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怎么来接我了?”
小瑾看着我有些奇怪的问,我蹲在他身前给他系了下鹅黄的围巾,笑着说:“今天是周末啊,妈妈接你回家,怎么看着妈妈不开心?”
小瑾五岁了,幼儿园放寒假后又加了一门课,精英舟,霍家单独成立的学科,来上学的孩子都是同霍家一样的世家子弟,第一项就是培养孩子独立自主,这一个寒假每周他在家住的时间就周末晚上。
我见他的次数就少了,难免会不适应,哪怕已经两周了,我都习惯性的想来看看他,每天走着走着便会到他的学校了。
不过我从未打扰到他上课,今天只所以等在这里是因为今天是周末,
下午小瑾有马术课,我可以陪他去骑马。只是今天下雪了。
“今天下雪了,马术课我让老师改到下一周好吗?”
我牵着小瑾,他刚下学,雪已经下了一会儿了,这会儿还没有停,市区这样,郊区雪恐怕会更大。
而小瑾并不喜欢在场馆内上课。
那场外恐怕不能跑马了。
但小瑾摇头:“不,我要去。课没经我同意不能随意改。”
小瑾有一点儿固执,小小的人儿一本正经的时候特别可爱,我知道他是想去看乔治,那匹他养的小马,风雪不误。但他不能这么说,因为上周末鑫鑫说他养小动物是女孩子才会的,是玩物丧志。
恐怕鑫鑫都不知道这个成语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两个小朋友斗了起来。
他跟鑫鑫一起上了精英舟课,两人互相监督。我都明白,我不拆穿他。
我笑着跟他说:“好吧,我带你去看看。今天是天气原因,如果老师也说不能上,那我们就回来。”
今天马术老师还没有打过电话来,也许那边雪下的不大,这也是有可能的。
我给小瑾换上衣服,到了马场。
马场在山下城郊,下雪中非常漂亮,远处山舞银蛇,近处琼瑶匝地,柳絮飘飞,草地上已经浮上了一层薄薄的雪。
这样的情况户外不适合骑马了。
果然马术老师也匆匆的赶过来歉意的跟我说:“抱歉,霍太太,今天不能骑马了,”
他也蹲下身来跟小瑾这么说,
小瑾问他:“是天气原因吗?”
马术陈教练一顿,我看出他的迟疑,轻声问怎么了。
陈教练看了一眼小瑾,低声跟我说:“霍太太,小瑾的马受伤了。”
陈教练跟我说了事故的原因,山区这边一大早就下雪了,他们牵着马转移马厩的时候,有几匹小马第一次见雪,有点儿兴奋,马失前蹄……
其中一匹就是小瑾养的马。他忙着施救马儿,也就忘记跟我这边报备不上课的情况了。他跟我再次道歉:“抱歉霍太太,我想着能治好它的...”
“带我去看看。”我握着小瑾的手说。
我跟小瑾去看那匹受伤的小马。
乔治是一匹枣红色的温血马,它的爸爸妈妈皆是有证书的赛场名马,马场俱乐部的人也对这匹小马给予了厚望,小马也不负众望,才十个月就已经展现出它非凡的天赋了。
胆子大,活泼,身体矫健,线条漂亮,小瑾来选马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于是这半年小瑾练习之余都会来看它,期待着它成年骑它去赛场的那一日。
乔治前马腿摔断了,马场的人把它吊起来施救,带着绑带吊环,看上去异常难受,看见小瑾来,它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仿佛下一刻就要流出来。
马腿断了对一匹马儿来说是最惨的情况,很多成年马儿都受不住断腿而丧命。
因为马的骨折几乎无法治疗,剩余的三条路也无法撑起成年的身体,但我心里还存了一点儿侥幸,乔治还小啊,按照人的年龄来算,它不过是如小瑾一样五岁的幼童。
幼马救治起来要比成年马的几率高。
于是我忍不住问道:“它还小,是不是可以全力挽救,不能上赛场,可以做简单的运动。”
马场对短腿马的处理方法都是安乐死。
陈教练一早上忙于施救肯定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这毕竟是一匹幼马。还没有驰骋疆场。
果然陈教练说:“我会尽全力的...”
他还没有说完,小瑾打断了他话。
“如果没有用了就除掉吧。”
他声音还是孩童的娇软,可话却让人心寒,跟外面冰冷的天气一样。
陈教练都愣住了,一时间没有说出话来,他大约没有想过小瑾会做这么冷酷的决断。
如果小瑾说的是‘如果它活的辛苦,那就让它安睡’我不会这么在意。
我缓缓蹲下身,在他身前轻声问他:“小瑾,乔治是你最喜欢的马儿啊。”
这半年他每周的马术课都会跟它在一块儿,摸着它棕红的鬓毛,夸它的眼睛漂亮,跟黑葡萄一样。
跟它说等我长大我们就去赛场拿奖,你会等我长大吧?
这句话他问了马儿,又会一遍遍的问我,得了我的保证才会放心。
他喜欢马,跟我一样,我早年见到徐悲鸿的画一眼就喜欢上那一匹匹纵横天地间、无拘无束的马儿,于是我日后的画中也多是马儿,而巧了,小瑾的属相也是马儿,从小到大我给他准备的玩具、衣物也多与马儿有关,小瑾喜欢马是毋庸置疑的。
可现在他眼里一点儿都没有难过。那双清澈的眼睛像是冰雪一样纯粹剔透,也像冰雪一样折射着冷意。
他用这双眼睛瞧着我,跟我一字一句的说:“我是喜欢它,但它现在不能自己跑了,我就不要了。我只要于我有用的。”
我摸着他的脸顿住了。
小瑾继续道:“越是喜欢的东西越不可太在意。那只会影响我的心情。”
我把僵冷的手缓缓收回,轻声问他:“这话谁教你的?”
我知道小瑾是霍家的子孙,冷淡是本性,但这种话绝不会是他一个五岁的小孩知道的。
果然小瑾说:“爸爸说的。”
他的表情有一点儿骄傲,仿佛他爸爸说的一切都是真理。
我早应该想到的,学校老师不会这么教一个孩子。哪怕是继承人教育也不会这么直白。
我闭了下眼,不想让小瑾看到我眼里的怒意。
睁开眼时我跟他说:“这话他说的不对,这世上的感情不能以有没有用来论。尤其是喜欢的。就跟乔治一样,它曾经给予你的陪伴是无价的。”
大约是我反驳了他父亲的话,他皱了下眉,如玉似雪的小脸上做出冷酷的表情,说:“一匹马而已,妈妈太心软,不成事,会拖我后腿。”
我知道他是童言无忌,可不妨碍他依旧将我扎了个对穿。
他才五岁,五岁就能跟我说这样的话,雪花像是全都飘进了心里,霎那间结成了冰坨。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飘在我身上,我把小瑾抱紧了,他微微挣扎,我把他放下来,不再勉强。
我牵着他走过马厩,离开乔治,风雪声将乔治痛苦的嘶鸣声遮盖住了。
晚上,等小瑾睡了后,我敲了霍明钦书房门。
霍明钦最近很忙,年前公司忙碌,平时都晚上十点多才回来,要不是还顾虑到我需要等着他,他也许会更晚。
今天因为小瑾回家所以回来的早,但小瑾被我带着去休息后他便进了书房,
见我进来,他看了一下腕表:“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忙完。”
我不是来叫他睡觉的,我把牛奶放他桌上:“我有事要跟你说。就耽误你几分钟。”
霍明钦接过牛奶跟我坐到了小沙发处:“怎么了?”
我知道他忙,也就开门见山的把今天的事情跟他讲了。
我讲的言简意赅,但我知道霍明钦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只不过他没在意,只道:“因为一匹马,你要质疑小瑾的教育问题?”
我也点了下头:“那不仅仅是小瑾喜欢的一匹马。还是他的玩伴。”
“马断了腿,只有死路一条,处死它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小瑾没有做错.”
霍明钦淡淡道。
我也点了下头:“断腿的马儿安乐死是对它的尊重,而不是因为没有用了就要处理掉,更不是因为过于喜欢就要亲手掐断,明钦,他才五岁。他还是个孩子,”
他教给小瑾处理问题的方法不对,他的态度太冷漠。
我看着霍明钦那张没有多少表情的脸,心里泛上冷意。今天小瑾在马厩前的表情跟他何其相似。
我不是惯子的母亲,但我不想要一个冰冷无温度的孩子,我从没有想过我的孩子一点点儿成了这样的人,他肖似他的父亲。
我不知道这是霍家血脉的影响还是教导的缘故。
如果是后者,那他让我觉得可怕。
“他是才五岁,但他是我的儿子,我教给他的是他必须要学的,早晚都要记住的。那匹马儿即是他最喜欢的他就有权利处置,他的处置方法就是最合适他的。”
霍明钦跟我说,语气没有加重,但一字一句很清晰,像是专门强调给我听一样。
他的意思是说霍家继承人就是要这样培养,杀伐决断、说一不二。
拥有处置自己物品的权利,磨炼自己冷血心性,就如同他自己一样,所爱要亲自割舍,这样才无软肋。
就如同他娶我因为我不是他的软肋一样。
霍明钦是这一代霍家选出来的继承人,合格、甚至是优秀,天生严肃冷淡、不为外物所动,所做之事皆为目的。
“你们家学《帝王策》是吗?”
冷酷无情、铁血手腕的帝王术他用的可真好。
霍明钦大概从没有想过我会反驳他,微微一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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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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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当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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