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有所不为
赵敏醒来跟个没事人一样,使着张无忌赶紧骑马赶路换地方,闷了几天的张无忌终于忍不住了。
“敏敏!你那天说的话是不对的!”
赵敏一脸迷惑,什么话?
见赵敏不当回事,张无忌语无伦次地把他想了这些天的话都说给她听。
“我以前想……中了玄冥神掌之后,每次寒意起,全身都疼,从骨头里生出来的疼。我就想……我为什么要受这种苦?我是不是命该如此?”
“哦。”赵敏没什么反应。
“看你现在体格健硕!”赵敏一手仍牵着缰绳,一手在张无忌胸肌上敲了两下,“九阳神功才是你的命数!”
“是~不是,我不是说这个……”
“我爹娘……死的时候,我怨!我恨!为什么老天要夺走我的亲人?太师傅、外公、义父对我再好,他们也不是我爹、我娘!我爹、我娘,不在了……”
赵敏缰绳捏得死紧,指甲都要陷进肉里。
“你这是在怪我吗?是我和玄冥二老抓的你!是我放走了你!才让你亲眼看着父母自戮!你恨的人里,是不是也有我一个?”
张无忌快马几步横在赵敏前面,逼停了她的马。
“敏敏,你为什么一定要打茬?”
赵敏不说话。
“我娘临死前,让我记牢他们所有人,是他们逼死了我爹,逼死了她!我把他们所有人都牢牢记住!我无数次生死煎熬我都没忘记他们!可是等我有能力杀他们了,杀光他们了,我没有……”
“谁都有错!每一个都是逼死我爹娘的凶手!谁都是受害者!谁都有理由!谁又都没错!到底哪错了?哪错了?”
“是义父错了?是圆真错了?还是阳教主阳夫人错了?”
赵敏抬头望天,“是命错了。”
“不,是我错了,只能是我错了……”才能走出这个冤冤相报的循环。
“我怨错了,恨错了,便放下了……”
赵敏回想起光明顶上那一幕,傻小子曾阿牛力刚六大派,他的眼里分明有恨,可是为了明教众人、为了和平,他愿意化干戈为玉帛。这是赵敏第一次对他另眼相看,顿时改变原计划没有和明教硬碰硬,因为赵敏相信在张无忌带领下的明教,有和大元和平共处的可能。
“你这人优柔寡断,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大仁不仁,大善不惠,可是不仁不惠哪来大仁大善?
突然挨夸的张无忌迷迷糊糊,几经兜转万马奔腾的话题才拉回主线:“敏敏,你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当筹码了?每个生命都是唯一珍贵的,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活着能做更多的事,死只是在逃避。”张无忌语气中有怅惘和些许怨恨。
张翠山自刎是赎罪,又何尝不是一种逼迫,护住妻儿、师门的筹码?殷素素自裁是追随,也是祸水东引和赎罪,换取张无忌存活的生机。
在赵敏看来,是值得的。正如她以身世做局,激惠帝废汝阳王,将父母兄长摘出政治漩涡;以婚事相诱,捆绑七王爷和惠帝为一体;又牺牲性命挑唆惠帝对奇后的怀疑,让七王和八王狗咬狗,崩坏大元兵力系统。死得其所,往前往后再没有比死在此处更有价值的死法了。
可是在这傻小子看来,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只是因为他眼中未来充满希望,只是因为他希望他、她、她、他们都活着。
赵敏轻笑一声,“绍敏郡主死得其所,我赵敏闲人一个,可没什么寻死的价值。”算是答应了。
多亏了张无忌那颗凝息丸。绍敏也曾做过假死的打算,那把有利无锋的匕首便是其中一个备用方案,只是不成立废置了。
多亏了那颗凝息丸。赵敏信马由缰,索性问起了,张无忌驭马齐驱,给她讲起了当年蝴蝶谷的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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滁州明军进攻和县,二人一路赶往信阳,与颠沛流离的百姓和溃散的元兵遭遇,不管是百姓还是败兵,谁强谁抢,弱者抢更弱者,尸骨死在路边发臭发烂。
张无忌的医者天性仁心,心疼这些苦难人,能帮尽帮,却被团团围住,险些被扒皮拆骨。赵敏心里难免沉重,只是早已见惯不怪,安慰张无忌到:“天下一日不太平,一日便会有无数这样的事情发生。”
张无忌黯然:“这样的事情,十年了,没有一点改变。”当年千里送不悔,遭遇了一次饥荒饿民,险险逃生。他以为,明教在变好了,天下也在变好了,其实根本没有变。
赵敏说:“稳定才有生活,能生能活没有人愿意刀口舔血。”
赵敏哼唱起一个小调:“堂堂大元,奸佞专权。开河变钞祸根源,惹红巾万千。官法滥,刑法重,黎民怨。人吃人,钞卖钞,何曾见。贼做官,官做贼,混贤愚。哀哉可怜!”
张无忌没有完全听懂词,但是听懂了悲和愤,伴着沿途高高低低的啜泣声,眼前一切景象都失了颜色,昏暗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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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熊圣火,焚我残躯!为善除恶,为光明故!”
“熊熊圣火,焚我残躯!为善除恶,为光明故!”
“熊熊圣火,焚我残躯!为善除恶,为光明故!”
口号喊得震天响,张无忌和赵敏两相对视,驱马急行。
一群衣甲破败的民兵,举着火把,中间的几个元兵被架在柴火堆上,看样子是要烧死他们,一个灰头土脸的妇人正挥舞着火把叫喊着极力阻拦。
张无忌一跃而起,乾坤大挪移一下把所有火把甩到一边,柴火被打散,赵敏几下点地,跳到架上,割断绳子。
明教教众一拥而上,跟他们教主打起来,张无忌顾念兄弟情谊,只避不攻,尚要控制轻重,免得误伤众人。
见彼此奈何不得,赵敏示意灰脸女妇一起扶着老弱孕残先行离开,张无忌一拖十绊住人,等赵敏他们不见影了,轻功一踏脱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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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摘了元兵帽,有老有女,赵敏催促张无忌先给孕妇察看情况,如此组合还被明教教众怒处火刑,赵敏一一看过,一个身型高大的男兵扶着孕妇,几次张嘴没敢出声。
“你是元人?”
男兵眼神闪烁,面上惴惴,怕又因自己露馅给家人带来危险。
灰脸女妇怕赵敏发难,忙解释:“他们都是好人!”
赵敏有些意外,问:“你是谁?”
在一伙之中被摘在外,明教如此恩怨分明,也不用把老头孕妇绑上了。
“我……宿、宿州马氏。”
赵敏往她脚下看,她藏了一下,倒是赵敏把盘腿伸直又动了动。
赵敏想了想:“你怎么在这?”按理她应在濠州教子,或是在和县随军,没理由孤身一人到这。
“濠州出事了?”
女妇闻言,连忙否认。
赵敏并未轻信,再诈:“我等为光明左使杨逍座下晴雨弟子,奉教主之令究查濠州叛教逆党。”
女妇跪拜叩头:“我父兄没有叛教!濠州叛逆……”
“不对”,女妇警觉,站立持棍,直指赵敏,“我便是报信的,你们从何得知?”
赵敏点点头,“原来如此,郭子兴的亲属要造反,你反向而行,是被追杀吧?看来,濠州挖了个坑,只等和县凯旋而归。”
女妇倒吸一口凉气:“你,究竟是何人?”
“喂~阿牛哥,身份牌呢?”
张无忌在怀中一摸,扔出一块铁牌。
赵敏接过,塞女妇手上让她随便看,仔细看:“喏~没骗你吧?我们真的从总坛下来的。”
“大我光明,智慧永彰!”女妇手臂上举,收纳在怀,做了一套光明信徒的礼记。
“上使容秉,濠州……”女妇语速捷快,要点道来,“劳请上使速往和县报信。”
张无忌掐过女妇之手,将袖口上捋,指搭其腕。
果然,“你个当娘的也太胡闹了。”
女妇面白几分,赵敏闻言亦是惊愕,连忙搭手扶她坐下。
张无忌倒了两颗补气益血的药丸让她吞服,又内力输身帮她护胎。
“你这肚子不能再勒了。”张无忌宣。
“出门在外,老弱病残多有不便。”女妇亦无奈,她已经做好失子之备,幸遇贵人。
赵敏环视这圈老孕病残,不由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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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敏,你好像很喜欢她?”二人策马扬鞭,张无忌掐着时机相问。赵敏竟把防身的匕首赠送。
“你不喜欢?”赵敏反问。
“侠肝义胆,杀身成仁,可敬。”喜欢不喜欢什么的,敏敏怎能这么问?那位夫人已经婚配。张无忌羞得耳赤。
“掉书袋~”长本事了,赵敏笑得明快,“赶紧向她夫君报信为紧~驾!”赵敏裹紧面巾,再度加速。
“啊?”张无忌一脸懵,她夫君是谁啊?
“驾!”张无忌马术不如赵敏,全靠一身莽劲,奋起直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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