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家老宅的铁门在阳光下泛着陈旧的锈色。蓝若曦站在门前，钥匙悬在半空，突然失去了开门的勇气。五年了，自从父亲病重住院，她就再没回过这个承载了整个童年的地方。
"需要我先进去吗？"厉墨霆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
蓝若曦摇摇头，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入锁孔。随着"咔哒"一声，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久病之人的呻吟。庭院里杂草丛生，她童年最爱的秋千只剩下断裂的绳索在风中摇晃。
"妈妈最喜欢在这里喝茶。"她指着廊下一张积满灰尘的藤椅，"我画画时，她就坐在这儿看着。"
厉墨霆默默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温暖干燥，给了她继续前进的力量。
主屋的门锁已经换了新的，钥匙在林晟那里。等待的间隙，蓝若曦带厉墨霆绕到后院。一棵高大的玉兰树下，立着一块小小的石碑。
"妈妈的衣冠冢。"她轻声解释，"按照她的遗愿，骨灰撒在了海里。爸爸说，她属于更广阔的世界。"
厉墨霆蹲下身，拂去碑上的落叶。石碑上刻着"爱妻慈母温晨曦"，生卒年月下方还有一行小字："真理之光永不熄灭"。
"晨曦..."厉墨霆若有所思，"我母亲日记里提到过这个名字。"
林晟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思绪。他不仅带来了钥匙，还有一队清洁人员和安保专家。
"厉总，已经扫描过了，没有监听设备或危险物品。"安保负责人报告道，"但二楼有个房间锁着，需要特殊权限。"
蓝若曦心头一跳："是妈妈的书房！爸爸从不让人进去。"
书房的门锁比想象的更复杂，不是普通的机械锁，而是一个小型电子面板。林晟尝试了几组密码都显示错误。
"需要指纹或声纹识别。"技术人员皱眉，"设计很专业，不像民用级别。"
蓝若曦突然想起什么："让我试试。"
她靠近门禁面板，轻轻哼起一首旋律简单的儿歌。这是母亲教她的第一首摇篮曲，小时候每次做噩梦，母亲都会唱这首歌哄她入睡。
面板上的红灯闪烁几下，突然转绿。随着轻微的机械声，门锁解开了。
"声纹密码..."厉墨霆眼中闪过惊讶，"你母亲设置了你才能打开的锁。"
书房内时间仿佛静止了。厚厚的窗帘隔绝了阳光，灰尘在空气中缓慢浮动。蓝若曦摸索着打开壁灯，昏黄的灯光下，一切陈设都保持着母亲离开时的样子——宽大的红木书桌，墙上的学位证书和合影，还有靠窗的画架，上面还夹着一幅未完成的素描。
"这是..."蓝若曦走近画架，心跳加速。素描上是年幼的她正在草地上追逐一只蝴蝶，笔触温柔得令人心碎。
厉墨霆在检查书架："你母亲的专业是生物化学？"
蓝若曦点头："她在大学研究所工作，研究神经科学。爸爸说她本可以成为顶尖科学家，但结婚后选择了相夫教子。"她苦笑，"现在想来，那只是掩护。"
厉墨霆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厚重的医学词典，书脊上有奇怪的磨损痕迹。他刚翻开书页，一张照片飘落出来——照片上是两个穿着实验服的女性站在某个实验室门口，正是蓝若曦的母亲和厉墨霆的母亲。
"她们不仅是朋友，还是同事。"厉墨霆的声音紧绷，"这个实验室...我见过。在外公给我的资料里。"
蓝若曦接过照片，突然注意到背景里有个模糊的标识："K-91项目组...和日记里的一样！"
两人分头搜索书房。蓝若曦检查画架和抽屉，厉墨霆则研究那些专业书籍。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蓝若曦快要放弃时，她的手指碰到了书桌底部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凸起。
"墨霆！这里有个..."
轻微的"咔嗒"声打断了她。墙面的一排书架突然移开，露出后面的金属保险箱。
"上帝啊..."蓝若曦倒吸一口冷气，"妈妈到底在隐藏什么？"
保险箱需要密码和指纹双重验证。蓝若曦尝试了母亲的生日、自己的生日都不对。厉墨霆突然说："试试车祸日期。"
蓝若曦输入厉母车祸的日期，保险箱发出提示音，但还需要指纹。就在两人一筹莫展时，蓝若曦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玻璃镇纸上——那是母亲最爱的物品，表面光滑如镜，常年使用。
"也许..."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镇纸，将母亲的指纹对准扫描区。
绿灯亮起，保险箱门缓缓打开。里面只有三样东西：一个小型硬盘，一叠发黄的文件，和一把钥匙。文件最上方是一封信，信封上写着："给我的晨曦，当你找到这个时，妈妈已经不在了。"
蓝若曦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信纸。厉墨霆默默搂住她的肩膀，给她支撑的力量。
信的内容简短却震撼：
"若曦，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开始了危险的探索。K-91表面是神经修复研究，实际被用于开发控制性神经毒素。我和雨晴（厉母）发现了真相，证据分散保存在三个地方：硬盘里有实验数据，瑞士银行保险箱有参与者名单（钥匙在此），还有一份在厉叔手中。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与军方有关的人，特别是'北极星'。妈妈永远爱你。"
蓝若曦抬头看向厉墨霆，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北极星'..."他嘶声道，"是军方某个秘密行动代号。我母亲死前一周，曾在日记里提到过。"
林晟突然敲门进来："厉总，老董事长急电。有位周将军到访，要求立即见您。"
厉墨霆和蓝若曦交换了一个警觉的眼神。厉墨霆迅速将硬盘和文件装入公文包，钥匙则由蓝若曦藏进贴身口袋。
"告诉外公我们马上回去。"厉墨霆命令道，然后转向蓝若曦，"保险箱里还有什么？"
蓝若曦再次检查，在暗格里发现一张小照片——年轻的厉外公与一位军装男子握手，背景是某个军事基地。照片背面写着："与钟将军，北极星启动前"。
"钟将军..."厉墨霆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现任国防部副部长。"
回程的车里，蓝若曦紧握着母亲的信，思绪万千。厉墨霆则一直沉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臂上的纹身。
"这个纹身..."蓝若曦轻声问，"和K项目有关吗？"
厉墨霆降下前后座之间的隔音板，确保司机和林晟听不到他们的谈话："这是'守望者'的标志，外公组建的秘密小组，专门保护K项目真相。我十八岁那年被带去某个基地接受了这个纹身，当时不知道意义，现在..."
他突然停住，眼神变得锐利，拿出手机快速打字然后递给蓝若曦看："车可能被监听。"
蓝若曦脊背一凉，点点头表示明白。厉墨霆继续在手机上打字："硬盘很重要，不能带回厉家。有安全的地方吗？"
蓝若曦想了想，接过手机："苏晓的哥哥是网络安全专家，开了一家咖啡店，地下室有服务器机房。"
厉墨霆点点头，发了条加密信息。车子先绕道去了大学城的一家名为"字节咖啡"的小店。蓝若曦独自下车，将硬盘交给等在门口的苏晓。
"这是什么？国家机密？"苏晓半开玩笑地问，但看到好友严肃的表情立刻正经起来，"放心，我哥会处理。密码保护？"
"声纹识别，用我妈妈那首摇篮曲。"
回到车上，厉墨霆的表情稍微放松了些。他握住蓝若曦的手，在她掌心轻轻写字："今晚检查林晟。"
蓝若曦瞳孔微缩——他怀疑自己的助理？但想到那个神秘的"K"联系人，又觉得不无可能。她点点头，靠在厉墨霆肩上假装休息，大脑却飞速运转着。
厉家庄园比想象中简朴，隐藏在城郊一片竹林中。厉墨霆的外公和一位穿军装的中年男子正在花园凉亭里喝茶，气氛看似融洽却暗流涌动。
"墨霆来了。"厉老董事长微笑着招手，"这位是钟副部长，你母亲的...老朋友。"
钟将军起身，肩章上的将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看上去五十出头，身材挺拔，眼神锐利如鹰，右眉上有一道细小的疤痕。
"久仰厉总大名。"钟将军的声音洪亮有力，"没想到雨晴的儿子这么出色。"
厉墨霆的表情瞬间结冰。蓝若曦感觉到他全身肌肉绷紧，像是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她悄悄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划："冷静。"
"钟叔叔是来谈合作的。"厉老董事长意味深长地说，"关于重启K项目中的有益部分，用于治疗退伍军人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是吗？"厉墨霆的声音冷得吓人，"我还以为是为'北极星'善后呢。"
凉亭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钟将军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年轻人知道得不少啊。"
"足够多。"厉墨霆直视对方，"比如十五年前那场'车祸'，比如被篡改的尸检报告，比如你和赵世凯父亲的秘密会面。"
蓝若曦紧张得手心冒汗。钟将军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虽然表面还保持着冷静。
"墨霆！"厉老董事长厉声喝止，"注意言辞。钟部长是客人。"
诡异的沉默持续了几秒，钟将军突然大笑起来："有胆识，不愧是雨晴的儿子。"他站起身，整了整军装，"厉叔，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国家需要K项目的成果，过去的...误会就让它过去吧。"
送走钟将军后，厉老董事长瞬间苍老了十岁。他示意两人跟他去书房，确认门窗锁好后，才长叹一口气："太冲动了，墨霆。钟正阳不是赵世凯，他背后是整个军方利益集团。"
"他杀了我母亲！"厉墨霆一拳砸在桌上，"还有若曦的母亲！现在又想利用K项目做什么？控制士兵的思想？"
蓝若曦握住丈夫颤抖的手："外公，'北极星'到底是什么？"
老人走到一幅山水画前，按下隐藏按钮，画后露出保险箱。他取出一份标着"绝密"的文件："十五年前，军方秘密资助K项目开发'服从性增强剂'，用于特殊任务的士兵。雨晴和晨曦发现药物被滥用，准备举报时..."
"被灭口了。"厉墨霆冷冷地接话。
"证据不足。"老人摇头，"但晨曦很聪明，她把证据分成三部分。我这里有一部分，她那里有一部分，还有..."
"瑞士银行。"蓝若曦脱口而出，"妈妈的信里提到了。"
厉老董事长锐利的目光转向她："你找到她的保险箱了？"
蓝若曦点点头，简要说明了今天的发现，但隐去了硬盘的下落。老人听完，从保险箱里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厉墨霆："是时候了。"
盒子里是一枚与厉墨霆纹身图案一模一样的金属徽章。
"守望者的信物。"老人解释道，"现在你是新的领导者。小组共有十二人，分散在各行各业，包括..."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门口，"你信任的人和不那么信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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