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墨霆的私人飞机降落在S市国际机场时，暴雨正肆虐着整座城市。舱门打开，他迈步走下舷梯，黑色风衣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后的助理小跑着撑开伞，却被他一个手势制止。
"查清楚了吗？"厉墨霆的声音比雨水更冷。
"是的，厉总。"助理林晟将平板递上，"蓝家现在负债三点七个亿，蓝老先生心脏病发作住院，如果明天还不上银行那笔贷款，蓝氏老宅就要被拍卖。"
雨滴打在屏幕上，模糊了那张年轻女孩的照片——乌黑长发，杏仁眼，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像个不谙世事的洋娃娃。
"就为了这个黄毛丫头，老爷子以死相逼？"厉墨霆冷笑一声，指腹划过照片上女孩的脸，"蓝家还真是山穷水尽了。"
林晟欲言又止："厉老董事长说，蓝家对厉氏有恩，而且蓝小姐是S大美术系高材生，气质修养..."
"行了。"厉墨霆打断他，"告诉老爷子，我答应见人，但不保证结果。"
加长宾利驶入雨幕，厉墨霆闭目养神。二十八岁接手厉氏集团，三年内将市值翻了两倍，他早已习惯掌控一切。婚姻？不过是场交易。既然老爷子执意要报二十年前的恩情，那他就亲自去看看，这个蓝若曦值不值三点七个亿。
与此同时，S大美术系的教室里，蓝若曦正专注地给一幅油画上最后的高光。
"若曦！"闺蜜苏晓冲进来，"你还有心情画画？你爸都进ICU了！"
画笔停在半空，蓝若曦的脸色瞬间苍白："什么时候的事？"
"半小时前！"苏晓急得跺脚，"你手机怎么关机了？你叔叔到处找你，说只有你能救蓝家了！"
蓝若曦抓起背包就跑，颜料蹭在白衬衫上晕开一片鲜红，像血迹。出租车里，她终于打通了叔叔电话，得到的消息却让她如坠冰窟。
"联姻？和厉氏集团的那个'冰山阎王'？"她声音发抖，"叔叔，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搞这套？"
"若曦..."电话那头是疲惫的叹息，"厉老董事长念旧情，愿意帮我们还清债务，条件是你要嫁给他孙子厉墨霆。医生说你再不来见最后一面..."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让蓝若曦胃部绞痛。病房外，她见到了传说中的厉墨霆——男人身高近一米九，剪裁完美的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轮廓分明的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
"蓝小姐。"他微微颔首，语气像在评估一件商品，"令尊的情况稳定了。"
蓝若曦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厉先生，我不知道你和我爷爷有什么约定，但婚姻不是儿戏..."
"三点七个亿。"厉墨霆打断她，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买你三年婚姻。三年后，去留随你。"
他递过一份文件，蓝若曦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条款中，"不得干涉对方私生活""公共场合需扮演恩爱夫妻"等字眼格外刺目。
"契约婚姻？"她抬头，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厉先生做生意真是滴水不漏。"
"彼此彼此。"厉墨霆唇角微扬，"蓝小姐不也在权衡卖身救父的性价比吗？"
这句话像刀子扎进心口。蓝若曦深吸一口气，看向病房里插满管子的父亲，和一旁憔悴不堪的叔叔。蓝家曾是S市名门，父亲不善经营，家道中落，如今连祖宅都要保不住...
"我签。"她抓起笔，在文件上狠狠写下名字，"但不是为了钱。三年后，请厉先生记住今天的傲慢。"
厉墨霆挑眉，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干脆。他接过文件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那一小片皮肤立刻像被灼伤般发烫。
"明天上午十点，我来接你。"他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记得带上护照。"
"护照？"
"结婚登记后，直接飞马尔代夫。"厉墨霆头也不回，"老爷子要见蜜月照片。"
蓝若曦瞪大眼睛，还没来得及抗议，男人已经消失在走廊尽头。窗外，雨下得更大了，重重砸在玻璃上，像她骤然加速的心跳。
三天后，当蓝若曦站在厉氏集团顶层公寓的客厅里，仍觉得这一切荒谬得像场梦。她，蓝若曦，二十二岁，昨天还是美术系的穷学生，今天就变成了厉氏集团总裁的合法妻子。
"你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厉墨霆松了松领带，"我有晨跑和夜读的习惯，希望你不要打扰。"
蓝若曦打量着这个极简主义风格的空间——黑白灰的色调，一丝不苟的家具摆放，连茶几上的杂志都按颜色分类。整个公寓像个精美的冰窖，没有半点人气。
"厉先生放心，"她拖着自己的画箱，"我对您的私生活毫无兴趣。"
厉墨霆似乎想说什么，手机却突然响起。他接听后表情骤变："什么时候的事？...我马上到公司。"
挂断电话，他抓起西装外套："我有急事。冰箱里有食物，密码是你生日。"顿了顿，又补充道，"老爷子给的资料上写的。"
门关上的声音在空荡的公寓里回响。蓝若曦长舒一口气，开始探索自己的新牢笼。主卧显然属于厉墨霆——床单平整得像没人用过，衣柜里清一色的高定西装，浴室里只有古龙水和剃须膏的味道。
她的房间倒是布置得温馨，甚至有个朝北的小阳台，适合作画。蓝若曦打开画箱，取出一幅未完成的油画——校园里的樱花树。至少在这里，她还能保留一点自我。
夜幕降临时，厉墨霆还没回来。蓝若曦饿得不行，打开那个堪比超市的冰箱，却被里面整齐排列的有机食材难住了。她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唯一会做的是泡面。
二十分钟后，当厉墨霆踏入玄关，一股陌生的香气扑面而来。他皱眉走向厨房，看到蓝若曦正对着手机教程手忙脚乱，锅里一团糊状物冒着可疑的气泡。
"你在干什么？"他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蓝若曦吓得差点扔掉锅铲："我、我煮了泡面...加了蛋和火腿..."
厉墨霆盯着那锅灾难，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按下内线电话："林晟，让香格里拉的厨师送两人份晚餐上来，立刻。"
"你不必这样。"蓝若曦关掉火，脸颊发烫，"我可以叫外卖..."
"厉太太叫外卖？"厉墨霆冷笑，"明天就会上财经版头条。"
这个称呼让蓝若曦浑身一僵。厉墨霆似乎也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突然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我去洗澡。"他最终说道，转身离开，"别碰我的咖啡机。"
蓝若曦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等晚餐送到，她已经窝在沙发上看艺术纪录片，湿发随意地披散着，在地毯上滴出水渍。
厉墨霆换了一身家居服出来，看到这一幕时眉头紧锁。他从来不允许任何人在客厅吃东西，更别说把水弄得到处都是。但当他看清电视上播放的内容——文艺复兴时期的壁画修复技术——责备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你的面。"他把托盘放在茶几上，刻意避开那些水渍。
蓝若曦惊讶地抬头："你不吃吗？"
"我不饿。"厉墨霆走向书房，"吃完记得收拾干净。"
书房门关上后，蓝若曦对着那扇雕花木门吐了吐舌头。她故意把电视音量调大，然后开始享用那碗天价海鲜面。不知为何，想到厉墨霆在门后皱眉的样子，食物似乎更美味了。
夜深时分，厉墨霆处理完最后一份邮件，揉了揉太阳穴。公寓安静得出奇，只有客厅留着一盏小灯。他走过去，发现茶几收拾得一尘不染，连地毯上的水渍都擦干了。电视旁多了一幅小画——速写风格的泡面碗，旁边写着"谢谢晚餐"，画风灵动可爱。
厉墨霆拿起那张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也许，这个契约婚姻不会像他想象的那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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