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样子,可怎么办啊。”
“妈妈,我最近会有点忙。”年初夏不理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还不够忙?”年母愕然,想了想反应了过来。“哎,想做什么就去,你不用担心我和你爸爸,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她话头一转又说;“对了,今年教师节,有没有给你老师买礼物。”
年母口中的老师指的是廖玲教授,她也只知道年初夏这一个老师,虽然她当初并不支持年初夏选择珠宝鉴定,但她无法否认廖玲教授对年初夏的关爱。
在年母眼里,教导年初夏的人就是老师,报答老师最好的方式就是逢年过节送礼物,因此每个重要的节日,都一定要她寄些礼物过去。
年初夏想起老师的死,悲伤涌了上来,有些食不知味,年初夏放下筷子。
年母还在喋喋不休,漫无目的说个不停。
“那么好的老师,现在可不多见了,你做人要知恩图报,等你以后年纪大了,也回你们学校当老师就好了......”
年初夏沉默着,没有告诉她,廖玲教授已经死了的事实。
-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就到了约定的时间。
年初夏轻轻打磨着玉石的表面,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神思恍惚间,一个用力,掌心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血从伤口沁了出来。
“夏夏,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店长用纱布把她的手缠了又缠,只有几个粉嫩手指盖露了出来,看上去滑稽极了,又带着些莫名的可爱。
她低下头,睫毛像鸦羽一样浓密而纤长,随着眼睛的眨动而轻轻颤动,仿佛蝴蝶的翅膀轻舞翻飞。
“刚刚得到的消息,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长辈,前些日子去世了。”
店长拍了拍她的肩,说:“我家那边有个说法,逝去的亲人会化作天上的云,用另外一种办法,陪伴着在世的亲人......。”
店长从柜子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年初夏这才发觉,她的脸颊上已经挂上了晶莹的泪珠。
“家里人讲这个说法意思是亲人去世后流了泪,他们会知道你在乎他们,但不要常常伤心,泪流干了,他们就接不到你的消息了。”店长的语气很温柔。
廖玲教授看上去冷淡严肃,却关心身边的每一个人。她不会希望年初夏困在悲伤里停滞不前。
“噔噔噔......”
“店里的人呢!都给我出来!”
楼下传来高跟鞋和地面的碰撞声,嚣张跋扈的声音十分尖锐,店长探了个脑袋下去,看到女人肩上的貂绒伴随着剧烈的动作飞扬凌乱。
“陈店长,这件绿宝石王冠是假的!”
女人抬手把绿宝石王冠直接扔到店长鼻梁前,眉眼冷然,双手环胸,看起来气得不轻:“上个月拍卖会的鉴定程序多严苛你们不会不知道吧,我拍回来了怎么就是假的了?你的鉴定师究竟什么水平,这么低级的错误也能犯?”
店长被她一通质问,下意识地道歉赔笑。
这是钟声集团总经理的夫人,他们开珠宝行的,顾客往往大有来头,非富即贵,基本都开罪不起。
年初夏记得这件王冠,镂空雕刻的金饰上镶嵌了几颗绿宝石,在探照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像极了夜幕中的璀璨繁星。
但祖母绿首饰要求宝石的品质,颜色都要保持一致,但这件王冠上的宝石,大大小小,有优有劣。
不能说是假的物件,只能说是残次品。
“梁女士,当时我们已经跟您解释过了,这件藏品并不是假的,只是品质达不到要求而已。”年初夏缓缓开口。
“达不到要求拍卖会的鉴定师怎么会给鉴定证书?怎么到你这里的鉴定师就不行了?”
女人锐利的视线直冲年初夏,将鉴定报告丢在年初夏身上。
“拍卖会不可能骗我!你就是这里的鉴定师吧?废物!”
年初夏微微蹙眉,还想要争辩,店长却对着年初夏摇了摇头。
拍卖会给的只是宝石的鉴定证书,证明了这是一块宝石,而这位梁女士来他们这里,要求鉴定的是整顶绿宝石王冠,达不到品质,就是达不到。
不管怎么解释,这位梁女士只会反反复复绕回最初的话题。
跟有些人是没办法讲道理的......
“扣扣扣......”店长连忙脱身去开门,来人一进来,女人立马僵在了原地。
来人正是前来赴约的陈颂川。
“钟夫人,好久不见,我刚才,似乎在听见里面在吵架?”
华凌珠宝不仅仅是珠宝行业的龙头,其他行业也多有涉猎,钟声集团对于华凌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粒沙尘。
“陈,陈总来这里是……”钟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甚至连带着嚣张的气焰都被湮灭了许多。
“来找一个朋友。”
陈颂川的视线落在年初夏身上,钟夫人多会审时度势啊,立马换了一幅笑脸。
“这样啊,我是来拿鉴定报告的。”钟夫人的话还没说完,陈颂川看了眼地上的鉴定报告和店长手中的王冠,轻笑一声。
“哦?钟夫人也来这里鉴定东西?看来是得了好宝贝。”陈颂川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笑容浮于表面,眼神微冷。
“是……是啊。”她慌乱地收拾东西,“刚刚鉴定完了,马上就走了。”
原来有些人并非听不懂道理,只是分人而已。
店长满怀感激地道了谢,识趣地关上门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陈颂川微微一笑,轻启薄唇:“又见面了,年小姐。”
他目光深邃,继续说道:“关于之前提到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
“可以跟我说说教授去世之前的场景么?”年初夏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起了教授的事情。
“大学里的工作很忙,她当时罕见地休了长假,有一天突然觉得有些头晕,医生给出的检查报告中,血液里含有百草枯的成分。”
陈颂川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她体内的剂量其实并不大,但服用的时间太久了,已经没有办法通过透析保命。”
“如果真的要自杀,又怎么会服用的剂量很小?”年初夏眉头微蹙,提出疑问。
“我也觉得不对劲,但无论我怎么问她,她都避开这个话题不肯回答。”陈颂川抿唇。
年初夏觉得眼前迷雾重重,比起自杀,更像是被人投毒。
“其他人有没有什么异常?”
“母亲和家里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冷淡,父亲自从母亲生病开始,只回来过一次,没聊几分钟就不欢而散,我也不清楚具体谈话内容。”
陈颂川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在母亲离世之后,她的房间很快便被封闭了起来,父亲给出的理由是怕触景生情,难以释怀。”
早已和廖玲教授成为表面夫妻的陈董,又有什么难以释怀的?
比起睹物思人,更像是怕什么东西被人看到......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坚定道:“我答应和你结婚。”
陈颂川闻言,并不意外。
“我相信教授,她让我和你结婚,一定有她的理由。”年初夏顿了顿,接着说道,“廖玲教授的死因,我也会帮你查。”
“好,我父亲将母亲的卧室封闭,里面可能有些资料,我会尽快安排婚礼,到时候,家里人多眼杂,可趁乱溜进去。”陈颂川沉思片刻后回答道。
“那结婚的具体事宜什么时候安排?”
年初夏哑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和父母说。
她的父母是普通的职工,他们希望她按部就班,走最安稳适宜的路。
一步一个脚印,学一门普通的专业,找一份普通的工作,嫁人结婚,相夫教子,也做一粒微尘,不用承担重压,不用到处飘摇,安稳而宁静地生活下去。
可她却一直离经叛道,选择了前路艰难的珠宝鉴定,孤身一人去学习打拼,现在又要找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契约结婚。
陈颂川大概能猜到年初夏的心里在想什么,当初,母亲与他说的关于年初夏的事情,不算少,其中,就包括了她的父母:“今天,我陪你一同回家,向伯父伯母把这件事说清楚。”
年初夏轻轻点了点头,该要面对的,只是早晚罢了。
店长在外面坐了很久,见她出来,随口问道,“谈完了?”
“陈店长,她今天需要请个假,我们有些私事需要处理。”陈颂川温和而不失礼貌。
店长连忙应声,等他们走远才反应过来。
私事???
店长叹了一口气。
年初夏足够美丽,很难不让男人生出旖旎情思。
可陈颂川却不是什么温顺的羔羊。
年初夏是个好孩子,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年初夏出去看看广大无垠的世界。
C市的夏天像是六月的孩子,转瞬间便是倾盆大雨,转瞬间又是艳阳高照。
没过一会儿,细雨绵绵,浓黑的乌云翻滚着,朦胧了天色。
年初夏伸出手,雨滴像断了线的珠子随风散落,洒在了她的掌心。
门口的劳斯莱斯浮影的车窗上挂着雨珠,这是一场来自上天的亵渎。
年初夏看着撑伞下车接人的司机,眨了眨眼睛,又侧身看向身旁的陈颂川,一脸认真:“要不,我们,坐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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