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牛？顾大牛在家吗？”顾欣欣正在和王大丫一起和面，就听见外面有喊叫声，她站在院子里踮脚往外面看，然后很泄气的放回脚后跟——个子太矮，看不见。
顾大牛每次都是一伸头就能看见外面的。
她只能自己去将院门拉开一点点儿缝隙：“谁啊？”
“你是欣欣吗？”外面那人沉吟了一下，忽然很高兴的问道：“你还记得我不？我是你舅舅。”
顾欣欣眨眨眼，在心里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她亲娘王氏，也是有娘家的，不过两家离得远，他们顾家是在大丰镇的小坎儿村，王家是在槐树镇的王家庄。
槐树镇有一颗大槐树，据说是已经种植了小一百年了，那边镇子上的人都将这树当神树。
顾大牛和王氏头一次见面就是在那槐树下面。
因为两家离得远，所以自打王氏死了之后，王家和顾家的来往也只剩下逢年过节，王家舅舅来接顾欣欣姐弟俩到王家住两天了。
顾欣欣想起来这些，就忙将院门打开：“舅舅，这不是还没到过节的时候吗？”
“也快了，马上就是中秋了。”王家舅舅王丰收笑着说到，将手里拎着的两条鱼递给她：“之前你姥爷心里不安宁，总惦记你们姐弟俩，正赶上我那段时间忙，这不，我这一闲下来，你姥爷就催着我赶紧来接你们了，这段时间也不忙，地里没活儿，你爹该不会反对让你们去住几天的，向荣呢？”
“向荣读书去了。”顾欣欣笑眯眯的，王丰收顿时瞪大眼睛：“读书去了？你爹是脑壳儿出问题了吗？”
怎么说呢，人走茶凉，这话对于夫妻也是一样的。
王氏在的时候，顾大牛和她也算是夫妻恩爱。但是王氏走了，顾大牛也是说娶就娶了 ，不光是娶了，还将王氏留下的一双子女给扔到了脑袋后面去。
其实一开始，或许他是真想找个人来照顾顾欣欣姐弟俩，可人心易变，再加上顾陈氏和他睡在一张床上，有些事儿，那慢慢的，心里就开始有了偏移了。
王家也知道人心易变这道理，再加上后来接这姐弟俩的时候，也问过，自然也就知道顾大牛对他们姐弟其实是没那么上心的。连饭都不一定让吃饱的，忽然就愿意掏钱，花大钱让向荣读书去了？
顾欣欣忍不住笑起来：“也不是，是我给他出主意，让家里赚钱了，现在我们家也算是有点儿钱了。舅舅做，我先给你倒水喝。”
她很大方，将昨天剩下的麻花都端过来给王丰收吃：“现在我们家里就是做这个卖钱。”
王丰收有些吃惊，看看正在和面的王大丫，再伸手抓了一个麻花塞嘴里，噶蹦蹦吃了几个，点头：“味道确实是好，而且，酥脆酥脆的，吃着也好吃。做这东西的主意是你出的？”
顾欣欣点头：“对啊，我之前生了一场病，病的很重，然后就梦见我娘了，我娘说，要指点指点我，后来我就会做很多很多东西了，等到了舅舅家，我也教舅母做，然后舅舅也可以卖些钱。”
王丰收有些犹豫：“你爹能让教？”
“他凭啥不让啊？我娘指点我的。”顾欣欣笑眯眯的说道，压低了声音：“我爹不在家，去顾陈氏娘家了。”
王丰收皱眉：“又去陈家送礼了？这不是没到中秋的吗？”
“不是，是算账。”顾欣欣说道：“后娘偷偷将做麻花的方子告诉了陈家，陈家现在在香叶镇上卖麻花呢，我爹气死了，昨天就带着后娘去了陈家，估计要不回来钱就不回来了。”
吃住在陈家，就看陈家能撑得住多久了。
王丰收一拍桌子：“那陈氏我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一开始我就说，她就是冲着你爹的钱来的，你爹非不信，说是她质朴又单纯……啧啧，成亲没一年，就撺掇你爹见给你们姐弟俩给收拾了一顿。”
小孩子嘛，哪儿有不调皮的？
但是孩子调皮了，大人教导就可以了，打两下也没什么，乡下教导孩子，谁家不动手的？但是往死里打的，就顾大牛一个了，也幸好是王丰收那会儿来接孩子去王家住，不然怕是得将孩子打出来个好歹。
当场王丰收就冲着顾陈氏举刀子了，顾陈氏也就是那次被吓着了，没敢再太过分了。
不过，磋磨孩子也并非就明面上那几样手段。背地里不给吃的，指使人干活儿，这才是处处可见，又断不了，又防不住的手段。
王丰收也知道，除非是将两个孩子彻底和顾家分开，否则顾陈氏这些手段就免不了。
带孩子脱离顾家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先不说王家养不养得起，就是顾家也定然不愿意松手啊。
所以王丰收能做的，就是逢年过节的来一趟，将孩子带到自家去，过两天宽松日子，再顺带的警告一下顾陈氏。
顾欣欣笑道：“她不是好东西也没关系，我现在长大了，可不是以前那个小孩子了，舅舅也放心，她以后是欺负不了我们姐弟俩了。”
王丰收顿时欣慰：“你能这样说，就说明你胆子比以前大了，是真长大了些。不过你放心，舅舅也不是吃素的，那陈氏要再来磋磨你们，舅舅还能将她打一顿，既然向荣去读书了，那能请假几天吗？”
不等顾欣欣说，王丰收就摆手：“算了，不能请假，读书是个辛苦活儿，一天不读就要耽误许多，再者，他能读书不容易，万一请假了，你爹再不高兴，倒是麻烦，那就你一个人去舅舅家住？”
“我问问向荣吧，他肯定也想去。”顾欣欣顿了顿说道：“请假几天也没什么，只要自己将功课补上就行了。”
现在顾向荣在学堂里面压根不起眼，他别说是请假了，就是直接退学了，怕是也没几个人关注。
顾欣欣忙着做小麻花，就先让王丰收自己在这里吃着。但王丰收也不好多吃，毕竟他看得见，那一筐子鸡蛋几乎是一眨眼就都被磕开了，这麻花做的多金贵啊，那可是用来卖钱的，哪儿能敞开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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