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又毒又辣,摧枯拉朽磨杀着人。
半张“红面具”忽而定了身。息音昂头眺望圆日,思索片刻,又从怀里摸出羊皮舆图,看了半晌,曲玉见状,招了招手示意身后众人停住脚步!
平安宁逸相顾一望,不着痕迹地退至人后……因他二人知道,此非东行之路。
这条错路,一行人跌跌撞撞走了三日。
“西南多山地,走错路,也是常有的。”曲玉说着话,语态平和,让人挑不出一丝错。
一双琥珀色的目,正不错眼地看着他:“你……何时瞧出的不对?”
“今早。”
“如何瞧出的?”
曲玉捏着玉箫,给自己鼓了一口气,当着前辈的面,说出自己的小愚见,这不是一件易事。
为防卖弄,曲玉只粗略一说:“越往东去,理应越富庶人家越多,可一路过来,四处荒芜人烟稀少,这或许是南下之路。”
“为何不与我说?”息音出言质问。
“我虽有疑影,但信前辈胜过自己。”
曲玉不紧不慢,因他所言句句真心。息音见他人不慌张话不油滑,论起来,还是有**分信他。
曲玉亮着双眼,定定地瞧着息音:“我宁信是舆图错了,也不信是前辈错了。”
刹那间,息音竟说不出话来。
“前辈,不如,容我瞧上一眼?”
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息音不藏私。曲玉拿起羊皮舆图一看,山山川川,大河大江,大道官道,无一不在,这舆图画得精细,可偏在两处朱红上,曲玉瞧出了不同。
他疑惑着开口问道:“前辈,这东西,从哪儿得来的?”
“怎么了,有何不妥?”息音顺着话头提问。
曲玉指着羊皮子,“这张舆图,每一处都对,唯有两条红线,是错的。”
他无不担心,再问:“莫不是有人戏耍前辈?”
息音冷笑一声:“我信他更胜你信我。来时,就走错了一回,去时,又错了一回,好好的东行成了南下。倒不是戏耍,他是有事瞒我。”
“那是我多心了。”
见他独自黯然,息音接过羊皮子,“这是我大哥亲手所绘,他怕我走错路,指明让我走两条红线……”
那两条红线分明是错,既是兄妹之间的私事,曲玉自觉地调转话头:“原来风阁主和乐堂主还有个儿子!”
琥珀色的双眸冷冷地盯着曲玉,她郑重地向他宣告:“我爹娘,只我一个亲生儿女。”
曲玉想了想,瞬间明白过来:“你大哥是……邓鸣。”
他实在是糊涂了,竟忘了吟风阁邓鸣。
邓鸣,是风阁主与乐堂主收养的义子。自去年起,风阁主伤重,乐堂主在旁照顾,少阁主离开吟风阁重建御风山庄,息音又被派离阁中,眼下,吟风阁真正的话事人,乃是邓鸣。
神谋妙算——邓鸣。
江湖人都知,年轻一辈中,谁也不敌邓鸣。
曲玉现年未满二十,风乐二公子同年而生,略大曲玉两岁,而邓鸣又比乐有生、风无笑长个两三岁,曲玉暗中推算,以此类推,息音的岁数理应与他相差无几。
但前辈的武功既高人品又好,明知是平辈,曲玉始终不肯改口,依旧称其为前辈。
“前辈,我有一桩事,瞒了你三日。”
曲玉走了一程,忍了一程。请吟风阁帮忙绝非他刻意隐瞒,此刻将话说出,曲玉满心轻松。
前辈一心练功,吃住赶路,真气显化环绕周身,曲玉不敢上前,更不敢贸然开口。
偶有闲暇,前辈也是若有所思,口里反复念叨着几个字,初时,曲玉不知她说的是什么,但说的多了,曲玉也便听清了,前辈念叨的,是柳卿卿……
曲玉不禁叹然,吟风阁行事就是可靠,前辈一心想着雇主,果真是童叟无欺。
曲玉言明一切,低着头等待前辈发落。息音听罢,却夸道:“曲公子,你算是开了灵窍!”
下一瞬,又听她道:“不知曲公子,请的是哪一位长老?说出来,我替参详一二。”
前辈不仅不怒,反倒帮着他谋划,曲玉心中感激不可言表。但他对吟风阁知之甚少,除了风阁主、乐堂主、少阁主,余下的,只知一个邓鸣。
“除了前辈,我谁也没见过。不是哪位长老,正是前辈的兄长。”
一阵沉默后。
“为何不请乐堂主?”息音绕着曲玉踱步,问出疑问。
太阳高高挂,晒得人吃不消。
曲玉说道:“江湖都说风阁主不及柳大侠。柳大侠却不敌乐堂主,我想着,风阁主还在养着伤,若为我一个小辈,请乐堂主出山,实在不妥……”
息音走到曲玉身前立住,赞道:“还算机灵。乐堂主若去,柳大侠必定出手。”
接着,息音说出当年隐情,“都知柳尘专克风玉沙,却不知当年乐自观赢柳大侠,不过是险胜。几十年一过,如今,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对于这些真正的江湖秘辛,曲玉心向往之,却是知之甚少。
曲玉沉思不语,停了许久,终于问道:“敢问前辈,前辈的兄长与柳大侠,谁更厉害?”
息音看着曲玉,手却勾起了腰间的钱袋子,曲大少爷立即明了,他一早预备好了。
不久后,一颗金珠被丢进钱袋子,金玉碰撞,叮叮当当。息音笑道:“若这世间无我,邓鸣便是当世第一!”
接着,她拍了拍曲玉的肩膀,又道:“你放心,我定将你平平安安地送至关中,谁也不能阻拦,便是柳卿卿也不能!”
前辈不说假话!
曲玉心中苦涩,却不显露,强撑着苦笑:“这……我知道。”
给曲玉喂了一颗定心丸,息音回身折返,正此时,人丛中惊呼声不断,跟着的人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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