏烨这回不再托口,拒绝得很彻底
如此直接,令时掌门头上升起一个大大问号
他解释:“先前遇见一位牛大家与我甚是投缘,向我指点说夜里该熬就熬,工作该做就做,日子该过就过,得来一切苦皆是上天给的磨炼。只要没咽气,修为必有大成之日”
就是没苦硬吃呐!这话讲得跟‘只要没死,就是活着’有何区别?他竟真是被妖怪吸干了…
“…”,顺口的废话就令人很难评,时秋忿忿,哪里来的牛老妖道霍霍她临泱要员,“柏掌柜尚且凡骨肉胎,该休息时候还是要歇的”
他又摆头
这位临泱要员别的没学到,就这牛劲,这轴脾气倒十成十地掌握
一向从善如流的柏烨停下手头公务,再行拒绝道:“不行,我瞧着掌门寻常不也是这般修行的吗?牛大家先见之明讲得在理的”
队伍大了意见多,人心不好带了。好巧不巧的,从前打出去的镖,还将身一扭,径直飞到自己脑门前
“不一样”,时秋下意识便驳,
可是哪里不同呢?自己当初只剩了神魂强韧,可修为浅薄,身子骨且孱弱,却也是这般日里忙琐事,夜里忙修炼,两班倒不睡觉,还真是从没有柏烨这般憔悴的
一瞬之间她也没道出所以然来,不过身为临泱饼人,要比忽悠怎能输给头小妖牛
“就算你不歇息,织房的人也不可不歇的。如今一切走上正轨,万事不必急于求成,能细水长流才好。织造若因公累坏身子影响多不好,总之今后每旬多排两日轮休吧”
非其所欲,勿施于人
柏烨含毫思忖一二,觉得在理才点了头,“顺便,昨日为相青道友赶制的眼罩制成了,至于上头这符文还是托掌门代劳,比较安心”
面前摊开一溜黑红配色的精致头戴,时秋手捏灵气滞了半刻。提笔未着墨,却将半成品全收入袖中,只说:“交给我,一会顺路带过去”
柏烨冲她缓缓点头,她隐约感觉这位仁兄定还是不肯去歇息的,调回头说:“实在不成,找青耕给你配些草药吧,拿来我开新炉炼丹”
他奇道:“掌门还有这技能?”
“赶巧地脉丹炉制备妥当,现在便要去验收”
可当时秋到了地脉下这里还一副拆拆补补,到处施工,全不似那完工开业模样
不过以建筑为中心的隔热阵法还是完备的,传送阵出来面前大片开阔空间,灼热岩浆冒着泡环湖般围绕中心的观景长廊,温风徐徐甚是舒畅
高桥之上人流熙攘,桥上走的,半空飞的,石崖顶上爬着的,甚至岩浆里淌着几尾?父鱼(xian\),乍一看是幅猪仔泡火的怪异场景
等下了桥,行尽路,便是地心岩地。即使有护身阵法,岩心温度也比先前升高许多,空气里满是硫磺酸味,热气蒸汽无处不在还直往骨子里钻,有畏热的门人游客便不再向前
时秋也觉不喜,周身运灵才感受好些
岩心坐地不大,左侧区域资源较为优良,划为门内自用。而右侧,包含少数商店,温泉酒馆,以及对外出租的丹房,炼器室,临时洞府现在已全数开放
而时秋面前,在左右两条路之间建有小亭一座,其设计倒与临泱南边沙滩指引处颇为类似,亭中两位弟子当值。凡来人过客皆是先去亭中顿留一二,才索然前路
此亭除去立标制导之能,还行换取代币之职
寻常灵石或者金属制币常因环境过热以致失灵失形,来人会在入口处兑换一些特制的莫来石条作为此地代用货币,便利行事
时秋朝自己宗门内地走去,修修补补正在建筑作业的队伍便更多了,有些甚至将整栋房屋搬离吊起,挖开地面,开掘沟槽
这是什么工程?时掌门今晨的报告书中却未有写明
地心环境极端,人族在地心环境日久善发病,施工作业早早便交由朱厌负责,猴以上佳福利招揽喜火的大妖们,众妖闻名而来,一来二去也成一支独立建设小队
就近抓了个正用爪子刨土的妖询问情况,对方语言不通,直指着一个蒸汽缭绕的地方嘟囔,“猴,猴”
这般喊上两句,当真有猴从那片灰白烟气里蹦出来,毛发且湿,水润猴姿俏——朱厌早不再是初遇时候形骸削骨,神颓眉眼落,四处偷食过活的愁样。吃饱养好无甚琐事来烦心,现下两颊饱满,肚皮滚圆整个猴都倍有精神
朱厌展颜奔向近前
时秋朝猴身后左右探视,才打趣说:“即成了猴王,怎不见身后坠着些小猴子随身呐?”
“掌门可别调戏我”,朱厌摸着脑袋,竟怕羞起来,“小火猴子们哪是好寻的”
“如今你行动自如,贲羊呢?近来如何”
“羊寻着几个伙伴一同下山游历,这些年日日守在一处想来也是难为的”
朱厌随即走上几步,蹦上窜下地展示自己的机动力
义肢看来是莫来石做成的,还透着光亮,时秋颔首,“我瞧着卢放挺能耐的,这才来几日义肢都完成了”
“是呀是呀,用这耐热灵材来制器可不容易”,猴边说边领人走入那片烟雾,出乎意外的,那雾中清凉,烟层有若禁制,入内之后左右则是几间居室于储藏室,“这是给宗门内人族小弟子们用的”
走走看看朱厌又说回自己来,“这副义肢先前总不合身,修了坏,坏了修,直到这位卢道友出现,指点一二后便得用了,真有本事”
正巧一群正事建筑的小妖围在一幢矮房边,一二妖举着大水桶往屋下暗渠中灌水,三两妖在屋子里喊‘通了通了’
“这是?”,时秋问
朱厌直接领她去屋内,这是间丹房,中心地火源上置人高八角鼎,左右各一蒲团,右侧角落留浅井温水口,十分粗暴简单却实用的设计
“卢道友说地心炼器温度高则高矣,却不稳当,可若炉中能引水一二,水火既济更助火势。实验一二发现不假,便干脆将所有炼器,丹室通上温泉水源以备不时之需了”
“近日方动土?”
“昨日夜里确认方案,今日清晨动工的”
效率高得可怕
朱厌补充:“卢道友人刚来工作起来十分疯,白天夜里都不合眼,我们这些老员工不想被比下去”
卷,狠狠卷起来了,说来也奇怪,临泱的工作环境总是奔着最卷的那个去。
时掌门随即表示深刻的自我检讨:“倒也不赶趟,不能这般拼命…”
朱厌嘴上虽是应了但明显不打算照做,时掌门琢磨要给宗里多定下些年度假期。
一人一猴又往前走走停停,藏宝阁中堆积的大量矿石金属已然分明别类收纳起来,许多常用锻器材料也已安需排产,作常出货。
时秋还去参观为自己备下的高端丹房。
其内里可谓玉屋金堂,光彩耀目,用最朴素的材质雕啄出最侈丽的体面。若要温度允许,那是恨不能给每块石面都包上金,就连浅井口的水瓢都散发紫金光芒,浑不似寻常葫芦勺样
“都是沈长老来提的意见吧”
猴很是意外,“这是怎么知道的?”
“…”,就凭她眼睛都快被晃瞎了…
时秋的丹房临着岩浆潭,其旁是一片火灵草药田,药田再尽头便留给卢放用的锻造室——也是一等一的好位置
猴看着那间锻造室犹犹豫豫,却似有难言之隐:
“如掌门所见地心一切安好,只不过最近有个小问题…”,朱厌一手指着自己脑袋,这里应是特指脑子,“卢道友他人真的没问题吗?”
当着她面排挤新同事,猴它不能够吧?
“什么情况?”,不能因为卢放没事爱卷一卷,就排挤人家吧?作为老板时秋觉得自己该劝几句,不可破坏了地心区域和谐的同事关系
“他总时不时抱着些石块原料谁也不给过手,上去抢又显得着实不友善,可抱久了他便要尖叫晕倒。为他准备的卧房人也不用,还常睡在一堆矿石窝上。而且呐,据小妖门说卢道友烧料时候,习惯跟火炉子对话,又唱又跳且大笑那种。小妖都跑着来寻我说是见着怨气大怪了…”,
朱厌越讲越小声,最后咽过口水不可置信地问,“这人…他还正常不?卢道友真不是什么妖族嘛?”
就这描述,跟她上回见过的傲气钢铁直肠子全然不是同一人,不过想来释然,他第一回见到黑晶时,反应也挺大
时掌门忽悠说:“随他吧,人族皆是如此,卢道友不过是释放了些许天性,恢复他的本来样貌…”
猴听得将信将疑
时秋心里也觉离谱,促进和谐难度多少大了些,她便打岔:“卢道友呢,来都来了去打个招呼”
朱厌又说:“他昨日参加完水渠修改,抱着块大黑石头闭关去了”,
猴在说起此人面带感恩的同时,眼里也不断闪过深深的困惑,“说是那大黑料能炼出种金石头来,不过试验失败了,他前两日就抱着石头坐在高桥栏杆上,望着岩浆水同石头说了一日的话,都担心他要出事…”
不得不说这猴之疑惑还挺中肯…
“…”,这人的天性确实也释放得太狠了
时掌门本想着安排卢放制作一批新弟子令牌,添些划定方位,缩地或护佑的功能,既是令牌方便行走也可作法器保命护身。炼器她不懂,得请教专人可看眼下这情况,还是先等卢放精神状态稳定些才好…
这般聊着,身后岩浆潭中跃来一只三足乌鸟,于空中抖落片片红雪。乌鸟羽色如晕墨,斑斓着光华五彩,一个回旋闪身,鸟爪一收便落到时秋肩头。
时秋还来不及瞧仔细,肩上一热,侥是被灼热鸟爪烫焦了衣
三足鸟大开双翅,尖嘴朝天似庆贺般鸣道,“扶桑,扶桑”
时掌门不解,望向朱厌试图寻求答案
朱厌顺和道:“这尾三足金乌畏寒,打从一开始就住这岩水中,多日打扰不曾有过龃龉,且经日来往也算有了交情,掌门放心这乌鸟性子温良不曾有攻击性的”
温良二字在她容师兄一己之力影响之下早不是什么好话了
没有攻击性?她的肩头肉给这三只爪子再多烫烫,都能下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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