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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道骨仙风

一日黄昏,满目粉霞连天涯。息音坐在船尾敛了真气,静听船头萧声,每日黄昏时分,曲玉的箫声从另一边悠然而起……

前辈一心练功,一日十二个时辰,倒有大半时候都在习武,曲玉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息音,就是为武而生。

多日陪伴,曲玉也瞧出了一二,前辈每日只会在黄昏时候歇上一歇,黄昏一到,曲玉都会吹起玉箫。

用过晚饭晚霞已落,今夜很不凑巧,船不至江口,周遭亦无人家,二人只能在小船上安歇。

曲玉提起一大袋珠宝,咣的一声摆到息音面前,前辈喜欢各色珠宝,曲玉特意随身带着。

他爱听江湖诸事,从前一年处处碰壁,一时对快意江湖也失了好奇心,囚船中,曲玉虽为“囚犯”,却有了闲心来了兴致。

吟风阁和风家,神秘莫测。曲玉对这两处,好奇得很。

息音笑看曲玉,风吹日晒,他那张俊美的脸被晒得发红,容貌却丝毫不减,真是个天生的美男子,她越看越妒忌。

方圆二十里,正无一个人,是个杀人毁尸的好地方。

曲玉对吟风阁来了兴致,息音乐见其成。不过几日,没了旁人,贪恋至高武学的心思立即曝露,他终于沉不住气了……

一颗绿松石跳进息音的口袋,“日月经天一字一位,江河行地就无数了……地字一百二十人、行字六十人、河字三十人、江字只有十人……江河行地得经武判官考核。”

“那日月经天四位长老呢?”

这回是一块红玛瑙和一块绿和田。“日月两位长老上了年纪,不管阁中事物,日月字牌总是不动的,经天两枚字牌,却是江字辈必争之物,只有江字辈能得经天腰牌。”

各色碧玺被息音抓了去。

“阁中依次是阁主、堂主、日长老、月长老、少阁主、左右两位护法,护法之下便是六字杀手……”

“吟风阁,以武论高低,阁中只听阁主号令。故而谁都可以挑战阁主、堂主。风阁主重伤后,邓鸣胜了乐自观,如今,邓鸣已是邓堂主了。”

“原来如此。那风阁主重伤,可有人趁机挑战?”曲玉不由担心。

“自然有。”息音神色依旧,她面不改色说着,“不过,都被我打了回去。”

“那……如今的吟风阁阁主是谁?”曲玉好像明白了什么。

息音明着眸子,郑重道:“你猜对了,是我,息音。”

她因年纪太小武功太高心智太幼,邓鸣又早早地将她堪破。

“不过,我需得完成文判官给的三道历练,邓鸣才能给我阁主腰牌。”

前辈是吟风阁下一任阁主,曲玉暗道:息音,年少有为,心有成算,本该如此!

他抓了两手金珠,暗下决心:“那日在凤阁,前辈杀我,用了几成功力?”

“一成。”息音淡淡道。

杀曲玉用了一成力,拦截用了三成力,如此,竟还失败了。

息音出了吟风谷,输的第一个人,是她自己。

曲玉低下头,像下了场的皮影人,没了人气,他与息音,有着天壤之别。

过了许久,曲玉抬起脸,不好意思地笑道:“前辈,我想问一问风家武学。”

终于问到了大风篇。

息音想着,曲玉若知大风篇的妙用,必然动心。当下出了一条毒计,将武功心法写下,等曲玉和柳卿卿结为夫妻,再将心法交付,新婚燕尔新郎官新娘子暴毙而亡……五个生死仇家,一计去了俩,真是美事一件。

于是,息音不遗余力地说起大风篇的玄妙。

“鹊知风,专练的目力,耳力,风家后人感知异于常人。急急风是掌,杨柳风是鞭,鲤鱼风是腿,哭秋风为声、拳法有醉春风、醉东风。剑法有君子风、见秋风、见春风……”

“林下风摘叶飞花,没羽宫的翎羽,渝州笛家的黑白棋,皆不如它……风吹林叶,万物皆死。”

曲玉想起来了:“前辈杀蟒用的是这一式?”

“不错。”

息音伸出两根手指,“追骨风是点穴功夫。”

“一日万里攧鹞风,杀人不动风里风,还有杏花风……”

“杏花风是何物?”

息音答道:“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武功,更杀不得人。先祖的夫人喜爱杏花,这是先祖为哄夫人高兴独创的招数,杏花如风连绵一日,只为博美人一笑。”

曲玉笑道:“风家的先祖倒有雅兴!”

“雅兴?你可知,除先祖外,数百年来只我一人练成了这杏花风!”

曲玉不明其意瞪大了眼睛。

“不是每一季都有杏花,而先祖夫人是在冬日里瞧见了杏花,此招虽然花哨,却是极难的。”

曲玉曾见枯木逢春,“那便是桐叶再生之术?”

“是。”

“最要紧的是七日风!那是一套内功心法,练一日胜过旁人七日。天资越高,练得就越快!”

曲玉沉吟不语,片刻后,他道:“若一个孩童,从八岁开始练习这套心法,练上十年,那到他十八岁时,岂不是有了七十年功力。”

息音乐道:“没错。在强如飓风的内力面前,天下武学,皆是昏招。”

大风篇,少阁主风无笑学了大半,曲玉将一袋宝玉全都推到息音面前。

“从未有人习得全套大风篇。都说少阁主已经学了大半,不知前辈学了多少?”

越厉害的武功,便越是邪门。

风家后人一代不如一代,多的是走火入魔暴毙而亡的。越高深的武功,越能使人乱了心思,息音心中本就有魔,若要诱她走火入魔,大风篇还不够格。

“只剩最后一篇。”

“那……是什么?”

息音瞥了曲玉一眼,确定此人不是嘲笑她后,息音几乎是咬着牙,“道…骨…仙…风……”

“如风遨游寰宇,开山追日,掀浪逐月,如临仙人之境,风家先祖只在弥留之际摸到了一些法门。”

息音比谁都清楚,她练武只为争强好胜,这最后一篇,她永远都练不成。

曲玉想也不想,便道:“前辈你如仙人一般,这最后一篇道骨仙风,相信很快就能领悟。”

眼前之人没有半分恭维,满脸坚信,闻言,息音的神色微微舒展,很快,又恢复如初。

“大风篇好生玄妙,当真是凡器所创?”

息音冷声道:“就是因它玄妙,人人抢夺,风家险些被灭门。”

“这样的秘籍,曲公子就不心动?”息音问着,曲玉不为所动,息音接着引诱,“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

“承蒙前辈赏识,说不动心,倒是假话!”

息音以为计谋得逞,心里跳过一丝惬意,很快,曲玉又道:“前辈不知,我学武就是为了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可走遍天下却发现曲家最富。这次出门,见了许多武林前辈,江湖之中高手如林,于我而言,自保都是难事,更别提什么行侠仗义……我既没有前辈的天资,也没有前辈的勤勉,纵然得了武林至高秘籍,也是练不成的。最要紧的是,那是风家武学,我一个外人如何染指?”

费了她多少口舌气力,曲玉毫不心动,息音心中挫败,气得一身热汗,她已经许久没有流过汗了。起身走到船尾,卸下红面具掰成两截,随手扔在船板上。

曲玉在其身后看着前辈,夜色之中,微弱的灯光照着曲玉红透了的脸,息音正在脱衣裳。

他的眼立即紧闭,很快,随着一声扑通,息音跳入水中,曲玉慌出一身冷汗,焦急中他竟想了一招,曲玉伸出手指,自以为点了睡穴,不曾想,竟错了穴位,点到了死穴。

就这般,曲玉被自己所害,昏死在小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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