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裴凛天一个激灵，“郑晨阳，你在说什么？”
裴凛天的眉骨偏低，当他低着头时会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郑晨阳见过几次裴凛天发怒时的标签，他作为旁观者都会被那股山雨欲来的气势吓到，而这次似乎他变成了倒霉的当事人。
“郑晨阳，你再给我说一遍。”
郑晨阳努力让自己变得有气势一些，“我说的都是事实啊。第二轮公演是60进25，现在方淮澈的排名还是垫底，他肯定会被淘汰的。”
“那是因为那些观众还没有发现方淮澈的闪光点，如果他们听到方淮澈的歌声，一定会给他投票的。”
“哥，第一轮比赛的内容要在咱们录制第二轮比赛前一天才会播出，你觉得只用不到24小时的时间，能把方淮澈从死亡边缘线拉回来吗？”郑晨阳给他指了一条路，“你要是不信我说的，可以去看《青春集结令》的实时投票界面，看看他和别人的票数差距。”
裴凛天拿出手机调出界面，发现确实如郑晨阳所说，方淮澈的排名很低。虽然说粉丝投票只占一部分，但是60名是怎么也不能逆袭成为第1名的。
“怎么回事儿，方淮澈现在的人气也太低了，为什么？”
郑晨阳耸肩，“这不是废话吗，人气低当然是因为没有人喜欢他啊。”
“为什么没有人喜欢他？”
“我怎么会知道。娱乐圈里的每个人都想知道怎么让大家喜欢上，可每一个有相同疑问的明星都是人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小时候就在圈里混过几年的郑晨阳算是懂一些，“有些人为了有人气，都去找一些歪门邪道的方法了，我之前就听说有人会养小鬼，还有人会……”
裴凛天打断郑晨阳的话，“说重点，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方淮澈不被淘汰。”
郑晨阳这个毒唯事业粉不能容忍，问：“哥，你先回答我，你为什么那么不想让方淮澈淘汰？”
“我……”裴凛天的表情是少有的拘谨，郑晨阳的问题让他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甚至比学生时代没有背诵课文却正好被老师抽到还要无助。
过于长的时间停顿让郑晨阳感觉不妙，“哥，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吗？我作为你的亲弟弟，让你说嫌弃我的理由你都能巴拉巴拉说出100条，怎么到方淮澈这里你就这么护着他了。”
“我……不想让方淮澈被淘汰，只是因为……因为方淮澈可以指导我唱歌。对，就是这个理由。”
“真的假的？”
“老弟，你从小就跟着哥，你也知道我唱歌的水平。别人因为各种原因不肯对我做出真实的评价，但是只有方淮澈敢在指出我的问题。”
郑晨阳当然知道，但他不能明说，委婉地问：“可是你之前不是说，方淮澈是在故意吸引你的注意吗？”
“当时我不知道他唱歌居然那么好听啊。”脑中播放着方淮澈唱歌是的声音，裴凛天的表情变得柔和，“最重要的一点，只有方淮澈教过我，我才能唱出正常的歌曲。”
“只有方淮澈可以？声乐老师教你都不管用吗？你这怎么也进行到玄学层面了？”
裴凛天也不解，“也许是玄学，也许是我和方淮澈处在相同的频率，所以只有他才能教导、引领我。”
郑晨阳琢磨了一会儿，“哥，要是方淮澈这么厉害，你也让他教教我呗。”
裴凛天用舌头顶顶腮边，“看看再说。”
郑晨阳做出归纳，“哥，所以你不想让方淮澈淘汰，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能让自己走得更远？”
“啊对对对，就是因为这样。”裴凛天觉得自己总算找到了方向，“比赛越往后人越少，每个人分到的歌词也就会越多。我总不能一句不唱只在舞台上跳舞，那和伴舞有什么区别。只有方淮澈不被淘汰，才能一直指导我怎么唱歌。”
“真的是因为这个？那你刚才支支吾吾干什么？”
裴凛天道：“当然是觉得丢面子啊。”
郑晨阳点头，“有道理哦，原来是因为这样。哥，我果然没看错你，你还是我心中那个一切以事业为重的人，我要是你的事业粉，绝对会开心死，一定会到处炫耀我担是TOP。”
裴凛天拍拍郑晨阳，“行了行了，我回答完你的问题了，你是不是也该说该如何做才能让方淮澈不被淘汰？”
“谜底就已经写在谜面上来了。刚才我不让你做什么，你去做就好了。”
裴凛天仍然有些不解，“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和方淮澈炒CP？”
“嗯，不过不要太明显，太硬的糖会让粉丝反感。”
“这……这要怎么炒CP啊，我又没谈过恋爱，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处理明不明显。”
“这多简单，你随便发几张照片，其中加一张和方淮澈的单独合照，粉丝会自动找糖的。”
这一刻，裴凛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
白天的训练过程裴凛天显得颇为兴奋，他按照郑晨阳说的那样提前做好准备，和自己同队的队友合照。等凌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悄悄潜入方淮澈的练习室。
方淮澈正呆呆地坐在地上，听到动静后起身过来，“裴凛天，你终于来啦。”
亮晶晶的眼睛，可爱的表情，就像是等待主人回家的小动物。好想用麻袋套回家。
“等好久了吧。”裴凛天揉揉方淮澈的脑袋，“我先帮你纠正舞蹈动作？”
“还是我先帮你练唱歌吧。”方淮澈拿出之前写好的谱子，“你们组的歌我听过了，也把谱子写了出来，你唱的是那一句？”
裴凛天直接将方淮澈抱进怀里，下巴抵在方淮澈的颈窝，用手指着谱子，“我唱这句，这句，还有这一段。”
“你这次唱这么多呀。”
裴凛天故意揉弄方淮澈的肚子，“怎么，嫌弃我了？”
“不是，”方淮澈略微挣扎，“裴凛天，你别……别这样。”
裴凛天变本加厉地把手伸进衣服里，“我听说，歌手的身体也是一种乐器，让我好好感受一下你这种乐器能演奏出什么样美妙的乐曲。”
“你快松手。”
“好了，不闹你了。”裴凛天把手拿出来，只是搭在方淮澈的腰上，“我们还是像之前那样练习，你唱一句我跟一句，最后再连起来。”
“嗯。”方淮澈照着谱子开始唱，“fa sol mi la re sol do……”
裴凛天感受着怀抱中人的微微振动，这种能量通过身体相接的地方传到他的心脏，让这个人类至关重要的器官短暂停跳。
“裴凛天，你怎么不唱啊，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嗯，你再演示一次吧。”心脏恢复跳动，裴凛天将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谱子上。他有样学样重复一遍方淮澈唱的，从音阶到歌词，再到最后完整的唱段。
方淮澈教完所有，“你自己试试。”
裴凛天仍然保持着相同的动作，嘴唇停在方淮澈耳旁的不远处，就像是只把这首歌唱给他听。
“怎么样？”唱完，裴凛天等待夸奖。
“嗯，很好。”方淮澈说：“看来这个方法对你很有用。”
裴凛天亲昵地说：“那你以后都要像今天这样一直帮我，好不好？”
方淮澈支着下巴分析，“这个方法很有用，但是不一定需要我啊。也许你可以找你的声乐老师试试。”
裴凛天听出了不同的意思，“等会儿，你什么意思？你以后不打算帮我了？”
“不是啊，我只是觉得节目组的声乐老师应该会比我更有经验，你找他帮助也许更有用。”
裴凛天的脸色有些不太好，他松开方淮澈坐到旁边，“不用了，声乐老师给我讲过很多的方法，我听懂了却不能运用到实际。”
方淮澈跟着坐在裴凛天身边，“可是这样的方法只能解决一时，你总不能每次唱歌都找我吧。你试过抱着声乐老师吗，你能感受他们唱歌时的振动吗？”
“当然没有，那几个声乐老师都是男人，我抱他们干什么。”
方淮澈指着自己，“可我也是男人啊。”
“切，你算什么男人，你现在顶多是个小屁孩儿。”
“……”方淮澈决定用自己的成熟让裴凛天改变这个想法，“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我不可能一直这么帮你，以后你要怎么办？”
“对于我来说这都无所谓，”裴凛天手臂搭在膝盖上，“娱乐圈适合爱豆的舞台很少，体系也不是那么完善，所以‘爱豆’的这个身份不是长久之计。出道以后结束了和团的行程，肯定要另谋出路。”
方淮澈问：“你说的另谋出路，不会是回家继承家业吧。”
“当然不是，我家的企业太大了，我担心交到我手上会被我整垮了。以后等我爸老了干不动了，就去找几个职业经理人，我就每年在家等着分红就行。郑晨阳的妈妈也就是我小姑，一直都是这么干的。还有我小姑父，也是他们郑家的小儿子，他们俩从生下来就没工作过，只需要等着家里的分红，隔三差五出去旅旅游，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
“……”好了，快住嘴，继续说下去就烦了。
“可是我觉得这种生活太没有追求了，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我希望我的人生能够拥有更多的挑战，不能只是拘泥于这种平静的生活。”
“……”方淮澈觉得裴凛天在凡尔赛，但他没找到证据。
裴凛天继续说：“我将来想当演员，这样不仅可以体验不同的人生，也算是有份事业。”看，我是不是很有事业心？
“……”方淮澈更无语，他越来越不想和这个富二代交流了。违心地点头，说：“不过你家这么有实力，你也有了清晰的规划，为什么不直接去当演员，还要来这里参加选秀呢？”
“切，还不是因为我那个古板的爹。”一吐槽起这个，裴凛天就来劲了。
“我爸在我小时候就让我学习很多继承人要学的技能，包括去少林寺学武术，他说这样如果遭到意外还可以防身，可是我偏偏对那些没什么兴趣。我弟郑晨阳是童星，我后来就和我爸说我也要去学表演，但是我爸不同意，于是我就背着他去隔壁国家当练习生。结果还没练一年，他就说自己生病了把我骗回国，然后再也不许我出去。他这样的人肯定不会给我任何的帮助，我相信就算我进了剧组，他也能想办法把我给弄出来。”
方淮澈努力提供情绪价值，“你爸爸的控制欲好强啊。”
“他控制欲强，可是我叛逆啊，所以我就来参加《青春结集令》了。”
方淮澈点点头，“所以你来参加这档节目也是为了积攒人气，为以后转型演员铺路吗？”
“对。我还考虑过去考表演学院，但是那太麻烦了，几乎相当于从0做起。”
“这有什么麻烦的？很多有名的演员都是从龙套开始做起，一部一部演起来。”
裴凛天摇摇头，他并不认同，“有些人确实适合从龙套演起，但我不属于那种人。”
“为什么呀？”
“你会让一个天才去做一加一等于二的数学题吗？”
“……”方淮澈抿嘴，奉承的话再不能说不出口。
裴凛天继续说：“所以让我从龙套演起，简直就是浪费生命，我天生就是当明星的。”
他是脚踏实地努力生活的人，和裴凛天这种生活在天空的人不能同日而语，也许他们两个之间从一出生拥有着无可弥补的裂痕。
方淮澈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尴尬地说：“嗯，你开心就好。”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别人说的对以后的人生规划，你呢？你以后打算干什么？”
方淮澈摇头，“我也不知道。”
“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人生完全没有规划呢！”
“我又不像你一样是个有钱人，我不需要那么详细地规划，普普通通过完一生就好啦。”
裴凛天翻了个白眼儿，“喂，你不要有偏见，有钱人的人生也不是那么好过的，也有很多无奈的地方。”
方淮澈的眼神带上了一丝不属于他的凌厉，“有什么不好过的？有什么无奈的？随随便便就拥有了普通人没有的一切，甚至可以随意玩弄一个普通人的人生，却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不觉得自己又当又立吗？”
“怎么了这是，”裴凛天干咳了一声，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貌似有些死装，赶紧转变话题，“那什么，不聊这个了。咱们练舞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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