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时清渺第一次见他这么穿。
新中式的改良衬衫，金属银色盘扣与黑色皮质对扣混搭，倒是有些古今混合的清冷典雅。
纯白的袖口挽起，抚摸上玻璃柜的手露出腕骨。
看着左叙这幅样子有些失神，时清渺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左叙学长。”
左叙如墨的双眸紧紧盯着她，听到她喊自己时嗯了一声，迈开腿走向玻璃柜的对面。
两人的距离终于不再被阻隔，时清渺看着逐渐走向自己的人，弯了弯眸：“好巧啊，学长来这里逛博物馆吗？”
左叙却淡淡摇头：“不全是。”
看样子应该是一些私事，时清渺也不好意思接着问，只能点点头噢了一句。
“关于大创的。”看着时清渺好奇又不敢开口的模样，左叙默默补充。
“大创？”时清渺微顿，“今年的大创都已经开始了？”
“还没有，但也快了，郑老师让我先来这边走走，我们这次的项目跟古文化有关。”
左叙耐心解释，饶是时清渺这个不太爱关注竞赛的学生也清楚了。
刚刚靠近的时候左叙就已经注意到，他偏头扫了眼时清渺背着的相机：“来摄影？”
时清渺老实点点头：“我们一会儿打算直接去古建筑群落那边拍。”
“嗯，约拍的人？”左叙收回眼，像是随意一问。
“啊、也不是......”想起妗愿，时清渺这才往周围看了一眼没看到她的身影。
左叙眸中很快闪过一丝暗沉，开口时语气稍微有些奇怪：“那是和谁？”
时清渺张口刚要回答便被一道身后传来的声音抢先：“和我啊。”
一双手温柔附上自己的肩膀，时清渺惊讶回头，对上妗愿含着笑意的桃花眼。
“这么巧啊，左叙。”妗愿笑容浅浅，跟左叙交换眼神时自然没错过他眼里的一阵隐藏冷意。
无声轻呵一句，妗愿识趣松开自己放在时清渺身上的手：“真巧，没想到我和清渺外出摄影能遇到你。”
心里知道了左叙是要忙大创比赛的事，时清渺干脆就不打扰了：“那学长我们先走啦，不打扰你忙正事。”
时清渺和妗愿正好转身之际，左叙淡然出声：“等等。”
还没等时清渺回头，就听到他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一起。”
这下两个人都蒙了一瞬，时清渺反应过来疑惑：“你不是要忙大创的事？”
左叙对此没什么反应，走到她身旁稍微倾身在她耳边：“大创还没开始。”
“况且，哪有出来摄影都不叫我的，嗯？搭档？”
最后这句左叙说得极轻，“搭档”两个字咬重了些，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时清渺耳边，让她忍不住红了耳廓。
“我......”身子还在僵硬，时清渺感到脑袋嗡嗡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咳、”还是妗愿在一旁忍不住咳嗽一声打破了两人之间氛围，“正好遇到了，刚好也白白多了一个模特，清渺你觉得呢？”
妗愿表面上带着眼里温和的笑意朝左叙瞥一眼。
别逼的太紧，没看见清渺不好意思？
左叙看出妗愿眼中的意思：......
好在他也看出时清渺泛红的耳朵，起身拉开两人的距离。
好在妗愿帮自己搭好了台阶，时清渺松口气笑笑：“如果学长你不忙的话我们就一起吧。”
左叙低头看了眼郑老师刚发消息过来给他的嘱托，直接没有回复暗灭手机屏幕。
“嗯，不忙。”
“嗯嗯，那就好。”
时清渺弯着眼角，朝前走还不忘回头跟另外两人笑着说话：“那我们逛完之后就直接过去吧。”
逛博物馆花了不少时间，到出口时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天空不似来般晴朗，此时盘踞了好几片阴云。
看着阴暗的天，时清渺若有所思。
妗愿同样也抬头看了一眼：“今天的天气有些可惜了。”
“怎么会，”反而时清渺歪头不在意笑了，“也不是一定要在晴朗的天气下才能拍出好照片。”
想要成为一名好的摄影师就不能局限于天气，这是时清渺从那些优秀摄影作品中汲取来的。
古县城这里的古建筑群落保护的很好，已经有不少电影来取过景。
这样的阴云天气，反而更加衬托古城神秘的氛围。
妗愿一身鲜红的旗袍，此时正依着快要腐朽的门框，四周是青灰色的石墙，她仰着头，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
阴冷的环境下只有她是那一抹亮红，而明亮的背后却是眼中难以捉摸的孤寂。
“好，可以了。”
时清渺低着头看相机里的画面，沉默了一瞬。
妗愿走过来温和向时清渺开口，完全没有之前拍照的那抹情绪：“怎么不说话，是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主要是学姐你太惊艳了。”
画面很有冲击力，夸张到时清渺在某一瞬间觉得，这才是真的妗愿。
而现在妗愿脸上依然是无比温柔的笑容，眸中更是没有半点刚才的情绪，该说不说还真是能够收放自如。
妗愿听罢笑着摇摇头：“主要是清渺拍的好。”
时清渺谦虚了一句，便继续接下来的拍摄，因为左叙的突然加入没有提前规划，她还在纠结应该怎么给他拍。
还好左叙很上镜，接连拍的几张时清渺都很满意。
与妗愿隐藏在鲜艳中的落寞不同，左叙本就一身新中式白衬衫，靠在冰冷的暗灰城墙上时他垂着眼，是更直观的寒冷与淡漠。
“......”时清渺垂着头翻来覆去的看着刚才拍的照片，一时没说话。
妗愿学姐的倒挺好，可左叙学长的那几张，好看是好看...但为什么她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
角度问题么？
时清渺忍不住皱眉思考，于是便带着歉意让左叙再配合了一些其他不同的角度。
结果却是这个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难道是画面太单调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时清渺有些苦恼。
“那个、妗愿学姐？”她朝妗愿投去求助的目光。
妗愿走到时清渺身边：“嗯？相机出了什么问题？”
时清渺摇一摇头，将相机上有关左叙的照片递到妗愿面前：“你看看，我总是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少了什么？”妗愿看着相机里的画面，要她说其实已经很完美了，不过时清渺的意思妗愿倒是大概能明白，“我知道了。”
妗愿微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不远处的左叙一眼，又将视线落到时清渺身上。
“清渺是觉得少了一些画面的冲击感吧。”
一点就通，时清渺恍然大悟：“是，刚刚就是想说这个。”
妗愿跟画面既有颜色上的冲突，也有暗含在更深一层的情绪冲突——而左叙却少了些冲突点。
“这下到有些难办，”妗愿垂眸想了一会儿，“他平时很少有情绪波动，要么只有......”
“嗯？学姐有什么办法嘛？”时清渺见状，觉得妗愿应该是有想法了。
妗愿默了默忽然间轻笑：“有哦。”
“什......”
时清渺还没问出口，妗愿突然轻声说了声抱歉，伸手就拿走了她手上的相机，顺便将时清渺往左叙那边一推。
“只有牺牲一下你自己啦。”妗愿朝时清渺眨眨眼。
因为毫无防备，时清渺脸上还是蒙圈的神情。
左叙也是没想到妗愿会突然搞这么一出，看到时清渺被推开的瞬间他便上前，以防她会摔倒。
的确是险些没有站稳，还好左叙伸手揽过她的腰，直接将时清渺往自己的怀里带。
瞳孔微缩，时清渺感受到身前人的动作，一抬头便是左叙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这下两具身体都肉眼可见的僵硬，时清渺眼里满是茫然，后知后觉过后便剩下了惊楞。
左叙在与她对视时眸色微闪，那是一双不曾被污染的眼睛，他喉结动了动。
“...站稳了？”
他的声音掺杂着些沙哑，听得时清渺脸上一烫。
“！”时清渺猛地站直，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对不起学长我刚刚没站稳。”
“妗愿，”左叙却是掀了掀眸看向举着相机的罪魁祸首，周遭的气压下降了不少，“要是她摔了，你负得起责？”
妗愿却只是淡定勾着笑容：“这不是有你？你会让她摔么？”
气氛安静了一秒，左叙抿抿唇。
“抱歉清渺，刚才没有控制力道。”对左叙的话虽这么说，但妗愿还是走到时清渺身边带着歉意开口。
“不过，”妗愿凑近稍微停顿片刻，语气多了些笑意，“你的困惑似乎解决了哦。”
妗愿将方才的抓拍给时清渺看，后者在看到的刹那大脑嗡嗡作响。
半天时清渺看着相机里的画面耳朵悄悄红了一些。
收回相机，妗愿笑眯眯跟时清渺搭话：“怎么样？我觉得还不错，左叙你也来看看？”
时清渺有些慌乱，没来得及阻止左叙就上前一步接过了相机。
也确实如妗愿所说，相比如之前左叙的单人照，反而刚才两人的接触抓拍反而更加有冲击性。
情绪是无形的，恰恰妗愿准确捕捉到了两人在那一霎时的情感变化。
相机里的画面映入眼中，左叙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暗。
“嗯，还不错。”
妗愿也不惊讶，事到如今她还能不知道左叙心里想的是什么？
“虽然跟清渺比还差了一些，但你们俩底子好，我的技术也勉强够用。”妗愿嘴角挂着淡笑，心里逐渐冒出一个不错的想法。
“对了清渺，你和左叙作为搭档，是不是也可以一起拍点照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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