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双转身四处看一下,目光锁定北玄关,抬脚准备走过去,我一看就知道她想干嘛。
于是我用力一把给她拉了回来,正常人被突然一拽都会下意识的抗拒,所以我用了十分力。
谁知道她根本没反抗我,导致我们两个跌回了沙发上。
我拉住她:“不许去抽烟!”
朝双本来准备挣扎起来,被我拽住索性不动了。
我的酒劲儿这会儿反倒有点上来了,自己都没意识到我的姿态语气都非常像撒娇耍赖:“继续说嘛,小女生怎么了?”
朝双深吸了一口气,盯住我的眼睛说:小女生问我你有没有可能喜欢女孩子。
酒精愈发上头,我吃吃笑了起来,右手食指点着朝双的酒窝问:“那你咋说的?”
我有点迷离,却清晰地听到朝双的心跳越来越快,她说:“我说……我是你女朋友。”
我仿佛像是被戳穿了心事,又非常得意,仿佛自己占到了天大的便宜,我蜷缩起来嘿嘿地笑出声。
朝双可能实在不清楚我现在是什么状况。她想捧起我的脸看我,但是以我俩一个像寄居蟹,一个像寄居蟹的壳的姿势很难做到。
于是她抓住我的睡衣,又怕我掉下沙发,又想让我能把身体舒展开,把头抬起来。她轻声叫我:“晖晖、晖晖……”
我总算笑够了,弯起嘴角看她:“咋啦?”
朝双目光沉了沉,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酒还是蓄了眼泪,红红的:“你喜欢我的吧?为什么不行呢?”
我嘟囔:“我怕。”
我是真的怕。即便从小与人争先,给朋友们和前夫当避风港湾,看似照顾别人的那个人总是我。但其实,我胆子很小。
我一直竭尽全力地努力,想给自己铺一条走起来容易的路。
考研,是怕本科毕业后心理上没能准备好去工作。研究生期间考过司考,是怕毕业后在家待业或者没有证只能一边实习一边考。哪怕是与前夫结婚,还是怕换个人会增加自己的沉没成本,他的性格已经缓慢地变好了,换个人又得重新相处。
司考当年越急越考不过,临要考试,两个月高烧三次。
我妈心疼得不知所措,只能冲我爸发疯,发完火又来劝我:“老闺女啊,过不过能咋的,就是将来没工作,咋的我俩还养不起你啊?”
我爸也心疼,看我和我妈对着哭,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笨笨地说:“过不了明年再考,年年都能考。毕业了在家待着考,那时间更充裕。”
我一听,哭得更大声。
我妈气得打了我爸一下:“什么考不过!我闺女一定能过,就是现在心态不好!要不咱们今年不考了!咱玩去,以后再说!”
因为大三、大四、研一都没过,研二学着学着学着我就精神崩溃了。
好在第三次发烧好了回校,导师通知我有个调研项目,需要我跟着出差。我就真的把司考放下了。考试那天出奇的心态平和,之前一开考就哆嗦看不懂题干的状态也没有了,结果那年竟然神奇地通过了。
毕业找工作一开始也没敢去大所,怕被拒绝,怕迟迟等不来offer。即便是父母很爱我,我依然怕待业在家。
即便知道别人怎么看我都不重要,我依然会对自己展现的“社会形象”惴惴不安。
我怕。因为我怕,我也不敢时时都去争取自己真正想要的,比如小时候橱窗里的冲锋枪和大吉普车,比如大所的offer,比如名校的博士生名额,比如真正轻松有精神共鸣的伴侣。
不争取,就不会失败,也一定不会拥有。我给自己选的“容易”路,真的走起来就安稳、容易了吗?
朝双听到我的回答,没有出声,没有回应我她经常说的那句“好”。
我渐渐没了笑意,我能感觉到她的难过、不安、迷茫和纠结,我的心酸得像泡在了柠檬水浴缸里。
我紧紧地抱住朝双,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踏实又温暖。这个怀抱,是在我每次突然惶恐焦虑、莫名哭泣的时候的港湾。朝双不会问我怎么了,她每次都是任由我在她怀里躺着,静静地陪着我。
如果我胡言乱语,发表一些极端的言论,她也会附和我,说着:“对对对,明天我们就去炸地球。”
她不会指责我创伤后应激多变的情绪,她总能接得住我。
我激起了斗志,在心中举起了准备战胜荆棘的利剑,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去ta大爷的吧,爱咋咋地吧,此时此刻,我只想要朝双。
于是我抬起头,凑近她的脸,轻轻声说:“姐姐,爱我。”
朝双整个人僵住了,慌乱道:“什么?不是拒绝了吗?你不是怕?”
我亲了她的嘴角:“我怕。但是我舍不得放走你,我想要你跟我在一起。”
朝双重复:“跟我在一起?”
我轻轻笑了:“对。我们在一起吧,女朋友。”
我依然怕,但是我现在,想要争取我真正想要的。
朝双快乐地回抱住我。
暖色的灯光,映着窗外雪花的飘落,每一片雪花,都像落下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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