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在哪里吗?”橙衣人步履匆匆,跟着我的步伐。
“西城,就是在西面。南苑在南边。所以在西南边。”我说,“粉衣女子出门接她妈碰到的,想必离她家不远。”
“聪明。”他轻甩开扇子,“你可知要找的这户人家叫什么名字?”
“王……”我皱眉想了一下,“二蛋?”
“噗。”他轻笑出声,“是南苑的王家商贾,王权青家。”
说完他驻足,拦在我身前:“你确定要找他家?”
“确定啊。”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拦我路干啥?”
“你与那粉衣姑娘素不相识,那王家算是城里的富贵人家,有些权势。若你招惹,必定会惹祸上身——你确定吗?”
我耐着性子听完他的废话:“确定。”
他微微颔首翘起嘴角,便转身向前行去:“跟我来。”
·
橙衣人在一处大宅院门廊处停下。
这家宅院真的大,来的路上路过的院墙长而广,橙衣人说都算作王家的。
我们驻足的地方是一个褐色的双扇门,顶上是棕红色的牌匾,写着“王宅”。
双扇门既宽又大,比人高出三个头。
见我驻足仰头看门半晌,橙衣人在一边侧目看着我。
“这就是我说的权贵之门……”他嘴角微弯看向双扇门,“我家也……”
磅磅磅!“开门!”我上前就用手掌砸门,手掌和木门之间发出了轰隆的响声。
“喂……!”橙衣人惊地肩膀耸了一下,上前震惊地想要拉我敲门的手,“你就这么直接砸门啊?”
“那不然呢?”我问。
我俩正争论。门里传来脚步声,还有一道低沉却发尖的声音。
“来了!”
门哗啦一声,从里面打开。
一个戴着小棕色圆帽的男人走了出来。
棕帽男人用薄眼皮瞟了我二人一眼。本是不经意甚至有些不耐烦的眼神——在看到橙衣人的瞬间绽放了光彩。
“呀!”他惊喜地张大了嘴,“您……您是,容小人嘴拙,您是……裴府小侯爷吗?!”
“正是。”橙衣人微笑颔首。
“裴小侯爷!您……!”
“哎,我要找王家……”我打断惊喜的棕帽男,“那个,王二蛋。”
“噗。”橙衣人本来微昂的下巴松了松,阖眼笑了出来。
“王二蛋?”棕帽男立马看向我,音调发尖道,“你这叫花子是谁啊?裴小侯爷,这流民怎么跟您站一起?”
“不好意思,她刚来城里,”橙衣人略微上前,一只肩膀略略挡住我一点,“是我朋友。我们是来找王二少爷的。不知他在不在家?”
“是我要来找他的。”我嫌橙衣人挡路,拨开他的肩膀,更加上前一步。
棕帽男异样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橙衣人,礼貌道:“小的这就去看……”
“谁啊?”
正说着,棕帽男后方传来一道吊儿郎当、说话仿佛含混着东西的声音。
“闹这么大动静。”
棕帽男立马小心翼翼地回头,这时双扇门也缓缓打开了来。露出里面的景色。
院落四通八达,宽阔十足,左右两边通往不同的院子,正中央后方是阶梯,阶梯后面是窄细长廊,长廊后面还有一个宅子。
院正中间栽了两棵银杏树。一看就是人工强行移植的。
什么怪癖。怎么在乌烟瘴气的城市庭院里栽种自然之物。
“二少爷,您来了。”棕帽男朝来人弯着身子,“府里来了贵客!”
“谁啊?还贵客?有我贵吗?”来人穿着一身红绿相间的长袍长衫,手中握着一个黄梨,头发半挽半披在身后。站定后从下到上看了我一眼,眉眼皱着,又转眼看向橙衣人,语调上扬:“你谁……”
“你就是王二蛋?”我开口问。“就是王家二少爷?最近要结婚的那个、大街上随便勾搭女子的那个、住在西南苑的那个、家里很有钱的那个?”
我问完,红绿男懒散的眼睛终于微微张大,瞪着眼看着我,好似有些没反应过来。一会儿,才道:“你谁啊?”
我问:“我谁跟你有关系吗?”
红绿男一下从松散的站姿中抽直了身体,瞪眼道:“这叫花子是谁啊!?敢跟小爷我这么说话!”
“少爷……!”棕帽人在一旁抓住他的衣袖,额头冒汗,小声道,“这是裴小侯爷带来的!裴小侯爷……!”
红绿男这才看向橙衣人:“噢~侯爷啊……素闻您脾性乖戾,叛逆跋扈,原来这就是您的癖好啊。”他眼睛鬼溜溜地朝橙衣人一眯,又从下到上打量了我一眼。
“少爷……!这,这,”棕帽男低着头冒汗,脸蛋涨红,最后朝橙衣人极尽笑了笑,“二少爷喝了些酒,尽说胡话,望裴小侯爷您海涵!”
橙衣人只是微微眨了下眼,嘴角带着轻微的弧度,笑了笑。
“你是王二蛋吗?”我第二次问道。
“呵。”红绿男极尽造作地朝我投来蔑视一瞥,抚着自己腰间的坠饰,笑道,“我是王世岩,”
他突然一个转身,朝向院墙边的红轿子,指了指轿子回头对我道。
“你说的那粉衣美人儿,我后天就要娶她了。你也想要她啊?”他笑得眉毛高扬,眼睛眯起,左手还做出抚弄的姿势,“那爷我好心告诉你,我不止要娶她,我还要在这个轿子上,光天化日之下——我王家二少爷要直接对她……嗷——!”
砰!
他的身子连着他的叫喊,一起砸入了后面那座红色轿子里。
我转正身子,收回侧踹的腿。
庭院寂静。
两秒后。
“啊……!”那棕帽男像是失声突然康复一般,张大着嘴巴,撕扯着喉咙叫道,“少爷!”
“我只是问你是不是王二蛋。谁叫你说那么多屁话的。”我看着摔入轿子里,被轿栏硌着腰的王二蛋道,“你早说你是啊。”
王二蛋疼得龇牙咧嘴,手捂在腰上半天起不来。刚能说出话,便立马指着我尖叫:“你个臭叫花子!看我不——嘶!哎哟!富贵!快扶我起来你这废物!蠢材!”
棕帽男立马一脸焦急地上前扶起他。
王二蛋一站起来就撸起袖子,气汹汹道:“你个贱胚子完蛋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我笑着走向他,掰了掰手腕,“王二蛋。”
“住手!你敢!”棕帽男愤恨地拦过来。
我一把推开他:“走开。”
王二蛋推过来的软拳被我一巴掌砸开,随后我径直朝他上腹部来了一拳。
“噢哟!”他身子弓了起来,捂着肚子,吐出了一点黄色的汁水和肉。
那是黄梨。
他呸出一口口水,生硬地抬起头对我道:“你这狗……”
我朝着他上腹部原位又来了一拳。
他快要跪倒在地时,我一记上勾拳将他身子打得抬起,又对着他来了两拳一脚。
越打他越溃退,最后又退回轿子里。
我看着他被最后一脚踢坐进轿子里,俯觑着他。
真是废物。弱鸡。
王二蛋疼得起不了身,抓着旁边的栏杆怎么也起不来,最后瑟缩进轿子里:“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哎等等!”
我冲进轿子里,一拳砸在他脸上。
惨叫声响起。
“别!哎!求你!别打了!我错了!大侠!侠者!”
“少爷!小侯爷!求您!刚刚实在是少爷喝多了胡说!”
王二蛋混乱的哀求和棕帽人焦急呐喊的的声音交错响起。
“啊,”橙衣人的声音忽然响起,语气中是意外和无辜,“与我无关。我实在不知道这位朋友会打你家二少爷。”
周围长廊站了一群从王府涌出来的人——
他们没有一个人上前,和我在街上遇到的景象一样。
棕帽人在一边着急地喊:“哎呀!这可怎么办!你们不能欺负人啊!老爷回来后会问得!”
见我不打了,涕泗纵流的王二蛋捂着身体和脸,趁空哭着问我:“我错了!你为何打我!?”
我揪住他领口拽近:“因为你与粉衣女子结婚。”
“啊?”他愣了,苦相歪咧的嘴巴巴道,“你真是她爱慕者啊?我,我让给……”
“立即取消你与粉衣女子的婚约。”我给了他那苦相歪咧的嘴巴一梭子,打断他,“把你的那什么贫礼收回去。以后不许再与粉衣女子说一句话。”
“啊好好好!好办!好办!大侠你放心!您高抬贵手!”
我见他已承诺,便松开他。
趁我一站起身,他立马挣扎着坐起来,扑着手臂大喊,“你这泼皮!福贵!叫人来!”
“少、少爷……姥爷和夫人出……南下进货去了,您还记得吗?……其余人都被你遣散了……这,府上除了园丁就是丫鬟……”棕帽男依旧站在原地,还看了橙衣人一眼,“再说……还有……”
橙衣人故作欣赏周边风景,悠闲地摇了摇扇子:“啊,这里风景甚美。我只是路过。”
我环视了一周,发现围观的人都一脸惊恐地望着我,离得我远远的。
“这……我,”王二蛋立马又疲软了下来,对我露出恶心的讨好相:“我是瞎说的……侠客您一定不介意吧……嘿嘿……”
我一脚踩着他肩头,向下压了压:“我说了,让你取回你那该死的贫礼和婚约。听懂没有?不然我打得你肿胀如猪。”
王二蛋的身子跟着往下沉了沉,连忙道:“我一定会做到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收回与粉衣女子的婚约,不再与她交集。”
“好!好!”他像一只应声鸡一样,耸着肩头惊叫。
“还有,你不许再与其他女子有交集,更不许和她们结婚。听到了没?”
“……”他眉眼耷下,满含怨念的看着我。
“听到没有!”我一拳打到他颧骨上,他眼睛周围立马出现一圈乌青。
“啊听到了听到了!”王二蛋捂着脸痛呼了起来,“别打脸哎哟!”
“就现在!”
“哦!好,好!”
我放开他站起身,此时整个双扇门后站了一排的零零散散的人,都震惊又恐惧地看着我们这里。
橙衣人也露出“你好残忍”的表情看着我,嘴角却带着一抹毫不掩饰的笑。
“最后,最后有个问题……”王二蛋捂着脸对我哭问,“你,你是谁啊?”
“我,”我收回脚,一手叉腰,一手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俯视他道:
“赵!回!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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