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兄弟半夜失踪全无踪影,可把半夜起来上厕所,顺便去偷偷看看两位宝贝儿子有没有打起来的迟妈吓坏了。
在屋里没见到人,以为他俩相约出门掐架了,脑中顿时冒出各种社会新闻,感觉下一秒警察就要上她们家来敲门了。
迟妈立马回屋把呼呼大睡的迟爸揪起来,要出去寻两儿子。
迟爸稀里糊涂被老婆拉到门口,穿外套时忽然惊醒,跟亲爱的老婆说:“不急,先打个电话!”
一通电话直接打到了迟海那里。
没听到两位儿子要上法制新闻的消息,却听闻了另一个噩耗——亲爱的小儿子生病了。
迟妈心急如焚,直拍大腿:“哎呀,我就看那孩子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嘛……真是急死人了,怎么都不跟咱们说啊?!”
“说什么,说给你有用吗?你儿子自己就是当医生的。”
迟妈:“……”
他们在客厅里吵吵的声音早就吵醒了简萤,小姑娘贴在门边听了大半天,得知了迟深半夜胃痛去医院的消息。
她懵懵地走回床边,失措无神地坐下,双手放在大腿上,跟做错事的小孩似的。
完了完了,她好像又没照顾好深深……又没照顾好……
草饼饼干和奥利奥撕开了包装袋正放在书桌上,简姑娘越看眼眶越红,然后她强忍下眼部的酸涩感,摸出手机拨了迟深的号码。
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他现在肯定还很难受,不要让他觉得烦不要让他觉得烦……
-
医院。
迟海挂了迟爸的电话,收起手机,两兄弟之间又陷入了相对古怪的气氛。
太后娘娘和他女儿已经离开,输液室里除了他们只还有位发烧的小伙子坐在墙角输液,白色的输液室显得空空荡荡。
迟深忽然想起自家那位小姑娘会不会被他爸妈的动静吵醒?现在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很快,他的手机响了,完全验证了他的猜测——他爸妈的嗓门是一如既往的战无不胜。
“喂?被吵——”
“深深!!!!!你没事吧?!你为什么又胃疼?为什么不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始的?昨天下午的时候你就不舒服了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啊啊啊?呜呜呜呜呜呜……”
闷闷的声音从手机那边源源不断地砸出来,迟海听见,边揉鼻子,边笑着扭头回避。
迟深表情较为复杂:“好了,哭丧呢?”
那边声音更加激昂澎湃:“你闭嘴!!!你不能这么说!!!!”
“行行行……那你哭吧。”
十分钟后,终于哄简姑娘去睡觉后,挂了电话,迟海的声音在耳畔酸不溜秋地响起:“你俩感情一直这么好啊?”
迟深一愣,手里捏着手机晃了晃:“也不是,偶尔也吵。”
迟海:“挺好,挺羡慕的。”
迟深寻思着他想谈对象了,胡言乱语道:“那你刚刚还不如加了那位太后女士的微信。”
迟海仰头,吐了口气:“谨防诈骗要从不加陌生人微信开始,不懂吗?”
“……也有道理。”
迟海的话题又绕回简姑娘:“我得你们以前也是这样的。”
迟海:“挺好。”
迟深:“啊,还行……”
“我有点后悔了。”迟海打断他的话。
他温润的眼里映着屋顶泛白苍茫的灯光,“要是我以前不那样,也许我也可以和你们成为好朋友。
“用一张厚脸皮换一段快乐的童年时光好像也挺好的。而且……
“你也不用自己一个人生活那么多年。”
迟深:“………”
他心里有点反应不过来。只是觉得:二十五岁的迟海好像正在用行动证明——经过岁月和神剑的沉淀,人是真的会变成熟。
迟深满眼错愕地看着他,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在迟深越来越茫然的眼神中,迟海低头,双手交叉,望着地面:“我好像做的最过分的一件事就是在你高考前给你打了那通电话,说了那些狗屁话……对不起。”
迟深仍愣在那儿。
这是谁?这是迟海?这真是迟海?
迟海的镜片朦胧泛着光,看不清他的眼睛。
空气静止了几秒,伴随着外面急救车到达的声音,迟海深吸又吐出一口气,下了极大的决心才终于说出口:
“阿深,真的对不起。”
-
翌日中午,机场里。
迟妈满面不舍,抓着简萤的手:“这一趟你们来的真是太仓促了,都还没跟你好好说说话,等你们有空了一定要再来啊,好不好?”
简萤笑吟吟地点头,照顾到迟妈想儿子的心情:“嗯嗯!有空了我立马就把他打包带回来,送到您面前让您好好看看!”
迟妈摸摸简萤的头发,眼神中满是慈爱:“好孩子……你弟弟他什么时候走啊?”
“他去找他同学玩了,大概要鬼混到他寒假结束吧。”
“那你跟他说,也可以来阿姨家玩,阿姨很欢迎他。”
“哈哈哈,好!”
迟深收回目光,道:“爸妈,那我们就先走了。”
迟爸点点头——五十多岁的迟爸头发上冒出不少白发,却仍旧气宇轩昂,就像简文林说的那个称呼:老帅哥。
要不是这些年为这个家为迟海的事情犯愁,也许还能更少些沧桑感。
他叮嘱迟深:“多注意身体,经常打打电话。还有,我跟你说的事你好好考虑一下。”
“好。”
简萤心里狐疑丛生,好奇的看他们俩个。迟爸偏头,冲她慈爱一笑。
她连忙不好意思地笑笑。
要走时,迟深的目光突然朝迟爸旁边的迟海那投去。
空气顿时在五个人之间凝固住,噼里啪啦的小冰花炸啊炸啊炸。
周遭的背景音都放大了。
迟妈大气都不敢呼了。
迟海突然被cue到,明显先是感到不太自然,后轻咳一声,开玩笑说:“怎么?还要我亲自送你们进去?”
迟深笑,“那到不用,不然我还得把您这尊大佛送出来。”
迟妈欣喜若狂的瞪大眼睛,感觉她下一秒眼泪都要在眼眶里打转了:啊啊啊啊啊啊我的两个儿子啊他们俩个终于说话了说话了,不吵架了不吵架了,我终于不用夹在缝里了……
迟爸也不思议地背起双手,打量着两个儿子。半响,他朝老婆投去一个“你看听我的没错吧”的眼神:
孩子们的事情就让孩子们去解决,大人不要插手,果然事半功倍了吧。这教育啊,得讲究分方法……
结果孩子妈完全没搭理他。
简萤昨天在书房等到凌晨四点,听到开门声后紧接着传来他们互相说话的声音,那时她就有所察觉了,甚至都没敢出去打扰。
现在一看果然是关系缓和了。
危难中相亲相爱!
葫芦兄弟终于开窍了!
迟海内心默默欲哭无泪,递给迟深一个投诉的眼神:虽然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个场合cue到我,咱们可以私下联络……一会儿被缠着问这问那的不是你是吧?
迟深挑眉:我不喜欢偷偷摸摸的。
迟海:拉倒吧,你那段暗恋史我都不稀得提。当我没看出来?
最后,大家终于在各自的心思里和一片欢乐的气氛下告别了。
候机厅,坐在登机口的椅子上时,简萤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忍不住问:“你们俩昨天发生什么了?怎么和好的?”
迟深挑眉,欣赏着她因为八卦而亮晶晶的眼睛,根本移不开眼:“我也不知道,迟海像是一夜之间突然就释怀了似的。可能摩天轮真有魔法吧。”
“……我觉得不是,”简萤摇头说,“他肯定也经过了一段挣扎的历程,想了很久很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突破这个心理障碍而已。你看吧,你走一步,他走一步,你们两个皆大欢喜!他心结开了,你也不用再当无家可归的小孩了!”
她抬起手,跟逗小狗似的挠挠他下巴。
迟深握住她的手,锁在手里:“你不是说我还有你吗?怎么就无家可归了?”
她抽出手来,一下一下摸他柔顺的头发,今早上刚洗的,还飘着淡淡的花香味:“那不一样呀!”
迟深静止了两秒,偏头看向巨大的落地窗外,那里一架飞机正缓缓降落:“确实是不太一样。”
简萤没听出他话里的深层含义,又去挠他下巴,迟深飞快钳制住她的手,这回任她怎么挣脱都不松开。
两人就这么闹了会儿,等登机广播一响,两人站起来准去备登机。
长长两条队伍直通登机口。
排队时她问:“对了,你爸刚跟你说了什么?什么考虑考虑?”
“哦没什么,他说要给我买房结婚,我说不用我有,他让我再考虑考虑,不要把辛辛苦苦攒的钱一下子全置办到房子上面,咱们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哦……”简萤红着脸,“其实也不无道理,我还是觉得——”
“我妈还说要带你去买五金,我说这才哪儿跟哪儿,你儿子连正式的婚还没求呢,未来岳父还没完全搞定。说不定你爸见我现在没房没车,穷苦医学生一个,后悔得不行,在最后关头把我给否了,非要给你介绍个高富帅。”
“怎么可能!我爸把你当亲儿子养的!”
迟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吧,那我不更得拿出点诚意让他放心放心?”
“??”
迟深笑,搂着她的手拍了拍:“走吧,先登机。”
飞机上,简萤打算继续跟他探讨这个问题:“我真的觉得不用这么早买房,咱们留着那些钱出去旅游多好啊。我对房子真的没什么兴趣,麻烦还费钱。
“我要是从来不认识你,长这么还没对象,去相个亲认识个人,那考虑下房车问题很正常,考虑下双方条件的匹配度也是应该的。但是咱们俩从个子还没自行车高的年纪就认识了,还住得那么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我难道还能不放心你?情感早就超越那些东西了。”
迟深缓缓掀起眼皮,眼里映着窗外的天空和她晶莹闪烁,纯粹如冰的眼睛。
下一秒这双漂亮的眼睛就笑弯了,戳进他心里:“所以你不要没有安全感嘛,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而且现在也不止我了,还有很多很多人……”
迟深听出了她的意思,她是在说:现在不只有我爱你了,还有很多很多人爱你。你从小到大想要的那份亲情也已经圆满了,你现在什么都不缺了,所以不必非要买个房子才觉得自己有家有家人。
她凑近,香喷喷的味道萦绕他满鼻:“我们深深真的很值得被人爱呢。”
“是吗,那……”他声音暗哑,抬手去摸她毛茸茸的头发顶,压平她后脑刚刚蹭在椅子上而翘起的头发。这一刻他犹如陷入浩瀚无垠的宇宙,眼前亿万星辰,却只将她这一颗最闪亮的星星收入他眼底。
“——谢谢你告诉我。”
世间世物总是难得圆满,而我,希望你才是最圆满的那一个。
-
阳春三月下扬州。
不过两人上班忙成狗,根本找不出时间出去撒欢儿。
这天中午窗外绿树沙沙作响,暖洋洋的正午阳光透过纱窗洒在客厅的红木地板,投上一层金芒。
灰尘在斜斜的金光下飞舞,简萤经过窗子时,眼睛被晒得一眯。
“他们说下个月就搬回来住了,”迟深在电话那头笑着说,“咱们终于可以买新房子了。”
简萤正弯腰穿鞋准备出门,闻言,动作停下,她觉得迟深在某种程度上,对买房子这件事有一种强烈的执念,只听他又说:
“别担心,买不了又不会立刻住进去。只是我一想到咱们俩个会有一个自己的家,我连上班都有动力了。”
“……”简萤真的被他给打败了,继续穿鞋,无奈道,“好吧好吧,随你啦,我现在要出门了,顺便给你送个午饭,是我亲自、亲手、亲眼——看我爸炒的。”
他这几天泡在医院里,很忙,天天吃食堂。
“嗯?!就是这种感觉,”他声音沉沉的,像是在琢磨什么学术问题般认真,后又声音一软,轻松道,“这就是家的感觉啊。”
“………”他绝对是魔怔了。
楼前,铺天盖的阳光透过摸咪的树叶倾泻而下,斑驳的光影在前方老旧的水泥地上熠熠闪亮,像金子一样。
风一吹,两旁参天的梧桐树叶子沙沙作响。
墨绿色铁楼道门被推开,简萤拎着饭盒走出来,渐渐踏进斑驳的光影里,向前走去——
——嘎吱。
几年的旧时光里,楼道门同样被第无数次地推开。走出两个人,一高一矮,一男生一女生。
两人都穿着高中夏季校服的学生,蓝色短袖和黑色长裤。
女生手里卷着英语书,跟在男生后面走出来,抱怨道:“我说你就不能等等我,等等我吗?下午第一节抽查背课文要是抽到我了,我背不出来,你替我丢人吗?——诶?你这人怎么还越走越快呢?”
“嘭”,楼道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地砸上。
“哎呀,深深深深深深,等等等等等等等我,你帮我看着点路,我再读几遍就背过了!”
迟深手插着裤兜走在前面,脸上略显着在每个正中午头才特有的困倦:“都高三了还没背过,你早干什么去了?”
简萤没搭理他,一边看书,一边嘴里念念叨叨起来。
迟深只留给后方队友一个冷漠的后脑勺。
“哎呀——”
迟深两步没走到,后面就传来简姑娘的惨叫,他回头,只见简萤可怜巴巴坐在水泥地上,手捂着右膝盖。
微微掀开手,膝盖处的黑色校服裤子赫然沾了一大堆的灰色的泥土沙粒。
她抬头怒瞪他:“让你帮我看下路有这么困难吗?”
迟深起床气都没了,刚要走近去查看,才微微一起步,简姑娘就抽了声气。
他愣是硬生生停下了。
迟深:“?”
简姑娘瞪着他。
他往后一退,结果她又抽了声气,眼眶红得如辣椒,显得委屈。
他又尝试靠近,她两边嘴角垂下一个弧度,眼泪几近夺眶喷涌!
“服了服了服了服了服了……”迟深不再管那么多,直接走过去扶起她,用纸巾擦掉她膝盖处的沙砾,“待会儿去校医室上个药吧?啊?公主殿下?”
“哼。”
迟深背起她,朝前方层层斑驳的光影里走。
简萤抹了把眼泪,胳膊勾住他的脖子,狠狠地道:“早干什么去了?刚才走那么潇洒,啊?迟小深?小小弟?”
迟深挣脱她的力道:“咳,真服了,这世界上还有比你更难搞的人吗?”
“你说什么?!——”
“算了,没什么。”迟深隐忍般地说,“反正明年就毕业了,我要远走高飞了。咱们俩以后一年见不了一次。”
简萤双目圆睁,似是极为震撼:“????”
简萤:“你要跑去哪儿去???不许,我要跟着你去!”
“呵呵呵……公主殿下,您饶了我吧,我只想图个清净日子过。”迟深说这话时皱了下眉,似是费力。
“???你这是什么反应?是觉得我沉吗?”
迟深笑起来,眉眼间透着难得的宽慰:“有时候啊,人就是要学会正确认识自己,恭喜你,你已经毕业了……”
“!!——快放我下去!我要走路!我要减肥!”
“腿伤着减什么肥啊?”
“我就要减肥!”
“……真服了……”
“快放我下去!”
“不,放!”
……
两道身影打打闹闹地继续朝前行,脚步踏入前方光芒万丈下的金色大道上。两旁的梧桐树悠然站着,树叶轻轻飘动。
在他们身后,阳光如暴雨般地倾泻。
我想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就像,从前到现在一样。
——end——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