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被簇拥着开始，今天晏紫的点单率也暴增。而背后的华琅则得了好处，先等商青回来，再打算同他一起去街上逛逛。可看着对方一脸倦容，华琅还是先让他好好睡一觉，下午再说。
“这客人也忒讨厌了，哪有这么折腾人的？”
“唉，我已经习惯了，华哥，你快去吧，等上班时间被凤姐抓住，又要得一阵教训了。”
果然，凤姐一早就拿着他那扇子在大厅走着，远远地看到王安穿戴整齐地打算离开，跟上去不怀好意地问：“昨夜**如何，王公子可还受用？”
“自然自然，这处子就是好啊哈哈哈哈。”王安僵硬而尴尬地笑笑，昨晚喝醉了他什么也不记得了，早上起来看到自己衣衫不整，才觉得应该已经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那里好像完全没什么感觉……但为了面子，他怎么能说实话呢？
送走王安，凤姐翻了个白眼，早看出他的装腔作势，“就他那样，还搁我面前装呢，还非得显得自己大是吧……”
————
早春三月，一切已生机勃发。杨柳冒浅绿，梨桃绽新叶，正所谓春色满园关不住——
一只“华琅”出墙来。
大摇大摆准备出去逛逛，却被院子里守门的壮汉一把抓住衣领，两脚直接离地。
“不得随意外出，有老板签字的请假条即可。”壮汉虽五大三粗，但看着这些比他小上几圈的小小的人们，已经尽量用最小最柔和的声音。
可华琅还是被吓了一跳，“不、不是吧，现在又不是营业时间，出去逛逛也不行吗？”
壮汉摇摇头，“你们这种想要出门，一是要有请假条，二是有客人带出，否则不轻易出门。至于采买，院里有专员，不必你们来掺和。请回吧。”
华琅无奈仰天，包吃包住的公司简直和监狱没什么区别……是一点人身自由的权利也没有。悻悻然回到商青身边，对方已然醒了，正清点着存款，见华琅这么快就回来，不禁心中疑惑：“你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大门口守着一个壮汉，不让我出去。”华琅坐在窗边，双手撑着脸颊萎靡道。外面的世界，他好想出去看看。
“哎呀，我忘记跟你说了。花红院确实是不允许小官随意进出的，大门口的那壮汉是凤姐的侄子，死板的很，而后门是一个老大爷守着的，稍微贿赂一下就能出去。大多数我们都走后门。”
华琅点点头，原来还有这些门道。想了想，他又回房间拿了些银子，顺着小路到后门，这里竹林丛生，一扇柴门隐约，旁边一道亭子，里面坐着个打瞌睡的老人。石桌上摆着一盘棋，棋盘的旁边又摆着个大钵，还刻着字：
“进出五文，放碗即可。”
竹叶婆娑，一道细碎的阳光照在老人破了洞的蓑笠和补丁衣服上，华琅静悄悄地放了钱，打开小门。而刚出来，就遇到个走在他前面的人，让华琅不禁心中一颤。
今日他没穿那些华而不实的仙气飘飘的衣裙，而是男子的粗布短打衣服，头发也扎了起来。看气质，像是个贫穷的书生。
走在他前面的男子也同样穿着粗布衣服，身材高挑瘦弱，身上还挂着一副书袋。华琅好奇，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妓院呢？他看上去很穷的样子。
察觉到背后有人注视，那男子转身，看华琅的打扮，面露顿悟之情，以为和对方是同类，招呼道：“小生柳苑，公子如何称呼？”
“我叫华生，幸会幸会，你也刚出来呀？”华琅语词模糊，只想套对方的话。
“平日我常流连各个妓院，看你面生呢？我从边县来，想某个官职，自负有才华，写信给州长自荐，却没有回信，幸而这些美丽的女子小官们欣赏我的才华，资助我在这里生活，让我得以继续创作。”
说着，他从书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华琅，“你看看，写得如何？”
华琅接过一看，“哎呀，这就是架空版柳永吗……受歌妓资助，俗称吃软饭，写这些靡靡之词，别说，还挺好读。”
这年头，为了生活真是不易。
“柳公子写得很好，只是现在未遇赏识之人，要不多寄一些名人大家试试看呢？”
柳苑摇头，苦笑道：“文人圈子颇有格调，怕是嫌我一身脂粉气，不让我进呵——”
“哪里，这些文人不也常以怨妇自比吗？他们比你的格调又高了多少呢？自信很重要，声势也很重要，懂吧？”
“华公子，你说得甚有道理，我柳苑，今日要与你交个朋友！我家住井水街三鞭铺子984号，来找我一起交流罢。”柳苑两眼放光，似遇知音般又塞了几篇自己的大作，“那我现在再回去写自荐信，你现在要去哪里呢？”
“我打算去对面的集市逛逛，肚子饿了。”
“那里有家卖红糖烧饼的铺子，味道不错。”
告别这位沦落的文人，华琅紧攥着钱袋，有些紧张地走到陌生的街上。整片花街高挂着灯笼，天色已亮，却还处于沉睡之中，格外安静。有道是，**苦短日高起，晚上疲累，多睡一会儿也是应当。
此刻，华琅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他紧张地眨眼，手上都流了汗。要是直接能逃跑就好了，可四处都是城门把守，背后还有商青等他。
停止这冲动的想法——华琅摇了摇头，以尽量平静的心态朝对面走。由于对面是湖，因此要走到街头再穿过一座桥才能到对面。
花红院，旁边是宜春阁，在旁边是怡红馆，这些是专门的男风馆，体量不大，位置偏僻。再往外走，才是珠雀楼，柳青所等以女性为主的青楼院所。那些美人们，就藏匿在这一栋栋高大的楼阁之中。在营业楼所的附近，还夹杂着卖丝绸、香粉的铺子，现在还显得冷冷清清的。
走过这座拱桥，看柳枝拂面，听到各个小贩的殷勤叫卖声，闻到热气腾腾的各种小吃香，华琅才有种真的到了人间的感觉。一路上，早起买菜的女子们，出门干活的男人们，热热闹闹的，小孩子早早地背着书包上学堂，各种各样的人们穿梭在街上，不仅热闹，还流露出当地富裕而蒸蒸日上的开朗信息。
就是这个香味！那柳苑推荐得果然没错！
“给我来个红糖烧饼。”
“给我来个红糖烧饼！”
两句话撞在一起，空气都被掀了一个大跟头。好奇地抬头望去，一个高大男子正站在华琅身边，同样向老板伸出了手。
俗话说得好，有缘对面来相识，华琅一见这男人便觉得有缘，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是，看上去挺帅的。中式帅哥的三庭五眼，剑眉星目，眉毛和头发是乌黑的，眼睛很亮，看上去是个蛮正直的人。头发高高地扎成马尾，一点不拖沓。身材高大，大约一米九左右，腰板很直，就是这衣服嘛，像是古装剧里的巡捕。
可是，再帅再合眼缘也是陌生人，当然不能跟红糖烧饼相比。至少，这烧饼他曾在金瓶梅里见过的。
“是吧，武大郎，我先说的，这饼可只能卖给我。”华琅笑眯眯地说，对方摊饼的动作卡住了一瞬，“这饼就一个了，要不你们一人一半吧。小哥你看着瘦瘦弱弱的，一个也吃不完。”
“好啊，再来两碗豆浆！”华琅还想说什么，却被身边的男子抢了先。这人力气忒大，直接把他拉到了一旁的木桌子坐下。只见他把刀挂在腰间，拱手道：“我叫阳麟，是刚来晴州上任的巡捕。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华琅神色僵硬，他才刚溜出来，怎么就碰上当差的了，这可有点不妙。虽然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但对方要是知道他是男风馆里的，嘲笑他不说，要是把他捉拿……
“哈哈，我叫，我叫华生，幸会幸会。我也刚来这晴州府不久，老乡为我寻了个差事。既然你是官爷，那这饼子就让你吧，我突然想起我有事该走了。”
屁股刚要离开板凳，华琅又被阳麟一手按下，对方神色开朗得像只大金毛，“有缘哦，我对这里也不熟，咱俩也能做个伴嘛。来，干了这碗豆浆，我们就是朋友！”
华琅不情不愿地接过碗，热热的豆浆进了肚子，确实让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看着对面的人也顺眼起来。说不定，在这儿多结交些朋友，没有什么坏处呢？
“好吧好吧，古有分袍断袖，今日我也和你分饼食之了。”华琅小心地撕开烧饼，冒着热气的红糖夹心直往外流，阳麟连忙接过，掏出怀里的帕子让对方擦擦手。
“我今年二十三，你看着年纪就比我小呢。”
“呵呵，知道什么是童颜吗？虽然我看着年轻，实际上已经快二十七了，你得唤我一声哥哥才对。”华琅边吃着甜蜜的烧饼，瞎话是张口就来。
草率地相遇，果然火花擦不出来
谁会在吃烧饼的时候遇到crush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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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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