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誓。”
达尔顿再次张开双臂，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达尔顿的话语，炼成阵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在那光芒之中，少女们看到了肉眼可见的白色电光。
纳尔森此时已经完全拔出了长剑，她迈开腿就想要朝着达尔顿跑去。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10米，尽全力奔跑只需要2、3秒的时间，甚至更短。只要纳尔森跑到了达尔顿的面前，她就有自信用手中的长剑直接贯穿他的心脏。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
而此时，莉莉娅也一样拔出了短剑。
红色短剑发出微光，就在少女们准备动手之际，房间的四周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顿时，少女们停下了动作，警惕地环视四周。
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了一群人偶，那些声音正是他们走路的时候造成的。
人偶没有面孔，代替五官的是一个「灵魂炼成阵」。
他们动作僵硬地走向少女们，将她们包围起来，那一张张一模一样的脸让莉莉娅感到厌烦。
不过也多亏了人偶们包围住了她们，达尔顿的吟唱才没有被打断。
“此为一，一为全。”
炼成阵内的金妮随着咒语的吟唱漂浮在了空中。魔兽也从地上飘起，它的血液将金妮包裹起来，形成了一个血色的卵。
纳尔森挥舞着长剑，锋利的剑刃将面前人偶的头颅割下，他们倒在地上，形成了一个缺口。但之后的人偶又很快填补上了这个位置。
一旁的人偶们向着纳尔森挥出了一条条手臂，试图抓住纳尔森的身体。纳尔森半蹲下来，躲过了他们的抓捕，同时将长剑挥向他们的腿。
一道闪光出现，木质的腿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又有一群人偶倒了下来。但是，这些失去双腿的人偶却用手在地上朝着纳尔森她们爬行着。
他们动作僵硬，再配上那一模一样的脸，哪怕是见多识广的纳尔森都不禁觉得这一幕十分诡异。
“纳尔森小姐！”
莉莉娅的左手握住了纳尔森的右手，纳尔森意会，两人交换了位置，在地上爬行的人偶身上燃起了火焰，纳尔森向原来莉莉娅面对的方向再次挥出长剑。
一时间，少女们的周围全是烧焦的断肢残骸。
可是，不管她们造成了多少次缺口，身后的人偶又总是立马填补上来，丝毫不给她们突破的机会。
“……怎么办？”
少女们背靠背，两人暂时停手，一起看向达尔顿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当少女们停下来以后，那群人偶竟然也停下了动作。
空中的血卵变得比刚才还要小，在炼成阵光芒的照耀下，少女们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有人蜷缩在里面，姿势犹如胎儿。
少女们看着达尔顿那张得意洋洋的脸，突然，另一种威压就穿过了阻碍来到了她们的身边。
紧接着，大地开始剧烈震动。
“等一下，这个是——”
像是为了验证莉莉娅的猜想，教堂的铜钟被人敲响，钟声在她们的上空回荡。
“铛——铛——铛——”
在这个关键时刻，正式级魔兽潮来袭了。
莉莉娅看向门口的方向，那扇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她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发现起码有10个人偶挡在那里。
“纳尔森小姐。”
莉莉娅轻声喊了一声纳尔森的名字，明明她们没有一起战斗过几次，但却意外地默契十足。
纳尔森接收到了莉莉娅的信号，她挥舞着剑，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人偶当中。为了防止其他人偶会再次填补上来，莉莉娅也在用着魔法点燃了周边的人偶。几乎没用几秒，通往治疗室的门前就清理出了一条道路。
莉莉娅顺着这条道路跑到门边，纳尔森踹开了门，在两人身体交错的一瞬间，她们对视了一眼，各自奔向属于自己的战场。
莉莉娅登上楼梯，跑到了教堂外。
人群在埃文诺的呼喊下集结，广场上站满了人。除了后勤部的人，其他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小跑着前进。
“殿下！”
莉莉娅听到声音后扭头，正好看到了伊莱娜焦急的表情。伊莱娜说道：“正式级魔兽潮在西方来袭，哈娜特请您赶紧过去支援。”
“我知道了。对了，伊莱娜。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都不要进入教堂里。”
虽然伊莱娜不知道原因，但她还是说了一声「是」。
莉莉娅朝着伊莱娜点头，又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她跑过了人群，无视了今晚和埃文诺交谈过的三位冒险者的「殿下，请问纳尔森小姐去哪里了」的话语。
在星空的点缀下，莉莉娅来到了位于西边的瞭望台旁。
哈娜特站在队伍的前方，在看到莉莉娅的一瞬间，她就朝着莉莉娅行礼，并且目送对方登上瞭望台。
“哈娜特。”
莉莉娅保持着攀登的姿势，她突然喊了一声哈娜特的名字。
哈娜特没有说话，只是用恭敬的态度表示她在听。
莉莉娅说：“等我使用出魔法以后，我需要你的援助。”
“明白。”
莉莉娅不知道正式级魔兽潮会有着怎样的场面。从她的潜意识里，她始终认为正式级魔兽潮只会比先遣级魔兽潮更加恐怖。
在白天的时候，她就因为消耗魔力过量倒了下来。如果正式级魔兽潮比先遣级魔兽潮的规模还要庞大到好几倍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到最后。
但是，为了与她并肩作战的人们，她需要更加努力。
“吼——”
大森林里传来了比白天更加嘹亮的声音。
魔兽发出的声音此起彼伏，莉莉娅不知道这些声音代表了什么。也许是魔兽在集结，又或者，这是它们在向人类宣战呢？
莉莉娅深呼吸一口气，她高举起短剑，平地上出现了一个与白天别无二致的红色巨大魔法阵。
人类与魔兽的战斗，一触即发。
当莉莉娅离开了以后，纳尔森再次回到人偶群中。
人偶群失去了火焰的束缚，重新将纳尔森包围起来。但纳尔森也像是失去了限制一样，她的动作竟然比莉莉娅在场时还要灵活许多。她从地上跃起，踩着人偶的头颅一路从门边来到炼成阵旁。
纳尔森和达尔顿之间的距离不算远，没用几秒，她又从炼成阵来到了达尔顿的面前，长剑也对准了他的心脏。
但是，这个中年男人并没有停下口中的吟唱，而是将张开的双臂收回，手掌猛地一拍。
“啪。”
随着掌声的落下，一阵狂风突然刮起，纳尔森脚下踩着的人偶也突然失去了动力源，倒在了地上。纳尔森瞪大眼睛，失去了支撑点的她被这道风掀起，最后狼狈地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纳尔森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再一次冲向达尔顿。但是，仪式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进行到了最后。
“解析……分解……重构……”达尔顿再次举起双臂，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喊出了最后一句咒语，“以以太之形，重构一切！”
“轰——”
房间里出现了一道惊雷声，炼成阵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纳尔森用手遮住眼睛，透过手指缝隙，她看到血卵消失了，金妮从血卵中出现。她的身体开始溶解，露出被血肉包裹着的白色骨头，魔兽的血液融合进了她的身体里，魔兽的肉身也转换到了她的身上。
最后，空中出现了一头合成兽。它落在了地上。
“……”
合成兽摇晃着脑袋，以一副刚睡醒的姿态观察着房间里的一切。而站在它身后的中年男人却在放声大笑着。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所以我才说，她仅仅只是个工具！你看，合成兽的炼成就是如此容易！”
“仅凭这种劣等的东西，不配成为「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达尔顿的声音越来越刺耳，他看向一语不发的纳尔森，又一次质问她：“这个时候，你还想要拯救她吗？”
只要亲眼看到金妮变成了合成兽，纳尔森就会回忆起和她交谈时，对方谈到梦想时露出的小心翼翼，却又充满向往的表情。
纳尔森想要杀掉金妮，原因就在于此。
只要变成了合成兽，就不再是人类了，甚至也不算是魔兽的一种。
合成兽，也没有「自由」可言。
纳尔森握紧了剑柄，回答说：“当然要。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摘下你的眼罩呢？”
纳尔森不理解拯救金妮和摘下眼罩有什么关系，但她还是再次回答：“和你没关系。”
“的确，这和我没关系。但是，这和皇女殿下有关系吧？”
“这是我的事，为什么要扯上她？”
“什么为什么，你应该知道原因吧？”
这一次，纳尔森也忍不住皱起了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达尔顿说：“当然是想说你和我的举动没有差别了……纳尔森小姐，你也有在「欺骗」皇女殿下吧？”
纳尔森有着一颗与其他人的瞳色都不一样的右眼。
人类有着丰富的瞳色，也许是绿色，也许是棕色。哪怕是莉莉娅也有着一双与她的性格极不相符的湛蓝色眼睛。但不管怎么说，人类绝对不可能拥有红色的瞳孔。
拥有着红色瞳孔，就意味着纳尔森——
“你的身上流淌有魔族的血液，我没说错吧？”
自一千多年前开始，人类就一直与魔族势不两立。
在那遥远的过去，经常会发生人魔战争。
魔族总是为夺得人界肥沃的土地而发起战争，无数的人类在这些战争中牺牲，又有人立下赫赫战功。对人类来说，魔族就是掠夺他们家园的异类，是世代仇恨的对象。
只要一提起魔族，人类就恨不得将他们赶尽杀绝。
但是，身为人类的纳尔森，她的身上却流淌着魔族的血液。
因为人类与魔族之间的恶劣关系，从她离开的那一天起，她就戴上了眼罩，从此以后都不曾当着外人的面摘下过。
可达尔顿也已经戳穿了纳尔森的身份。她摘下眼罩，露出了红色的右眼，昏暗的房间瞬间变得明亮，她也终于看清了房间里的一切。
达尔顿的身后还有着一张桌子，桌子旁边被黑暗笼罩的角落里有着几个巨大的笼子。
纳尔森说：“我的身上的确流淌有魔族的血液。但是，我也没有欺骗莉莉娅。”
与其说是没有欺骗，倒不如说是纳尔森一直都在掩饰着。更何况，莉莉娅也从来没有要求过纳尔森摘下眼罩，他们完全不知道纳尔森的身份，只知道她是一位和他们没有什么区别的人类。
但是，假如某一天，当莉莉娅他们知道纳尔森的真实身份以后，那该怎么办？假如他们因此警惕起来，又将她以「间谍」身份关押在了监狱里，那她又该怎么办？
纳尔森不是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她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需要向那位少女坦白。可当那个时候到来之时，她真的会不考虑后果就说出这一切吗？假如她没有说出口，到了那个时候，「掩饰」不也变成「欺骗」了吗？
这不就意味着，她和达尔顿的做法也没有差别了吗？
纳尔森在此刻思考了许多事情，她有一瞬间陷入到了迷茫当中，但她的理智却又在牵引着她重新思考。
可最后，却也只得出了「她终有一天会被莉莉娅识破谎言」的结论。
纳尔森深呼吸一口气，再次看向达尔顿那张令人厌恶的脸：“看来莉莉娅说的没错，你的确很擅长挖苦别人。”
“什么挖苦，我说的明明是实话。”达尔顿叹了口气，他本想以此来让纳尔森失去理智的，可没想到她还是很轻易地就沉住了气。
“是吗？随便你怎么说吧。不过话先说在前头，我已经不想再和你交谈了。”
和达尔顿说话就像是在浪费口舌。
纳尔森的左手举起了剑，剑首上银色的发带垂落在了胸前。
“真是可惜，我本来还想多了解了解你的。”
达尔顿再次拍掌，就像是一个信号，倒在地上的人偶又挣扎着站了起来，他们再次将纳尔森包围在中间，就连合成兽的视线也紧盯在了纳尔森的身上。
下一秒，除了达尔顿之外，纳尔森、合成兽和人偶，三方都在同一时间动了起来。
失策了，估计再有四章卷一就正式完结了（确信。
顺带一提，完结之时也会在简介新增卷二简介，请观众姥爷多多支持，谢谢～
同时，还要感谢读者「夏颜」灌溉1瓶营养液、读者「youyouluming」灌溉5瓶营养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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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itre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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