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议事厅的主角已经不是安格他们几个了。
那位浑身淌血的士兵拖着残破的躯体一路走来,脚下的血迹也随着她的步伐一直从门口延伸到长老面前。
她一直走到他们身边,不受控制地跪了下来,用剑勉强撑住自己的身体。
其他四位长老都坐在位子上俨然不懂,只有离她最近的贝芙长老不顾血液沾湿自己的衣服,一只手撑住她的手臂,顺便帮她治疗,让她从痛苦中得以喘息。
安格看到此情此景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心里瞬间对这个森林里的怪物起了敬畏之心。她为自己刚才差点脱口而出的鲁莽而忏悔。
“你还能撑得住吗?”贝芙长老问。
卫兵并没有回答她,嘴里快速地说着情况,“我们在森林里本来能够采集一些珍贵的草药回来,但是没想到那边竟然多出了许多变异的怪物。我们发现……离九头巨蛇所在的地方越近,变异的怪物就越多。我们一开始把自己……隐藏在森林里,但是那些怪物变异后的更加敏感。这个变化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我们几、乎全军、覆没。而我在队、伍的末端,有一定的反应时间……我才、才能、回来……怪物再次、开始……扩张领、地……”
安格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
握着她的手的贝芙沉默地放下来,叫来担架把她抬出去,闭目节哀。
整个议事厅沉默了五分钟,瓦伦西长老才重新开口。
“今天把大家叫过来,其实是为了面见我们的两位贵客。但是——”瓦伦西长老刻意拉长了声音,“她们的实力似乎并不能让我们满意……”
“长老们,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随着声音传进来,议事厅的门口出现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她步履匆匆,连走带跑,原本套在头上的兜帽都被走路带起的风吹掉。
“曼拉娜!”安格两眼放光,但又充满了担心。她侧头小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噢?”瓦伦西长老的表情变得十分有趣,“维萨,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有第三位贵客?”
曼拉娜直接跳过她的冷嘲热讽,“我们给阿诺德先生放血的过程中,用你们的抓回来的怪物实验发现,他被毒素侵染的血液似乎有驱怪的作用。”
安格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三步之内必有解药?但是十个阿诺德的血液都不够大家用的吧?
“女巫小姐,你能将你的办法事无巨细地说给大家听吗?”坐在瓦伦西左手边的长老饶有兴趣地发话。
“很简单,只要需要含有怪物毒素的血,以及一个坩埚。我的老师曾经教我一道法术,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将少量的液体转化成大量的粉末。”
曼拉娜说完后,长老们还没来得及赞同或者质疑,就被冲进来的卫兵打断了节奏。
”瓦伦西长老,怪物已经冲破领地的防护圈。我们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怪物大军来袭,精灵领地人人自危。安格在被安置的房间里焦虑地睡不着。
曼拉娜在紧锣密鼓地制备驱魔药,维萨在焦头烂额地指挥军队抵抗怪物,阿诺德……在躺尸……
除了在隔壁房间修养生息的弗里顿没有一个熟悉的人能够跟她聊聊天。
安格一开始都没抱希望,没想到通过门上留出来的小窗就看到弗里顿盘着腿坐在床上用柔软的树叶擦拭光之剑。
安格没想太多,敲门引起他注意后,直接推门进去,随意找了张椅子走下,就是发呆。她说:“弗里顿,你是不是也睡不着?”
弗里顿显然没想到她能如此顺手就进来,有些慌乱。
但安格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焦虑里,顾及不到太多细节。
她没等弗里顿回答上一个问题,就自顾自地又抛出一个问题,“你说,我们真的能担当的起这次的重任吗?”
弗里顿并没有说话,只是收好光之剑,默默地看着她。
安格又说:“你说,我们真的是救世主,天选之人吗?灵魂之书真的没有看错人吗?这里真的不是一场梦吗?”
“为什么会这么想?”弗里顿等她把苦水都吐出来才开口。
“我之前是很自信的。直到那位精灵士兵在我眼前死去,我就开始不停地怀疑自己。”安格犹犹豫豫地转头,对上他的眼睛,“我在想,我们打败枯萎怪,打败海雷斯,杀掉红衣主教这些事,真的不是因为运气好吗?”
她有些垂头丧气,“打败枯萎怪的时候有公主残余的力量帮忙,打败水怪的时候恰巧获得了光之剑,打败红衣主教的时候有水系精灵阿诺德最关键的能力……更多的是靠曼拉娜,维萨的全力辅助,和你的力量,而我好像并没有真正的实力。万一这次……运气不好了呢?”
“不要妄自菲薄,你的能力才是关键。”弗里顿犹豫了一下,握住了她因为焦虑而紧急攥着的手。
“可是、可是,这次阿诺德受了伤,曼拉娜需要留在领地制备药物,维萨小姐的树木魔法很可能因为干旱而无法使用……”安格越说越焦虑,“而这次的怪物都是成群的出现,我怕自己只是个纸老虎,辜负了大家的信任和努力,最后甚至还造成更多的伤亡……即使我在这个世界拥有超出常人的力量,但是我依然没办法拯救所有人。”
“那就不要拯救所有人。”弗里顿说。
安格不明所以,“可我们不是来拯救世界的吗?”
“你仔细想想,我们来到这里是自愿的吗?”
安格咬了咬下唇,答:“不是……”
“虽然当初里尔小姐给了我们选择的机会,但是我们是否选择成为救世主是真的有得选的吗?”弗里顿又问。
“也不是……”
“那你当初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是什么原因?”
“是……”安格脑海里开始回忆起与里尔小姐交流的场面,“是为了回家!”
找回初心之后,安格的心情好像好多了。弗里顿寥寥几句话就把她从焦虑的状态中解救出来。
“但是……”她还有疑问,“你不害怕吗?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失去,看着普通人的悲惨生活,你不觉得心痛吗?”
“当然会。至于你的问题,我想我可以给你讲个故事。”弗里顿正襟危坐,娓娓道来,“有一年我的姑姑和她的丈夫打算去草原的牧场选马,正好遇上百年难遇的暴雨。我们是趁着某天雨停的时候取得。前往牧场的路上遇到了一匹野马。它一直拦着车,引导人类跟它走。我们跟着它走了一段距离后发现,它的同伴都陷进暴雨冲刷而成的坑里。那个坑不算深,但是周围比较湿滑,只要掉进去就很难出来。”
“然后呢?”安格听得入迷。
“然后我们理所当然地叫了救援。”弗里顿说出了毫无疑问的答案,“第二天依旧下起了暴雨,后面整整下了一个星期。我们听当时带我们选马的牧民阿姨说,后来它们又再一次陷入了另一个坑里。但是由于暴雨,没有人路过,所以它们在那里挣扎到死。”
“嘶……我好像懂了。”安格有些难过,因为关于生命的议题,对她而言都是沉重的。
相通之后,安格不想把两人之间的气氛搞得如此沉重。大战在即,怎么能灭自己的志气!她故作轻松的开口,“你大学学的是哲学专业吗?听你讲起故事感觉好哲学啊。”
“痛苦工科生罢了。”弗里顿摇了摇头,“要不是写那该死的实验报告……”
“要不是写那该死的实验报告!”安格几乎跟他异口同声,“该死!这么倒霉的人在这个世界竟然有两个!”
但两个人都没有因此沮丧,反而相视一笑。
“既然同是天涯沦落人,那我们只能做最好的搭档了!”安格朝他伸出手,“而且要做一辈子的搭档噢!”
弗里顿跟她击了个掌,“会的!”
“安格小姐,弗里顿先生。这是我给你们特制的魔法腰包,里面用了无穷空间的魔法,可以放下所有的东西,包括那把光之剑。曼拉娜站在精灵领地的门口,满脸愁容地给她们送行,“而且里面已经塞好了连夜给你们特质的驱魔药粉,需要的时候打开背包,里面的东西就会陈列出来,你们直接一抓就好了。希望你们是幸运的。”
说完,她为二人做了几个安格看不懂的动作。大概是为她们祈祷吧。
安格接过那个小小的腰包,就手掌大的包包竟然能装下这么都东西!这不是就哆啦A梦的百宝袋吗?这跟间接实现童年梦想有什么区别。
她激动地跳起来抱住曼拉娜,嘴里喊着什么曼拉娜我最爱你了。
维萨摁住她莫名雀跃的身体,从她怀抱里中拯救出可怜的曼拉娜,说:"由于情况的变化,去的人数能少则少,我的能力也被限制,就不去给你们添乱了。这个拿着。"
她拿出一把枝条,说:“这是怒藤仗。需要救援的时候,从中间掰断,对着天空释放粉末,我们就能接收到信号,会以最快的速度来接应你们的。你们尽量把九头巨蛇引到我们精灵族设下的陷阱里,我们在一起剿灭它。切记不要与它起正面冲突。”
“我们知道了。谢谢你,维萨小姐。这也是十分有用的东西。”安格把枝条分了一半递给弗里顿,再把剩下的一半塞进自己腰间的魔法腰包里。
维萨却说:“希望你们用不上它们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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