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今曦已经洗过澡,穿着浴袍坐在书桌后看文件,头发还没完全干,垂着眼的样子看上去比先前要温和两分。
韩墨骁突然感到可笑,梁四爷想要什么样的人暖床不行,非得日理万机之余跑这么远来睡他。
听到声响,梁今曦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吩咐他去洗澡,又把目光移回手中的文件上。
韩墨骁杵着没动。
过了一会儿,梁今曦终于又抬起头,问:“洗过来的?”
“能不能别挂那幅字,”韩墨骁还是鼓足勇气说了,但声音很轻,口气也尽量谦卑,“我写得不好,拉低您办公室的档次。”
“写得好。”梁四爷随口应了,垂眸用钢笔在律师拟好的合同上批批改改。
红色的墨水在白纸上一点点绽放,跟旧社会的皇帝划朱批似的。
“那也别挂那儿,太招眼了,”韩墨骁皱了皱眉,又道,“今天琼斯去找我,给了一笔钱。”
“挺好,正是你需要的。”
“我现在不想要了。”韩墨骁道,不要洋人的捐赠也能凑够学费,大不了他再去多找两家家教的活。
其他的再慢慢合计。
这事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他高看了自己,也把梁四爷想得太简单,一碰上便发现根本合不来。
他们当初应该一手交人一手交字,交易完就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各不相欠。
一滴墨落在纸面上,浓郁的鲜红立刻将原本的字掩盖住,看不到从前写的是什么了。
梁今曦扯了张纸擦擦,也不管被弄得一塌糊涂的文件,继续写朱批。
韩墨骁见他好似完全不在意,心一横,又道:“梁四爷,那天我不该在电梯里和琼斯说话,我道歉,他捐的钱我完完整整退回去,您就当从没认识我,那幅字……”
“韩院长听过蝴蝶效应么?蝴蝶扇扇翅膀都会引起一连串的后果,何况其他的事,”梁今曦终于写完,用猩红的笔尖指着墨水污染过的地方,话说得很无情,“你我之间就和这墨水一样,留了痕了。你如今说不要就不要,玩性挺大。”
“我……”韩墨骁很想硬着脖子说我赔就是,可他拿什么赔?
别说梁四爷最不缺的就是钱,就算人家愿意要钱,他韩墨骁又能拿出多少来?
其他的,他更是什么都拿不出。
只能认。
尽管他从来没有想过逗梁四爷玩,可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算是明白了。
“我给过机会,”梁今曦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垂眸看着他,淡淡道,“是韩院长自己选的,要让梁某高兴。”
他捏住韩墨骁的下颌使他抬头和自己对视,眸光明明灭灭。
下巴被握着,对方的手掌紧贴着脆弱的咽喉,一用力就能掐死他,韩墨骁没敢挣扎,从那锋利的M型薄唇一直看到梁今曦深邃的眼睛,直觉他是真的生了气。
察觉掌下之人在微微发抖,梁今曦忽而又温和起来,勾唇道:“那你就该说到做到,不能半途而废。”
“上回您一声不吭就走了,”韩墨骁怕极反笑,“高不高兴都不和人说,今天再让您高兴了,您就放过我吗?”
梁今曦依然拿目光钉着他,波澜不惊中掠过一丝讶异,像是意外一个小虾米竟敢和座头鲸讨价还价。
“我说到做到,也请四爷别出尔反尔,这一回,”韩墨骁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四爷吃完总得点评一下,否则还有理由耍赖。哪怕是开门做生意,也没有客人不说满意就一再重做的道理。”
说完,韩墨骁也不管梁今曦是什么表情,将他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拉下来,转身就往浴室走。
梁今曦一言不发,大概真的被他惹怒了。
也好,扫了梁四爷的兴致,让他找人狠狠揍一顿再丢大马路上,也总比又被他在床上碾碎一回的好。
起码像个人。
梁四爷和赵家那个不一样,不至于也为这点小事就去对付逢春院的小孩子。
……
慢吞吞地洗完澡出来,房里依然没站有打手,梁今曦已经办完公,正在看报纸。
看来是决定亲自教训人。
“过来。”他放下报纸,英俊的脸依旧沉静如水。
韩墨骁把叠好的衣服放在一旁沙发上,拉了拉浴袍的腰带,走了过去。
梁今曦扫了一眼那些衣服,问:“表呢?”
韩墨骁一怔,随口道:“忘戴了。”
他站着,修长的身体掩在丝质睡袍里,胸前的V领处还沾着从头发上滴下来的几滴水,深蓝色带着光泽的柔滑绸缎将露出来的颈脖和手腕衬得瓷器一般白。
梁今曦坐在椅子上仰头看他,从眼睫毛看到嘴唇上的唇珠、下巴、脖子,最后看到修长匀称小腿,终于开了口:“跪下。”
这俩字说得慢条斯理,却又不容置疑。
韩墨骁心火一窜,正要发怒,却见梁四爷打开了膝盖。
浴袍之下什么也没穿,男人的目光早也变成了看猎物的样子。
不知怎的,杂志上描述的某种方式忽地冲到脑子里,韩墨骁的脸一下就烧了起来。
梁四爷或许是为了惩罚他乱说话,或许不是,但他面色如水、表情笃定,等着韩院长朝他下跪,伺候他。
韩墨骁跪下去的时候又在想,算了,就当再被狗咬一回。
可是等狗真来咬他时,他又觉得难过、觉得自己像朵浮萍、打心眼里觉得冷、想哭。
他又一次不知死活地抱住眼前的身体,并且在太久的进程中忘了自己是来让别人高兴的。
在梁四爷想要把他背过身去时,他固执地搂住他的脖子,吸了吸鼻子说:“能不能就这样。”
“疼?”梁今曦侧头看他已经汗湿的额头,几缕发丝粘在上面,眼眶红得像画了眼影,眼睛紧闭着。
韩墨骁摇头:“疼我会咬你。”
梁四爷今天好像跟他没多大的仇了,没有上次那么凶,他甚至觉得愉快,但是愉快比痛楚更叫人慌张和难过。
第二次而已,身体已经懂得趋利避害,忘记疼痛,沾了点快/感好像就要上瘾。
“你换个地方下嘴。”梁今曦突然说,声音低哑暧昧,哄情人似的。
韩墨骁不明所以,抬起头来懵懵地睁开眼。
梁四爷瞥了眼自己的肩膀:“这儿皮肉刚长好。”
韩墨骁立马又闭上眼,脸红得冒烟。
……
为了知道梁四爷今晚有没有高兴,韩墨骁决定保留一点体力,打定主意要撑到最后,其余时间都任人摆布,可惜还是在后来的洗澡过程中睡过去了。
逢春院洗澡都只能随便冲冲,没有浴缸,他已经两年多没有好好泡过澡,只记得有人把他放进浴缸,等温暖的水将他一容纳,强撑着的那点清醒劲儿立刻就散到水里去了。
他的眼皮重得睁不开,迷迷糊糊地想:完了,梁四爷又要耍赖,半夜逃跑了。
幸而依然没有来吻他。
梁今曦给人清理完,拿了条浴巾把韩墨骁卷住将他抱回床上。
韩院长一沾床就翻了个身滚到一旁,随便蹭了蹭枕头就没了动静。
可等梁今曦起身要去洗澡,又感觉衣摆让人牵住。他扭头,韩墨骁的嘴唇一张一合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只看得到那颗小的唇珠跳上跳下。
餍足的梁四爷心情不错,凑过去问:“要什么,想喝水?”
“梁今曦,你、高兴不高兴?”韩墨骁梦呓似的,话都说得不太清楚。
梁四爷抬手碰了碰他的脸,反问他:“你想要我高兴?”
韩墨骁真的在做梦,并不回答,依然重复着:“高兴吗?”
梁今曦就不说话了,把衣摆从他手里抽出来,转身去浴室,隐约听到背后说:“你千万要高兴啊……”
童氏饭店的床依然像云和天堂,但韩墨骁这一晚也没睡好,他做了噩梦,还被鬼压床,胡乱挣扎了半天才醒过来。
身子被夹在某个人怀里,粗壮的手臂勒得他快要透不过气,不过没等他说话,立刻就被松开了。
韩墨骁赶紧重新闭上眼。
“醒了就别装睡,”梁四爷无情地拆穿他,坐起身开灯看了下表,“七点。”
韩墨骁原本只是想赖个床,闻言只好也跟着坐起来,道:“四爷没回去?”
嗓子很哑,不知道是渴了还是后来不管不顾地叫坏了。
“你不是有话要问我?”梁今曦早起的声音比平时还低还好听,他掀开被子下了床,披上浴袍走到电话机旁拨了个电话吩咐让阿德给他送衣服过来,挂了电话又问:“想吃什么?”
“烤面包、培根、煎蛋,”韩墨骁顿了顿,又说,“煎蛋要单面煎,两个,还要杯咖啡,加奶不要糖。”
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好不容易在大饭店吃一顿早饭,就点平时想吃又吃不上的。
梁四爷显然不懂怎么做侍者,面无表情地盯了他一会儿,就记了个“加奶不要糖”,当即甩下话筒冷冷道:“自己叫。”
韩墨骁爬到床边要下床,一掀被子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印子,后知后觉地害起臊来,搂着被子红着脸看人:“能不能帮我拿一下衣……”
话没说话,叠得好好的衣服从沙发飞到了他头上,全散了。
梁四爷操劳半宿,一早被怀里人又是蹬腿又是挥拳给吵醒,本来就有点起床气,始作俑者还把他使唤来使唤去,终于没了耐性,黑着脸进了浴室。
正在刮胡子,浴室门被人敲响,韩墨骁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搬着电话机抱着菜单伸了个半个身体进来,话筒还挂在耳朵上:“您早餐想吃什么?”
梁四爷手一歪,差点被一次性的刮胡刀割破了脸皮。
“清汤面。”
“要是没有呢?我看菜单上……”
“那就让他们去外面买!”梁四爷“啪”地将门拍在那谁脸上,顺手把门给反锁了。
韩院长:甩我门?记录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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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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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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