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熙熙攘攘,嘲哳声络绎不绝,吵醒了陈朝露,她起来关了窗,但还是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不绝于耳,她已毫无睡意,索性将窗大开,阳光即刻铺满地板,除却她的影子,房间顿时变得亮堂堂。楼下小花园里正在喂猫的女佣阿菊见她站在窗户前,忙不迭起身跑回房子。等阿菊出现在陈朝露房间时,她已经梳洗好了。
“小姐,快来吃早饭”,阿菊将早餐放好,自己随手拉了张凳子坐下。陈朝露也随即坐下,一起吃早餐。
陈家人早起的时间不一,所以从不在一起用早饭,起初,陈朝露也是在楼下用早饭的,可左右佣仆伺候,让她极为不自在,后来,就将早餐带到自己的小套间里,不再下楼吃了。
“小姐,今夜的舞会你会去吗?”,刚咽下一口小笼包的阿菊喜滋滋地开口。自从养成在楼上用早饭的习惯以后,但凡只有她俩在的时候,陈朝露都是要求她一起吃的,起初还各种推托、惶恐,现在吃得比陈朝露都多,早就从一条干瘪枯黄的黄豆牙菜蜕变得白白胖胖,俨然是颗大白菜了。
“大白菜”见她不说话,又继续开口道:“小姐,我今晚能不能也去帮工呢?”
陈朝露撇见她一脸认真的样,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一脸戏谑地反问她“为什么?”
“她们说二少爷的女朋友会来,说是天仙一样的模样,我还没见过呢?”
“那你远远看一下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呢?就让我去吧”
“那你也得套得上工装啊,你一穿上,滋啦一声,好好的衣服裂成布条条”
“啊啊啊啊,小姐,你这是在人身狙击我”
“那叫人身攻击啊。”
······
跟往常一样,早餐时间就在这插科打诨的玩笑话中飞速划过,这也是陈朝露为数不多的欢乐时间。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快一年了,细想也是倒霉,只是去地下室帮爷爷拿个东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印象中好像摔了一下,只感觉天地倾覆,身体失重,具体是怎么的,她也不清楚,醒来,就已经是陈家的陈二小姐了。
刚醒来时,身上挂满密密麻麻的针,阿菊在旁边跪着,一直在抽泣。
她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搞清楚状况,又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去适应,就是到了现在,她也无法完全适应。
找了无数的方法、也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哎嘿,醒来看到的第一张脸都是阿菊。
试了很久,她才确定自己没有金手指、没有特异能力。
穿越到的时代动荡,所幸,目前还是衣食无忧的,这点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非常幸运了。
当下内忧外患,时局动荡不安。但各大军阀盘踞一方、仍歌舞升平,纵情享乐,陈家今夜又要组织晚宴。当今局势紧张,革命军、起义军云起,各路人马都说自己是中原大地的正统。主要势力以齐江分南北,又以蒙田山脉、随边山脉、五原盆地分东西。陈朝露父亲名为陈仲铎,驻军在齐江以南、蒙田山以东位置,是较为富庶的区域,在此处的家庭里,一妻,二子二女。别处的情况,陈朝露就不清楚了。
陈朝露不愿意待在家里,更多时候都愿意在外面逛逛,她历史不好,很多事件都一知半解。
距离她已知的大事件们还要好多年呢。
照例又是到处闲逛的一天。
“小姐,我们今天还去金店吗?”正在身旁的阿菊歪着头问她,她们已经在路上闲逛很久了。
“不去,我已经没钱了,这附近还有哪些地方我没去过呢?”
“集黎巷,不过也没什么有趣的,又脏又乱,老爷太太是不许你过去的”
集黎巷是贫民窟
“就去那”,陈朝露话说完,就朝她努嘴,示意阿菊带路。阿菊不想去,扯着她肩膀,一动不动。
终究是硬不过陈朝露,不过阿菊也没说错,陈朝露一直知道,集黎巷是比较脏乱的,但是亲眼所见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衣不蔽体太过夸张,不过衣衫褴褛的行人不少,半大的小孩衣不蔽体,到处乱跑,随处屙尿。陈朝露像荒凉无际的沙漠里出现的水车,显眼、注目又突兀。大家看她的眼神复杂,陈朝禾并不畏惧,反倒是身边的阿菊畏手畏脚,紧紧靠着她,亦步亦趋。
步行不知多远,出现一座仿哥特式建筑的房子,房子大门口尖尖高高,还悬挂着十字架,陈朝露在电视上看到过,这种应该是教堂。院子大门敞开,似有若无传来儿童的歌声。无论是在现代还是自己现在处的这个时代,她都没去过教堂。
她对此饶有兴趣,不自觉循着歌声走过去。
果然电视上都是骗人的,教堂并不明亮整洁,房间昏暗、压抑、摆放的椅子也大小不一,里面没有牧师也没有修女。
歌声是从后面的房间传来的。
陈朝露继续往后走,从窗边探进去,高低错落的儿童摇摆着头。正上方的舞台上有位正弹着钢琴的女学生,她边谈边唱,她唱一句,儿童们也跟着唱一句。
看不太清长相,但衣着朴素、身形瘦削、声音清亮。唱起歌来怪好听的。
也没听多久,教堂的狗咂摸到了入侵者的味道,气势汹汹地狂吠起来。声量更胜一筹,严严实实盖住了教堂里的歌声。
陈朝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阿菊拉着狂奔起来。
很快就跑出教堂的院子,跑出集黎巷,其实教堂在巷子口外进来约莫百米,她们没走多久、没走多远,不过是自己放大了紧张情绪,才会觉得走了很远,等跑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距离很近。
阿菊吓得不轻,死活不愿意在外面了,在陈朝露在三保证不对外说这件事后,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家时,已是黄昏蓝调时间了。家里的晚宴已准备齐全,约莫半小时后,赴宴的车辆就该鱼贯而入了。
这种活动,陈朝露是素来不参与的,她对外的人设一直都是身体有恙,也有传闻说她把脑子摔坏了,是个不理世事的傻子,这种场合,她只需要待在自己房间就好。
陈朝露紧闭门窗,奈何,隔音不好,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她从不参与,但是此类晚宴的流程,她都是清楚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才到跳舞,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吗?”她躺在床上翻滚着、低吼着
阿菊开门进来,扯着她起来,说道:“小姐,你快去看看,二少爷的女朋友真好看,真像天仙”
陈朝露借势坐起来,回她:“不看”
“就趴楼梯角缝缝看看,去吧去吧”
架不住阿菊撕磨,她蹲在二楼楼梯口,往楼下大厅看去。楼下区域划分明晰,中心区域独留陈朝露的二哥陈朝鸣还有一位陌生的女子。该女子一身红色长裙,衣着裙摆随舞步翩翩,鲜活灵动、身姿摇曳。二人搭配默契,舞步飘逸,一曲舞毕,掌声雷动,陈朝鸣揽着她腰间,她仰面向上,恰恰好瞧见了真在偷窥的陈朝露,并对她笑了笑。
这一笑可不要紧,给陈朝露吓一跳,着急忙慌跑回自己房间。
“小姐,咱跑什么?”
陈朝露平复心情,心想道:“是啊,我跑什么,我怕啥,我在自己家里”
见她不说话,阿菊又接着说:“我没说错吧,二少爷的女朋友真真天仙,我长那么大也没见过这么标致的人物”。
陈朝露看了她一眼,她连忙补充道:“小姐也好看,就是好看的不一样”。
阿菊没说错,自己确实好看,那女子也还行,明眸皓齿,略施粉黛又不显艳俗,就是在这灯光璀璨的交际场上也难掩光芒。怪不得陈朝鸣爱得疯狂,那么多世家千金都看不上眼,真真恋爱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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