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全手全脚的何晓西，陈挚恍惚半分钟。
何少开着辆蓝色超跑，墨镜撸到头顶，一口白牙笑得合不拢嘴。
“你...”陈挚鼻子酸麻，围着他转了一圈：“你能站起来了......”
何晓西给他一肘击，“有你这么咒人亲爹的吗？”
陈挚吃痛，憋红的眼角倒让他少了些温和不少，“我不要你这样的爹，我要何叔那样的。”
何晓西立马察觉到不对，问他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陈挚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闷声：“做了一个梦。”
“梦见什么了？”
“梦见你废了，动也不能动躺在病床上，整天挨护工的打，”陈挚将头转向车窗，“然后你的钱都归我了。”
“滚蛋。”何晓西笑骂，“你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了，这还是我们N市小霸王吗，才二十岁就考虑八十岁的日子，未雨绸缪也不是你这么绸的吧？”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是不是早就盼我嗝屁分我遗产了？”
看他这幅二百五贱嘴，陈挚暂时安了安心，咬牙切齿，笑：“我祝你与龟同寿。”
“笑得比哭难看。”何晓西看不下去了，以为他在担心被开除，安慰道：“行了，我不都说了，一定让你见到宋亚舒。”
宋亚舒现在所在的剧组，何氏是最大的投资方，想见个人很容易。
鹤山影视城不近，何晓西又开得飞快，陈挚下了车，蹲在路边干呕。
“行不行啊你？”何晓西站一旁嘲笑。
陈挚二话不说，冲他竖了个中指。
到了剧组，导演很不得八抬大轿来接，专用通道、专用休息室，还有几个助理专门来汇报进度。
看着为他俩鞍前马后的一切，陈挚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
上辈子，他都在装什么！这么好的资源不用，简直暴殄天物！
陈挚看何晓西还真津津有味听起汇报来，忍不住假咳两声。
“哦…咳…别说了，”何晓西：“那个，你们主演在哪里，我见见。”
副导演为难：“今天没有男一号女一号的戏份，大概都在酒店休息，您要是实在......”
“不用，”何晓西大手一挥：“你就说谁在剧组吧。”
“男二号张泽林，男三邱明明，女二号宋亚舒......”
“好了，就宋亚舒吧，带我去看看。”
“好好，小何总您跟我来。”
陈挚默默冲何晓西竖了个大拇指。
【宿主，宋亚舒有瓜】
“讲！”陈挚在心里说。
【确切说是她丈夫的瓜，她丈夫其实不是她丈夫】
“什么意思？”
【现在的马世成其实不是马世成，真正的马世成早在半年前就失踪了！】
“什么情况？”陈挚冷吸一口气，想一探究竟，副导演却已经将他们带到了宋亚舒的面前。
“宋老师！”
宋亚舒正穿着一件简单的V领内搭，坐在化妆桌前，见他们来，急忙把拿起戏服披上。
只这么一瞬间，陈挚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后背上，青紫一片。
副导笑呵呵：“这是我们小何总，专门来看你的。”
“小何总好。”宋亚舒眉眼锋利，此时的语气也实在说不出好来，敷衍握了下手，沉默。
何晓西摆了摆手，冲副导说：“好了，这边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好好。”副导演难耐住自己不合时宜的好奇心，讪讪离开。
何晓西一秒破功，一屁股蹲在小沙发上，给陈挚了一个“你随意”的表情。
他总是这样，也就在外人面前装一装，陈挚知道他虽然一脸凝重，但手机中一定是在跑酷。
“宋老师，”陈挚整理好表情，深吸一口气，微笑：“我是千里眼的记者，昨天联系过您的。”
宋亚舒并没有惊讶，似乎料到什么，冷言：“你们那个节目我看了，收视并不是很好，我也没有这方面的意向，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轻轻掀眼皮，眼神中的烦躁掩不住。
【宿主，告诉他真相！】
陈挚嘴角直抽，在心里抓狂：“你还没说完……”
而且冲到人家面前说“你老公是假的”，人家能把他打成假的。
“宋老师，我觉得您现在需要一个平台，或者一个访谈。”陈挚打算直接说了。
宋亚舒表情凝滞一瞬，“为什么？”
陈挚指了指她的后背和露出来的半条胳膊：“婚姻是他的保护伞，结婚证束缚你，但是舆论或许可以拯救你。”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攥着口红，往嘴唇上涂，却不敢看镜子，试图逃避自己或者陈挚的眼神。
“您有关心您的朋友，支持您的粉丝，”陈挚说：“家暴，您是受害者，不应该对曝光感到恐惧。”
那两个字一出口，何晓西都竖起耳朵。
宋亚舒知道是刚才被他看到了，眼眶通红，抬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陈挚继续道：“我们收集证据，在节目中全给他曝出来。”
许久，宋亚舒妥协了，低声说：“他从前不是这样……”
人人都以为她和名导闪婚，但实际上他们已经恋爱七年，这七年马世成对他细致入微，说一不二，可是结婚不到一年，就数次对她拳打脚踢。
她想离婚，但是她还不甘心……
“我可以不爱他，他也可以不爱我，但是我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我不甘心，我怎么会看走眼……”
她声音已经哽咽了，陈挚思忖片刻，还是说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丈夫可能不是你丈夫。”
“你说…什么…？”宋亚舒迷茫看过去，忽然想到什么，后背阴凉一片。
——
香霖斋最大的一处包厢，服务员拿着两瓶罗曼尼推门而入。
里面齐刷刷站着一排长相清纯的女生，挡住他的去路，不得不绕远而行。
有几个比较眼熟呢……
“小子！愣着干什么呢！赶紧开了！”坐在最中央的男人一身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私人订制，吞云吐雾，看起来十分端庄。
可他身边的客人，一个个抓耳挠腮，油头痞面，是平时在路上遇到都要躲着走的流氓打扮。
很奇怪的搭配。
服务员略显生疏地开瓶、醒酒，给每个人添上，还未离开，就听到那一排女人上前一步。
“马导，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说话的是个短发女人，料峭灯光下，服务员终于看清坐在中间的男人是谁——作出无数名片的导演马世成！
媒体中那个顾家爱老婆的旷世奇才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现在就开始吧，”马世成吐烟圈，眼神混沌不清。
“怎…怎么开始……”短发女生颤抖着问。
包厢一阵哄笑，服务生忍不住皱眉。
“怎么开始？”马世成没说话，倒是他一旁的男人，仰面大笑，和其他人对了对眼神，一拍桌子:“当然是跳舞啊，谁扭得起劲马导签谁哈哈哈哈……”
女生皆是被吓得一颤。
“马导，你说今天是竞争新电影的角色我们才来的！”一个学生打扮的双马尾女生终于看出不对劲，她厉声吼:“当我们是傻子吗！你找的这都是什么人？一个个油头满面！指甲里的泥都二尺厚了，还说是剧组老师……”
“就是啊，再说选角为什么在酒店啊……”
“闭嘴！”马世成敲着桌子，意味深长笑笑。
其他人立马会意，冲那群女生走过去。
“吵什么？都是你们的经纪人亲自把你们送过来的，我是导演，怎么选我说了算。”
马世成锐声说，顺手拉过一个女生，也不管她怎么挣扎，将被里的酒全洒在她裙子上。
“你们这是流氓！犯罪！”
“犯罪？”马世成咋呼小弟过来：“我又没干什么？我犯什么罪了？”
“就是啊，在这儿马导就是天，识相的乖乖到老子怀里来，”一个假发都快掉了的男人，把手伸进女生的裙摆，女生应激而起，却又被死死按下：“到了马导剧组，保你一炮而红哈哈哈哈哈哈……”
门口的几个女艺人看着情况不对，转身要走，却被几个身形高大的油腻男堵了回去。
马世成非常满意，扣着身边的女生，大手就要伸进女生的上衣，女生苦苦哀求：“马导，你不能这样，我求你了……”
马世成终于露出来真面目：“你如果敢反抗，信不信我让你永无出头之日！”
女生哭着摇头，她就这一次机会了，如果再接不到戏，如果让公司知道她得罪了马世成，她就会被公司彻底雪藏，那些巨额债款她还不起啊……
可是……可是也不能……
“啊！”马世成忽然惨叫一声，服务生拿醒酒器猛得磕上他的小臂，女生趁机逃脱到角落。
“别多管闲事！敢打老子！信不信我让这就让你老板在业内封杀你！”他破口大骂，圆桌一圈人也都停了下来，将服务生团团围住。
“你去说吧，反正我也不是这家店的员工。”
“你说什么……”
服务生小陈脱下工作服，露出某某新闻公司的娱乐牌。
马世成却放心了似的：“一个小小娱记，你就算拿出录音我也能解释…饿照样能让娱乐圈…封杀你！”
陈挚又给了他一脚，摘掉胸前的工作牌，从里面扣除一个摄像头。
“哼，视频能怎么样？”马世成依旧不屑：“我说你的视频是人工合成的，那就是人工合成的！”
“谁说我这是视频了？”陈挚晃了晃摄像机：“这是直播哦。”
霎时，一屋子的人都乱了。
“直...直播？”马世成大吼：“谁允许你开直播的！你这是...侵犯我们...肖像权！”
“对！小心我们告你！”
“识相的就赶紧出去！”
“这是谁你不认识吗？他是马世成！大导演！得罪他你就完了！”
“我这是在选角！你一个外人知道什么！”马世杰喊道。
“哼。”陈挚眸色沉沉，虽然戴着口罩，但也挡不住他看小丑的眼神，：“选角？你选？”
“是…是啊，我什么不能！”马世成左看右看，丝毫没了刚才的底气。
他伸手虚指，说出的话渗着冷意：“因为你根本不是马世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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