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床死了,就再也出不去了。她抬头望着这个三角形的屋顶,这是一片瓣膜,地毯下是肌纤维,而她所处的位置应该是右心室,回想起那条河下的铁丝网,不就是周五手术刚植入的支架,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那么那两条大河就是主动脉和肺动脉了,外面小路走起来黏黏的岂不是脂肪?可真是个小天才,张杏林想。
接下来怎么办呢,身处在一个心脏里,到处都被脂肪堵住,最开始发生情况的是村长家那条河,那些搬去城里的居民早就变成了尸体。
作为一个冠脉粥样硬化的病人,到处都是油脂实在是太常见。“能不能注意点生活习惯啊。”张杏林在心里感叹。
她躺在床上,手指摸了下带来的吸盘,又想到那些尸体,明天试试吧。
本以为要失眠的张杏林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又是中午,再次来到村长家门口,这次是水洁母女陪她一起过来,张杏林仔细看着村长的脸,故意问:“之前搬走的邻居们都去哪了,她们平时会回来看一看吗?”
水婷柳颇有些不自在:“去城里了,这里的老房子都推平了,她们回来也没地方住。”
“那村长可以带我去城里看一看吗?”张杏林好奇问道。村长没有回答,嘴角的弧度拉平,头发上的油光更亮了。
这时,有三个陌生人也来到了这里,应该是另外两户人家的人。
一种压抑的气氛悄无声息地弥漫,仿佛空气也沉重起来,张杏林慢慢倒退向河边,她突然对着水洁说:“我看到你爸爸了,在河底,你要和我一起去吗?”水洁没说话,好像没有听到。
“你不该说这些话,昨天也不该进入河里。”村长站在一侧幽幽地说,只见她眼角眉梢高高吊起,双手仿佛在操控着看不见的绳索,另外五人突然像木偶一样,机械地朝张杏林走来,她们双手高高举起,预备着将她掐死。
张杏林跳向河里,转身看向岸边,她们停下了,果然怕水,村长也不例外。
“他们这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村民,又把这些人变成傀儡。”
“你懂什么,他们都是自愿的,这是他们的家,因为水灾就要离开,怎么对得起留下的邻居们,自己的家乡不守护好,还想跑出去吗,他们必须要亲自挖河,亲自沉入河底。”阳光下,村长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眼神透露出狰狞,油腻的几缕发丝垂在额前,目光转向这几个傀儡,“就剩这几个人,她们也要背叛我了,我当然要让她们听话。”
“留下来做贡献吧,你比前面那几个来修理的都适合,之前那几个简直可笑,刚来到这里就到处乱跑,跌倒河里淹死了,没想到你竟然能在河水里活着。”讥笑声传来,村长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她一步一步地靠近岸边:“你以为跑到河里就能逃得掉,没用的,你出不去。”
“我今天就能修好所有的河道,不会让明天的暴雨淹没村子。”张杏林有点害怕了,手心里紧紧捏住那个吸盘,吸盘泛出淡淡的光芒,她好像从这里闻到了淡淡的杏花香。
“没关系,现在不重要了,你在这里就够了,我要把你留在这里。”
张杏林突然感觉脚下一滞,往水里一看,密密麻麻的尸体朝她飘来,而脚正在被尸体的头顶住,整个人在往岸边送,此刻假装淡定的她再也受不了了,眼前这些场景和那些话让她无比焦虑,她换了个方向,朝尸体背后游去。
老天爷救救我吧,她趁机在水上换了口气,直冲河底的角落,不远处尸体紧紧跟着,昏暗的河底勉强可以看清两侧的河床逐渐变窄,河床上仿佛小米粥一般的东西疙疙瘩瘩的积压在两边,偶尔能看清这些东西上的一条胳膊半个腿,有的还有一颗头,原来尸体在河底最终会变成这些,一开始人们在下面使得河水短暂地畅通,但是随着时间的增长,堵塞就会越来越严重,需要把这些淤泥清除掉,
张杏林大着胆子开始撕扯积压在河床的未知生物,她脑袋中开始出现一个诡异的想法,这些淤泥就是粥样斑块吗?
水中不好用力,她双手抓住一侧使劲往后撕去,也只开了一条小小的缝,手指和胳膊被划破,鲜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跑到小小地裂缝处,再一次使劲就撕下来一大块,撕开的那一瞬间,这些近在咫尺的尸体突然麻木地睁眼,开始四肢蜷缩,他们逐渐下沉,双手撕扯自己胸前的衣服。
张医生一边清理着淤泥,一边回头看着这些变异的尸体,不由地叹气,还要亲自在给1床掏斑块。
她再次出来换气的时候,发现岸上的这几人有的跪坐在地上用手挖泥土,有的平躺在地面上用手遮住眼睛,身上开始长出大大小小的脂肪疙瘩。
张杏林打了个哆嗦。这些沉积物被她撕的差不多了,河道变得清晰起来水流也迅速很多。
每一个尸体胸前的衣服都被扯开,露出的皮肤闪烁着奇异的光,好像在等着什么东西?
张杏林试探着将口袋里的吸盘放到了这个位置,在接触的一瞬间整个尸体飞速缩小,最终变成了一个跳动缓慢而有力的心脏。
随着河水通畅地流向大河,河床裸露,水面来到了她的腰部,用同样的方法将外面身形各异的6个人也变成了心脏。
河水开始流动,大山和树林开始充满绿色的生机,有微风拂过,远处传来风声、虫鸣声,不再是寂静一片,数不清的心脏逐渐在视线上方汇合,变成了一个巨大崭新的心脏,张杏林能清晰地看到每一次搏动,每一根血管的血流方向,心脏逐渐放大,她的视线由清晰到模糊再到清晰。
回来了?此刻手中正捏着第四个胸导联,那心电图还做吗?真是无敌敬业张。
她看向1床病人,面色红润,水肿消失,一颗非常健康的心脏正在跳动着,这下彻底能看清1床体内的心脏了,视线所及之处,体循环、肺循环无比清晰地展示出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透视吗,针对血管的透视,这简直比造影还要高级。
之前着急没来得及细想,既没有家属也没有护士,到底是不是护士喊的值班医生?
太可怕了,张杏林搓了搓胳膊,准备将心电图机推回医生办公室,办公室的角落里,心电图机乖乖地站在那里,那她手上推的是什么?
低头一看,机器好像自己长了脚一般跑到了那台机器的位置,二者汇合,好像从未挪动过位置一样。
呃,她还能说什么呢,就这样吧,回去睡觉了。
路过护士站,护士正在对着电脑记录什么东西,张杏林打招呼,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好吧,肯定是太累了,她自我安慰。
值班室的门敞开着,她站在门口定住了,张杏林正躺在床上皱着眉熟睡,那她是谁?
她眯着眼挪到了卫生间,想看看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哦,是另一个张杏林,顺带扫了眼自己的循环系统,很好,看得一清二楚。接着又慢吞吞地走向床旁,还差点被洒在地上的可乐滑倒,谁这么没素质,饮料倒了也不知道清扫。看向周嘉,清晰的血管。
最后她模仿着心电图机的样子试着触碰床上的张杏林希望能合二为一,手指碰到的一瞬间,一阵天旋地转,睁开眼的时候周嘉老师正在换白大褂。
“正好你醒了,那就起床吧,整理一下夜班记录,一会早交班要汇报。”
“好的,周老师。”脑袋空无一物的张杏林条件反射地回应道,天知道她一晚上都在忙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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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姐,太过分了啊,真是太过分,我好心去帮小杏林,踩了我一脚不说,还以为我是洒掉的可乐,真是太痛心了。”小黑故作轻松地朝着大白眨眼。
“易姐,你别担心了,这不是成功出来了嘛,她没问题的,你要相信她。”
“有什么事冲我来,小孩是无辜的,上头真是太无耻了,这次幸好小黑在。”孟元易一脸严肃。
小黑不好意思地挠头:“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就提醒了一下,小杏林还是很厉害的。”
小黑大白眼见拦不住孟元易去找领导,只能像个尾巴似的跟在屁股后面。
轮转王殿前,他们被拒之门外,“孟元易,你私自外出,这是对你们母女的惩罚也是恩赐。”
瞬间血雾裹着杏花漫天直冲向殿门,却被一股大力推了回来,耳边再次响起刚才的声音,“你不可插手,不然张杏林将被送往平等王殿,你们二人再也见不到。”
黑白二鬼看着孟元易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心里也非常难受,不知道怎么劝解,到如今也有好多日子了,上头知道是早晚的事。
“我们会看着的,放心吧易姐。”“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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