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朝朝虽是心中打起了退堂鼓,却已经到了这儿,又是势在必行不得不为的事情,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跪伏在地上。
王氏虽然节俭,但是到了这秋日,屋内也已经燃起了炭盆,加之秋日的衣裙本就厚实些,跪下倒也不觉得冰冷。
谢朝朝未曾觉出什么不对,却将屋内的人都惊了惊,虽然谢朝朝的身份地位不如侯府的主母与嫡女尊贵,但是也是谢氏亲族家中的嫡女,往日虽见了王氏语谢秦瑜几人也会见礼,却从未行过如此大礼。
在巴州的时候,谢朝朝的礼仪都是母亲刘氏教的,刘氏也是从上京出去的,礼仪自然也不会差,教出来的谢朝朝虽不说礼数周全,却也不会闹什么笑话。
但刘氏却未教过谢朝朝跟人请罪该是何种模样,原跪下请罪是谢朝朝心中打算好的,准备豁出去脸面求王氏原谅。
只没想到屋内还有旁人,未曾来得及细想,便跪了下去,待跪了下去王氏却没有出声方觉不妥,屋内还有与她平辈,这一跪委实有些不妥,心中后悔却也来不及,谢朝朝咬牙没有起来,顺势又磕了个头。
王氏与两位小姐也反应过来,谢秦瑜率先开口,起身要将她扶起来:“妹妹你这是作何?有什么话起来好好说!”
她们下意识以为谢朝朝在朝她们耍什么心眼子,今日这一跪,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了,指不定怎样议论侯府的主母怎么苛待亲族。
想到这里,谢秦瑜不禁深深看了眼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谢朝朝,心中觉得往日竟然小瞧了谢朝朝去,没曾想她有这样的心计。
不怪众人这般揣测她,只是先前谢朝朝所为,到底让别人对她从好处想不了。
加之侯府后院虽简单,但是王氏也不是没有听闻过上京其他高门府邸里面后院女子那些阴私手段,见到谢朝朝的举动,一瞬间便与谢秦瑜想到了一块儿去。
王氏眯着眼睛警惕了些,好在这院子里除了冬梅都是侯府的人,轻易没有人敢将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便等着谢朝朝接下来如何。
她们本以为谢朝朝接下来就该哭诉着逼迫谢秦瑜将她与安平伯府的婚事让出来,这本也是前些时日谢朝朝折腾那一出,还不顾初秋池塘里的水冰冷刺骨也要设计落水这处戏码的目的。
屋内除了冬梅,其余人都冷眼旁观着,看谢朝朝接下来要如何闹腾。
就连冬梅也以为谢朝朝今日来此的目的是这个正心下欣慰谢朝朝学会了些手段,却不料她接下来的举动令几人出乎意料。
谢朝朝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额头被磕出红痕,而后低头认错:“伯母,长姐,朝朝前些时日做出了不可理喻之事,皆是因为脑子糊涂了,这番病了一回自我反省了许久,方知往日皆是做错了,大错特错,还望伯母与长姐能够原谅朝朝不懂事做出来的糊涂事。”
谢朝朝声音娇柔,加之这些话皆发自肺腑,眼中隐隐的泪意更是惹人怜惜倒是教众人心绪复。
谢朝朝不觉这些,她心中想的是上一世她做了许多错事最后落得个被鸩杀惨死,回来的这两日想清楚了前世为何会落到哪个地步,没了对侯府的怨念,才真真儿的记起来刚刚到上京来时,王氏与谢秦瑜对她的好。
在她做了错事惹了侯府厌弃之前,王氏当真如同亲伯母一般对她,吃穿用度皆是不必谢秦瑜和谢丽姝差半分。
谢秦瑜与谢丽姝受邀参加什么宴会,出去游玩也回回都会带上她,遇上旁的世家小姐讽刺她出身低微上不得台面,便是素来最与她不对付的谢丽姝都会替她出头。
上一世她与侯府众人的情分,是她生生给折腾没了的。
王氏愣了许久,方才在谢朝朝的举动下回过神来,她仍是严肃模样,语气中却不自觉的和软了几分:“如此,倒是说说你错在了何处?”
谢朝朝面容生的好看,加之年纪尚小,面上多了几分娇憨,本就养育了两个女儿的王氏一开始本是很喜欢谢朝朝的。
如今虽然因着她的荒唐之举恼怒了她,但是到底还是心软,给了谢朝朝自我辩解的机会。
王氏这样的态度谢秦瑜与谢丽姝也察觉到了,谢秦瑜倒是未曾说什么,在她看来谢朝朝只是蠢笨,心性到还不是坏的无可救药,若是真能够反省,给个机会也未尝不可。
只有谢丽姝鼻子里冷哼一声,对于谢朝朝的说辞颇为不屑。
谢朝朝此时心绪都在悔恨中,不觉众人的反应,只一股脑想要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她忍住泪意望向王氏与谢秦瑜,将她两世反省的错处一一道来:“朝朝不该起了歪心思,利用自己的名节去抢长姐与安平伯府的婚事,朝朝更不该不信任伯母而是信了旁人的话,自作主张病急乱投医,连累侯府的名声,朝朝知晓错了,请伯母与长姐惩罚。”
此番话落,惹得赵嬷嬷不禁朝谢朝朝多看了两眼,只觉此回这小姑娘倒是聪明了两分,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倒也不是不可救药。
再去看王氏的神情,果然已经松动了几分,怕是后面这位不出岔子,便能够获得主母的谅解。
果不其然,王氏在听闻谢朝朝这番认错道歉之后,问她:“你明知这样做不对,却又为何要做?”
愿意问缘由,便是有原谅的打算。
谢朝朝再是迟钝,也听出了王氏话中之意,若是她的回答有几分理由,便不会再同她计较。
同谢朝朝一道跪在地上的冬梅目光灼灼,今日小姐这样的反应出乎冬梅的意料,却是欣喜自家小姐终于学会了些示弱的手段自保,望着自家的小姐接下来的话儿能够说的再漂亮些,莫要出了差错。
她这表情太过显眼,惹来王氏几人的目光,教冬梅垂下头去不敢再有旁的动作,只在心中暗暗祈祷自家小姐莫要说错话。
谢朝朝呼吸滞了滞,虽在来之前早已想好了如何说,好解开上一世的误会,可当真要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自己的困境,心中难免生出些难堪。
片刻后鼓足勇气,她微微吸了口气。
“朝朝不敢欺瞒伯母与长姐,之所以胆大妄为做出那等出格之事,是因为……”
说完这些压在心头的事情,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谢朝朝的话落,王氏心中的怒气消弭的差不多了,她没有想到谢朝朝竟然有这样的隐情,虽自毁名节抢长姐婚事做的太难看,却叫人不忍心再去计较。
没想到谢朝朝是因为这等原因才来到她们侯府,谢秦瑜也目露不忍,便是连谢丽姝眼中也露出几分同情。
最后王氏幽幽叹口气,道:“既然有这等隐情,为何不早些说来,我们也好知晓替你考量,免得你自己四处撞壁做出些有辱门楣的事情。”
见到几人的反应,谢朝朝更是后悔,上一世竟然会错的那般离谱,明明只要服软认错,讲话说开来便不必走到最后那一步。
这是她两世才想明白的道理。
她垂首不敢再去看几人,低声反省:“此前是朝朝想岔了,如今意识到错了,还请伯母与两位姐姐原谅。”
话说开了都到了这份而上,如何还能狠下心来,到底是没有再责怪谢朝朝,但是要恢复往日的情分,却也非一朝一夕之事。
最后王氏让谢朝朝回去,派赵嬷嬷去库房里取了些人参送到厨房命厨房给谢朝朝熬了补身体。
此举是表明王氏不再同谢朝朝计较,能够在大户人家伺候的丫鬟奴仆没有一个是愚笨的,见到王氏这样的举动,自是不会再为难谢朝朝。
至少那些议论的话在面上不敢再说,一路上回去,来时那有意无意打量的目光皆已经消散,主仆二人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
谢朝朝在梧桐院内将额头磕肿了,冬梅扶着谢朝朝回到院内后心疼责怪:“小姐示弱把样子做出来便足以,何苦这样实打实的磕头。”。
谢朝朝沉默不语,未曾解释她是真心想要磕头认错,好在冬梅急着去取冰块冷敷,未曾再喋喋不休。
冬梅走后,谢朝朝坐在屋内有些愣神,临走之时,王氏叫住她,问她接下来有何打算,此话将谢朝朝问的愣住。
她这两日脑子里都只想了重活一世定不能再如同上一世一般行差踏错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但却也未曾想过接下来到底该如何。
若是便这样回巴州,父亲定然还会将她送给县令当填房,兄长也回不了书院继续读书,母亲为她与父亲闹僵的关系更是再难修复。
可……若是继续留在上京,只一想到留在上京就还有可能会遇见沈辞暮,她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变得僵硬。
回想起囚禁在王府两年被折辱的时光,最后被鸩杀的痛苦,谢朝朝的呼吸几乎被尽数夺去,面色愈发惨白,胸口令人窒息的疼痛好似还未彻底散尽,她用手捂住胸口,面露痛苦。
缓了许久她才从痛苦中回神,神色仲楞的看着院子里长满花苞的兰花,茫然的思索她日后该如何。
各位读者宝宝,以后每天下午6点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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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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