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说自己是母亲的故友,拿出了母亲临终前写的信给他。
那个男人说会帮他安置母亲的尸骨。
他跟着那个男人走了。
在他转身走了后。
一个金雕玉琢的小公子出现在大门紧闭的破草屋面前,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有些疑惑:“不是这个地方吗?”
身旁跟着他的嬷嬷将他抱起来:“好了小公子这下你放心了吧,昨天吵着闹着要把那个小乞丐带回家,刚刚我都打听过了,他跟着一个贵气逼人的老爷走了,以后要去过好日子啦。”
小公子摸了摸胸前的玉佩,小脑袋点了点,语气有些可惜:“行吧,那奶娘我们回去吧。”
等他到了后,才发现男人说的“宗门”,原来是幻影宫。
男人一改带他来之前的慈眉善目,冷着脸将他丢到房间里。
到了晚上,男人拿来一个盅,里面爬着一条不断蠕动的虫子。
“手放进去。”男人冷冷说道。
他蜷缩着手心,低垂着头没说话。
“我说把手放进去!”男人似乎耐心耗尽,抓住他的手塞进去,“月盈之日一个月只有一次!错过了这个时机,这个无心蛊就没用了!”
一股刺痛从手心传到四肢百骸,他挣扎道:“你不是娘亲的朋友吗?为什么要骗我?”
“哼。”男人冷笑道,“是朋友,但她无耻背叛了我和别人苟合,现在我抓她孩子过来替我试蛊,就是对她曾经犯下错误的惩罚!”
然后一把摁住他的头,不允许他挣扎,说道:“要不是你天生容器,根骨极佳,我也不会留你性命到现在。这蛊只会让你疼那么一刻,不会伤你性命,但你要是敢违逆我,我就杀了你。”
他瑟瑟发抖,没敢继续挣扎。
男人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等蛊虫完全进了他身体后,男人拿着罐子离开了。
他在这个地方呆了一年,每个月男人都会拿不同的蛊虫,让他把手放进去。
有时候,他会疼的全身发抖,还会七窍冒黑血,但男人总有办法用药草吊着他的性命,不让他轻易死去。
甚至为了让他吸收的更好,还会教他心法武功,逼着他融会贯通,把蛊虫融合进身体里。
他的眼睛渐渐从黑色变成了紫色。
宫里的侍女叫他“妖怪”,每次送饭的时候都会离他远远的。
有时候他会梦到哭的伤心欲绝的娘亲,满含歉意地看着自己。
有时候会梦到那场大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对他伸出手,笑着对他说:“哥哥你眼睛好漂亮啊。”
然后他就会死死拉住那个小公子的手,求他带他走,可不消片刻那个公子就会消失不见。
醒来后,又是无尽的黑暗。
锋利的刀片从床边滑落,手腕上滴落下鲜红的血迹。
他想,他不应该就这样死掉。
如果能再见那个小公子一面就好了。
直到一天。
偷偷藏着的刀片被那个男人发现了,那男人像是不可置信一般,变得歇斯底里。
“小杂种,还敢杀我?谁给你的胆子!”说完,一个狠厉的巴掌便朝他的脸上扇过来,他半边脸瞬间都肿了起来。
“我杀了你!”男人将冰凉的刀片抵在了他喉咙间。
他放弃了挣扎。
——就这样死了吧,比活着痛快。
突然,窗外传来滚滚浓烟,嘈杂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有人闯了进来:“宫主!金鳞宗那群人打上来了!”
男人顿时愣住,一把甩开他的脖子将他扔到地上,对侍女丢下一句:“看好这个兔崽子!”急匆匆走了。
金鳞宗赢了。
他得救了。
救他的是一个一身黑衣、眉目硬朗的男人。
他说他是金鳞宗宗主,说他受了很重的伤,要带他回金鳞宗疗伤。
他回去后,整日躲在墙角里,不开口和任何人说话。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哑巴。
有人靠近他,就会被他拿出小刀吓退。
来看望他的人,都叹息着打了退堂鼓。
直到一天晚上,宗主找上他,他捏紧刀把,想从这个男人身上找到他带着的瓶瓶罐罐。
但他没有。
宗主拍了拍他的肩,说:“魔教教主已经伏法,以后没有人会逼你喂蛊了。所幸你得救及时,还未被那魔头伤及根骨。你根骨极佳,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和师兄们一起学武,成就一番作为。当然如果你执意要离开金鳞宗的话,我也会给你一笔钱财,让你能安家立命。”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走了。
他思考了一晚。
他决定留下学武。
男人很忙,那天交代完后,把他交给了一个老师傅,那老师傅扔给他一本心法,便让他自己去悟,然后醉醺醺去喝酒了。
直到一天晚上,睡不着的他听到隔壁院子里有练剑的声音传来。
他爬上墙头,顺着月光去看。
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眉目凛冽的少年在院子里练剑。
那少年和自己年纪相仿。
整整一个月没开口说话的他,忍不住说道:
“你练错了。”
那少年陡然停住,皱起眉头问他:“哪错了?”
他指了一下旁边石桌上的剑谱,轻声道:“你刚刚压剑的姿势,和剑谱画的不一样。”
那少年拿起剑谱,发现他居然说的是对的,随即抬头看了他好久,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心里顿时有了答案:
“你就是爹爹他们说的,从魔教救出来的那个小孩?”
在看到他点头承认后,他又问道:
“你叫凤栖梧?”
“嗯。”
“凤栖梧桐,是个好名字。”他朝他伸出手,示意他跳下来,“我叫萧池鳞,金麟宗少宗主。”
院子里响起鼾声四起的声音。
少年对他歉然一笑:“徐长老年轻时候在一场大战中伤到了根基,现在每日郁郁寡欢,难免很多事会力不从心。以后你跟着我一起练剑吧。”
他闻言猛然抬头,眼里泛起熠熠生辉的光。
“嗯!”
……
“萧池鳞!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呐!”
凤栖梧提起地上的剑,朝着黑衣少年用力一击,少年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来,那张脸一点一点由中心裂成了碎片,掉落到地上。
面前的院子开始扭曲变形,周围的时空变得混乱起来。
他掌心收紧,用力一捏。
第一重门,轰然破裂。
凤栖梧从门框跨步走出。
眼里的红光愈演愈甚。
他捏起一道诀,朝自己手臂而去。
黑色攀爬的脉络停在了上臂。
他继续朝第二道门走去,看到门内出现的景象,眼里划过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
他不屑挑起眉毛,红眸中冷漠如冰。
戾气横现。
什么兄弟情深、仁义道德、雪中送炭,他早就不信那一套了!
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以为这样就能拦住他的脚步吗?!
可额心快速流动的红色暗纹,告诉他,事实好像并非如他所愿。
第二重门。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猜到接下来的发展。
手握自己人生的话本。
又何尝不是一种冷漠的旁观者?
……
画面如走马观花一般,一一从他面前闪过。
两个器宇轩昂的少年,打打闹闹路过街角一个卖玉器的摊子。
黑衣少年余光瞥见身边少年盯着一枚玉佩犹豫不决的样子,便直接走上前替他买了下来,一把扔到他怀里:“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玉佩,有什么好看的?”
那少年抓住玉佩放进衣袖里,上前勾住黑衣少年的脖子:“那是,对于我们少宗主来说,一个小小玉佩当然不看在眼里。”
黑衣少年动作一顿:“我不是这个意思。”
被身边人毫不在意地推了着肩膀:“哪这么多废话,快走!再晚烤鸡就排不上队了!”
“速战速决!千万别让爹发现!”
……
“就当我求你了行吗?!只有你才能引那蛇王出洞,拿不到药引,鳞儿必死无疑!”
“萧夫人你快起来,我答应你。”
……
“阿梧,你的动作,最近慢了很多。”
“嗯。”
“是不是偷懒了?学武之人,最忌讳偷懒耍滑。”
“以后要追上我的脚步,不然我可不等你啊。”
“嗯。”
“你怎么了,好像不高兴?”
“……没有。”
“我……我有时候说话可能急了点,但我只是想以后我们能一起并肩杀敌。”
“阿梧,你怎么了?等等我,别走!”
……
“你明知蛇王会吞噬内丹,还让他去那等危险的地方?”
“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我眼睁睁看着鳞儿死在我面前吧!”
“他病成那样不是你搞的鬼吗!你当我不知你的算计吗!”
“是又怎样!难道让你和那个妖女生的野种,在这里作威作福,迟早骑到鳞儿头上吗!”
“就因为你的私心毁了一个孩子的一生!你太执迷不悟了!和离吧!”
……
“站住!你告诉我,当初蛇王出洞娘亲被吞噬,你为何要见死不救!”
“我没有见死不救,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爱听不听!滚开!”
“你,你竟然成了魔修!”
“是又怎样!让开!”
……
一道红光快速破开眼前的碎片。
画面出现的萧宗主满含歉意地拉住了他的手。
凤栖梧一剑将逼近的他斩成碎片,在一片白光中,黑衣男人从中心裂成了碎片,快速飞散在时空中。
门内一片狼藉,屋瓦瞬间倾倒崩塌。
第二重门,破了。
手尖滴落一滴滴鲜血。
凤栖梧浑身是血地站在门内。
眼里的红就像要从眼眶中溢出来,此刻他的面容就像地狱中走出来的撒旦。
瑰丽可怖。
黑色脉络已经攀岩到了他的胸膛。
时间不多了。
将身后喧嚣归于尘土。
来到第三重门前。
眼前出现一片刺目的红。
他紧紧捏紧了手中的剑。
全神贯注。
眼前场景逐渐清晰。
红幕委地,红烛并排,囍字贴满了窗棂。
仙姿玉容的公子一身喜服,端坐在床榻边,满室的红映衬得他面若桃花。
那双秋泓明媚的眼眸此刻闪闪发光地看着他。
玉润白皙的手朝他缓缓伸过来,他笑意潋滟:
“阿梧,我等你好久了。”
“哗啦”一声。
凤栖梧手中的剑,砰然落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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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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