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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托付

遇见周池的那天,跟大部分青春偶像剧一样,是在盛夏的季节。

太阳火辣辣的晒得人脸上生疼,纵是物理防晒化学防晒通通都不是对手,该晒死的还是晒伤了。

而夏天的雨,常常来得猝不及防。明明刚刚还是烈日炎炎,转眼间乌云密布,一场大雨就倾盆而下,说来就来。雨滴敲打在窗台上,玻璃上,滴答作响,仿佛在演奏一场怦然心动的交响乐。

彼时的夏屿秋正背上书包准备去学校,被这场大雨拦在了楼道里。

这么大雨即使撑着伞也会被淋湿吧,只有头能勉强保得住。

在夏屿秋犹豫着要不要出去时,她倏然听到了似乎是猫咪的叫声,微弱的,一阵一阵的从旁边传来。

仔细听了听,好像是下水道那块。

夏屿秋把伞撑开就往那处去循声过去,果然在下水道那里发现了一只小猫。

可是,该怎么救它呢?

小猫的声音越叫越小声,羸弱的蹲在那里。

“用这个吧。”

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接着一把铁锹就出现在了夏屿秋的视线里。

夏屿秋抬头,就发现自己的头上出现了一把黑色的,长手柄的伞,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握住伞柄,而这把伞的主人正神色凝重的看着她。

“你……”夏屿秋话还没说完,冷冷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

“闪开。”

夏屿秋反弹似的走到一边,

哐的一声,盖在下水道外面的铁网就被撬开了。

夏屿秋伸手就要去把小猫带出来,那个男人突然打了一下她的手,夏屿秋吃痛的“啊”了一声。

“如果你不想受伤的话,就听我的。贸然触碰小猫,可能会被咬一口。”只见那个男人摸了摸小猫的小头,小猫的叫声不像先前那样嘶叫着,而是带有一种舒服的慢慢放松警惕的叫声。

小猫在男人的手里显得是那样的小,小得让人不由心生疼爱,“它多大了呀?有一岁了吗?”

“应该只有一个月左右。”

后续小猫怎么样了呢?

夏屿秋不知道。

因为那个男人把它带回了家,不,应该说,是给了小猫一个家。

——

“外婆,我回来了。”

“小秋,洗手,吃饭吧。”

“小秋,我们隔壁的邻居是个大学生,听说还是个学习成绩很不错的三好学生呢,奶奶打算请他给你当家教怎么样?”

邻居?

“我才不需要,我自己能行。”

夏屿秋并不想麻烦人家,况且还是陌生人。

“你这孩子,就听外婆的,外婆是为了你好。”

尽管夏屿秋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外婆的话,她还是听的。

夏屿秋不禁想起那个男人,真是个怪人。

夏屿秋这样想着,以至于奶奶后面说的什么她全然听不进去。

很快,中元节来了。

虽然家里只有她和外婆,按常理来说,两个人简简单单的吃顿饭就好了,可外婆偏不,用外婆的话来说就是,“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我们小秋快快来看看,看外婆给你做了什么,来,你喜欢吃的粽子,南京盐水鸭,还有豆腐干,外婆啊还带了些茶叶,这个是西湖龙井花茶,还有这个是碧螺春,等下给邻居们送去。”

外婆带着夏屿秋从楼下挨家挨户送过去。邻里大多还是很热情的,小老太就跟着人家家长里短的聊天,半途,有人开玩笑道:“我们这栋楼啊,没什么好的,就是出文化人。出了好几个大学生,二楼张奶奶家的孙子,也是上的一中,看样子也是好大学的胚子。对了你隔壁的那个邻居,不还是个品学兼优的大学生么。”

夏屿秋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回忆起那个总是淡淡的眼神,和让人很不舒服的说话语气,心想应该不是什么善类。

外婆倒是喜上眉梢:“这样好,我家小秋以后就不愁没人教了。”

夏屿秋站在外婆后面,一言不发。

眼看楼上楼下都发得差不多了,外婆带着她去敲那个邻居隔壁家的门。小老太走过去准备敲门,夏屿秋连忙拦住了她:“外婆,我来吧。”

她让外婆等在自己后面,自己走到门边,轻敲了两声。

等待的时间里,夏屿秋在心里开始数数,她想,如果数到五,还没人开门,那她们就离开,这样想的时候,心里不由轻松了很多。

可就在数到第四下的时候,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夏屿秋无法形容自己的失落,而开门的人却并没有将门全部打开,只开了一半,一只手还落在门把手上,眸子淡淡看向她。

是他。

“有事?”语气敷衍得像是在上门推销保险的业务员。

夏屿秋被他这样一问,愣是开不了口了。

“是小池吧?”

外婆走过去,颤巍巍将篮子里的粽子和茶叶取出来:"这是我家小秋,就住在隔壁。我家小秋成绩好,争气,上的好高中,这粽子是我包的,这些是江南那边的特产茶叶。你妈妈呢?怎么没在,你们不要嫌弃我们老人家手拙才好。”边说着,将手边的粽子递了过去,老人家实诚,像是怕对方会拒绝,捧着手往人家怀里送去。

夏屿秋在一边心惊胆战,看着他身上浅色的衬衫被晕染湿了,还沾上了污渍。同时她也注意到外婆特地挑了双份,而别人家送的都是一份。

“爱收不收。”

夏屿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他徒生怨气,明明对方并没有欺负她。

而此时周池看着送到胸口的粽子,又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小老太,愣了一下,就在夏屿秋以为他会无视她们的时候,他拉门的那只手松开了。他像是怕这个老太太提不动,忙将她手上的粽子接了过来。并问道:“我妈妈刚刚出去了,粽子自己包的,花了不少功夫吧?”

“那是当然,都是新米包的。”外婆乐呵呵开口,"里面放了花生,红枣,红豆,也只会放这些。”

说话间,小猫从屋子里面出来,一边喵喵喵叫一边跑到小老太的脚边蹭了蹭。

“这小猫真可爱,亲人的很。”外婆乐呵呵的说。“是,前不久刚捡来的。说起来您孙女也参与过救助小猫的行动呢。进来坐会吧。来了都是客。”热情真诚的话语从他的嘴里出来,夏屿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慢慢使自己自然一些。

夏屿秋诧异于他的态度,对待外婆,与对待自己的截然不同的态度。

夏屿秋蹲下来抚摸这只小猫,小小的,约莫着似乎就比那天长大了一点,温顺的毛绒绒的,橘色的毛发显得小猫很可爱。

“原来小猫是你俩一起捡的呀?都是有爱心的好孩子啊。”小老太拉过身后的夏屿秋:“我们小秋争气,读书读得好。小池,能不能麻烦你个事,以后小秋有不明白的地方,还请你多多指导她。她爸妈这样老太婆我也不放心将小秋交给他们,想着你是参加过高考,是大学生,成绩还好,想拜托你帮忙照拂一下我们小秋,帮帮忙。”

夏屿秋本来抬着的头又渐渐红了,跟着一点点低下了头去。她不想听到外婆说自己的“家丑”,特别还提到她父母,不管哪一条,都能让她无地自容。

“高一?”周池像是不确定地问道。

“是的,当初她妈妈也是为了孩子将来能够在这里读书,孩子还没出生呢,就买下了这里。还是她妈妈有见识,懂的咋样对孩子好。可是她的父母都各自组了新的家庭,小秋就这样落了单,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外婆唠叨时,夏屿秋感到一道沉沉的目光从自己脸上略过,只是,这一次,那神色里的疏离似乎淡了一些,带着些重新认识的感觉。

她不习惯被这样注视,她不自然地将额前快滑到眼睛的刘海滑开。过了片刻,她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他还在注视着她。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正面,也是这么近距离的面对一个陌生男人的注视,对上他沉沉的眸子后,她整个心脏突突跳了起来,整个人犹如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白兔,慌得又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

周池转身回屋取了一盒巧克力出来,递到她面前:“准高中生了,就不要辜负这么好的成绩,到了里面也要好好学习。”

夏屿秋没有伸手去接,额前的刘海又滑了下来,依旧遮住本来就不大的大半张脸蛋。

一旁的外婆替她接了过来:“这孩子,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拿着。”

接着,那盒巧克力就落在了她的手上,她没有再拒绝。

那盒巧克力,透过透明礼盒可以看到,用藏青色包装纸包着,最上方是一排烫金的英文,她只认识巧克力的英语单词。但那个牌子,她并没有见过。她只注意到他当时拿出来时候,顺带将上面的价钱标签撕下来后,才递给了她。

夏屿秋坐在沙发上,将那盒巧克力摆在自己面前,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包装纸拆开,里面是一个深咖色的纸盖,掀开里层的纸盖后,她默默深吸了一口气,心想,原来巧克力可以做得这么精致。那一颗颗巧克力,每颗形状都不一样,有心形的,叶子形的,星星形的,月亮形的……整齐划一的镶嵌在格子里。

她的手指落在其中一颗叶子形的巧克力上,拣起来,放进嘴里,巧克力的醇香包裹住了整个口腔,唇齿间都弥漫着浓郁的气息,好吃的。

夏屿秋又拿起那盒巧克力,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又看了一遍,她依旧看不懂牌子,但可以断定,这盒巧克力应该不便宜,嗯,奢侈。脑海里闪过那个平和的,又始终带着淡淡疏离感的脸,她边吮着唇,含糊地嘟囔了一句:“怪人。”

这时,屋外响起了砰的一声关门声,四周忽的安静了下来。

在她缓过神来后,推开阳台的门,冲上了阳台,双手向前撑在阳台边上,伸长脖子努力低头向下看去,正看见那辆她熟悉的车驶出了单元楼,从她这个位置,只能看到车灯一晃而过。

应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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