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临叶盯着草图上那处被余望舒指尖点过的空白,原本蹙着的眉慢慢舒展开——他忽然想起上一世在姻缘殿后院,小狐狸总爱蜷在梅枝下打盹,花瓣落在它绒毛上的模样,和余望舒说的“花魂意象”竟莫名重合。
“挺合适的,”他轻声应着,指尖无意识蹭过草稿纸边缘,“杜丽娘葬花时也提过‘梅根’,加两枝梅花,刚好能把戏里的‘情’和‘花’串起来。”
楚空澈凑过来看了眼草图,忽然抬手在梅枝旁的空白处画了只蜷着的小狐狸,笔尖顿了顿:“要是再添只小狐狸会不会更有意思?你看,就趴在梅树下,像在听戏似的。”
这话让慕清如立刻来了劲,伸手夺过彩铅在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兔子:“那得加只兔子陪它!刚好对应你俩上次画的便签!”
苏倾瑶坐在后排,闻言轻轻抬眼,目光落在草图上的梅枝与小狐狸上,指尖在笔记本上悄悄写下“梅下狐兔,情之所寄”,写完又觉得不妥,揉了揉纸角,重新写下“良辰美景,应伴花与卿”
十月的风终于吹走了夏末最后一丝黏腻
晚自习的铃声刚落,教室后排就传来慕清如翻书包的窸窣声。他把刚打印好的艺术节节目流程表往楚空澈桌上一拍,彩笔在“戏曲类彩排”那栏圈了个醒目的橙红色圈:“下周三就要第一次联排,阮临叶,你的水袖练得怎么样了?别到时候甩成拖啊!”
阮临叶刚把数学错题本摊开,闻言指尖顿了顿,耳尖悄悄泛热。楚空澈先替他接了话,笔尖在流程表上勾出每天放学后的排练时间,字迹里带着点认真的潦草:“昨天在音乐教室练了半小时,他甩水袖的弧度已经稳多了,就是转身时总怕扫到我,动作放不开。”
阮临叶低头在错题本上写了个“解”,却没继续往下算。余光瞥见楚空澈手机屏幕亮着,微信聊天框停留在班级群界面,余望舒刚发了条新消息,附带一张背景板设计图——姻缘殿的朱红墙垣旁,两枝寒梅斜斜探出,梅树下蜷着只浅粉色小狐狸,旁边还画了只垂耳兔,正是上次两人贴在教室后墙的便签图案。
“余望舒这设计也太懂了!”慕清如凑过去看手机,胳膊肘不小心撞了下旁边的慕清云,把对方手里的钢笔都撞得顿了顿。“哥,你写的‘牡丹亭’书法横幅,明天能带来吗?余望舒说要贴在背景板正中间,鎏金字体配红墙,绝了!”
慕清云点头,指尖轻轻按在笔记本边缘,那里用浅灰色笔写着几行昆曲唱词的注音——是白天阮临叶念错字时,他悄悄记下的生僻字,连声调都标得清清楚楚。苏倾瑶从后排递来本线装唱本,书页间夹着张浅蓝便签,上面用娟秀的字迹标注了换气节点:“这是我找戏曲老师问的,你唱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时,在‘红’字后面多换气半拍,腔会更柔。”
“对了,”楚空澈忽然开口,把手机往他面前递了递,屏幕上是和音乐老师的聊天记录,“我刚问了,明天下午放学,音乐教室可以用。我们先顺一遍水袖动作,慕清如他们正好去贴背景板,省得来回跑。”
阮临叶看着聊天记录里,楚空澈连“需要带几个排插”“要不要提前开空调”都问得清清楚楚,心里像被温水漫过。他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就见楚空澈把手机收回去,耳尖泛着浅红:“你要是觉得累,我们也可以分两次练,不着急,联排还有时间。”
慕清如在旁边笑出声,手里转着支彩虹笔:“你俩能不能别这么黏糊?不就是排个戏嘛,搞得这样。”话虽这么说,却从书包里掏出个浅粉色发带,上面绣着朵小小的白梅,“这个给你,阮临叶,练水袖时把头发扎起来,别挡着脸,到时候台下看不见你表情,多可惜。”
阮临叶接过发带“谢谢之后演出是会把头发盘起来的 。”他抬头看向楚空澈他正低头在手机上回复余望舒的消息,侧脸在台灯下泛着柔和的光,连睫毛垂落的弧度都熟悉得让人心尖发疼。
放学后的操场带着点喧闹后的余温。楚空澈会拉着阮临叶绕着跑道慢慢走,有时聊班里的事,有时说各自的喜好。阮临叶话不多,大多时候是楚空澈在说;阮临叶也会偶尔开口,说他以前学戏时,师傅总让他对着镜子练眼神,说他其实不太喜欢热闹的地方。
“那你之前初中同意参加艺术节,是因为喜欢《牡丹亭》吗?”楚空澈忽然问,脚步慢了些。晚风卷着他的衣角,浅蓝的布料轻轻扫过阮临叶的手背。阮临叶抬头看他 “嗯,里面有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很喜欢。”他没说,他之前也曾用轻得像风的声音,跟他说过类似的话。
楚空澈没再追问,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了,上次余望舒拉我们进群,我还没加你微信呢。”他点开二维码递过去,屏幕亮光照着他的指尖,“以后要是晚上想讨论题目,或者……想聊点别的,微信上找我更方便。”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