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蔺晨昏还在熟睡，一墙之隔的吵架声也终于停歇，换作了小声的交谈。
“……不过我还有一个地方没弄明白，”君无凭看向狸猫，“我以为自己是李忠的时候其实和昏昏已经走得很近了，那个时候为什么没事？”
狸猫舔了舔前爪上的毛：“因为你的身份还没完全恢复，不能算是百分之百的你。”
“那他摔下楼到底是不是因为我？出车祸是不是因为我？这次晕厥也和我有关吗？”
狸猫其实不是很想接这茬，涉及世界的运转规则，即便问题只是挨边也得很小心，但它看着这个过于倒霉的人类终究还是心软了：
“一不是，二是，三不是。”
君无凭很快就明白了，当年爷爷带他算的那个命并不准确，所谓“周围关系紧密的其他人”其实很可能根本不会被他影响。
于是君无凭试着猜道：
“这样看来要么无所谓，要么就会直接克死，关键应该在于‘六亲’身份的认定，因为假设我当年表白成功，蔺晨昏应该算作我‘六亲’之中的‘妻’。”
狸猫心想你丫还挺聪明，但它还是提醒道：
“你该知道所谓‘身份认定’的界限也没有那么清晰，如果你希望他好好的，那就最好别试探。”
君无凭认命般地微一点头：“至少还有做朋友的机会，已经比我预想得好太多了。”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和蔺先生说一声的，你付出了这么多，结果人家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纯纯白给吗？”这是来自狸猫的坚持。
但君无凭却摇了摇头：“我不会说的。他出车祸本来就是我害的，我现在只是把他原本应该拥有的平静生活还给他罢了。”
“可你对蔺先生的，那么，那么……”狸猫像是不知道什么形容词合适，最后选择把两只前爪张到最开，“那——么大的情意呢？”
君无凭被它逗笑了，但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要他记我的情。如果我对他的爱注定没有结果，那么这一切的一切他知道得再清楚也无用，徒增痛苦罢了。
“倒不如我对他来说只是个队友，如果运气好的话，将来也许还能做个不远不近的朋友。”
狸猫背着手在走廊里焦躁地绕圈圈，看起来比君无凭还不甘心，但绕来绕去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最后颓丧地一屁股坐在墙角：
“虽然但是，你和系统的交易的确已经结束了，我无法再插手你的人生，而且也有新的宿主在其他时空等着我了。
“或许今日一别我们此生都不会再相见，老弟，你自己要多保重啊！”
君无凭点了点头，也说了一声“保重”。这样的结果于他而言并不意外，他也明白这只狸猫大概是真的不会再出现了。
但嘴硬心软的狸猫在最后离开之前还是忍不住透露了一丝天机：
“人各有命，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你也不用太难过了。”
说完狸猫“嘭”地一声化作一朵棕色的蘑菇云，然后彻底消失了。
君无凭并没有深想狸猫最后说的这句话，而是将它当成了单纯出于好心的安慰。
他看了看表，现在刚刚晚上十点，还来得及回宿舍中心一趟拿点陪床的洗漱用品之类的。
不过回去的时候君无凭正好碰见了准备要走的程PD，他打了个招呼，程慕问了几句蔺晨昏的情况，临道别前程慕又眼神复杂地看了看他：
“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稍微有一点点担心。今天的表演，你的队友和你其实多少有些脱节，他们是一坨，你是一坨，感觉你们这两坨凑不到一起似的。”
下午在台上的时候君无凭就注意到程PD的话像是没说完，故而此时他也认真地听着。
程慕继续道：
“我不是说实力好的同学就应该迁就实力差的同学啊，我也认同一个人在队伍里并没有向下兼容的义务，但你起码得有一颗靠近队友的心吧？
“今天舞台给我的感觉就是鹤立鸡群，且这只鹤还非常离群。但你在一公的时候是没有这个问题的，所以……该不会是你们二公队伍有什么矛盾吧？”
原来程PD担心的是这个，君无凭只能解释道：
“我们没什么矛盾，我也没有被孤立，您说的问题大概是我自己造成的，我以后也会多多注意。”
其实二公这个样子才是他的常态，一公之所以不大一样，其实还是因为有蔺晨昏在的缘故吧。
君无凭话说到这个份上程慕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不容易凑到一个节目里，还是要多和大家亲近呀。”
君无凭只笑了笑，然后说了句“谢谢PD”。
他没法应承什么，因为这样的日子他早就习惯了，对于感情，不付出不得到不失去已经很好，蔺晨昏这样的例外，有一个就够了。
这边厢君无凭正拿了东西回医院，那边厢节目组论坛里已经吵得快要把赛博屋顶都掀了。其中一栋楼是这样的：
【现场】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是成阳公
内娱乐子人（楼主）
哭死我了，狗皇帝好狠的心，赔我小狐狸！蓝眼睛的！可萌可萌的！
罢了，也许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1L
Lz笑死我了……yysy这个舞台绝对的全场最佳，就是个人MVP过于离谱，很难不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黑幕
2L
Re: 1L
楼上内心别太阴暗了，你觉得南荣金MVP离谱，那你说说MVP应该给谁？
3L 南荣家的小金金
Re: 2L
总算有个正常人了。我真无语，轮到我家MVP奖励票数就调成1%，还要被骂，到底是挡了谁的路啊？
4L
我的妈呀楼上真的不是在打配合吗？隔壁楼还不够你们发挥的啊？能不能放过这里
5L
水军来得可真快。MVP奖励下调也说虐，万事皆可虐粉是吧？
……
而所谓的“隔壁楼”是一个自称南荣金妈粉的人开的：
【现场】我真的求求各位南荣金的粉丝，请再多爱他一点吧！
南荣宝贝向前冲（楼主）
孩子真的很优秀，镶边镶的都是金边，实至名归的MVP啊，我周围一片都是别家粉丝在夸，但我真的，又骄傲又心疼，谁懂啊？
1L
天啊……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2L
狠狠难过了，一公镜头就不多，难道二公比一公还少吗？
3L
在说什么啊，这个舞台镜头最少的难道不是蔺晨昏吗？我说你们粉丝别太过分了，捡了个MVP不偷着乐还跑到论坛里发洗脑包，没事吧？
……
一树繁华的宣传部门办公室里此时还亮着灯，负责南荣金的宣传经济小吴看到脂粉开的楼里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正拿不定主意：
“羽姐，我们是直接反驳还是删评？”
艺人总监施羽瞟了一眼电脑屏幕：“删评。这个楼主的人设是南荣金的妈粉，她删评护楼是正常的。”
“会不会引起路人逆反呀？”小吴还是有点不放心。
施羽只能再解释：
“微博上当然要好好解释，洗脑包多发，论坛里自己的楼还费这个劲干嘛？本来也是给粉丝和路好看的，没听说过论坛下场无路人吗？”
小吴心想那节目组论坛路人也是要看的，但他没敢说出来。
施羽接着安排工作：
“今天先在论坛盖楼，务必要让金金的粉丝都觉得他这个MVP是砸实了的。明天微博全面铺广场，利用好节目组的免费热搜，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小吴立刻点头：“明白的羽姐，一定给金金搞到三公的C位！”
“……抢C是很重要，但最终目的是让他成团！”施羽纠正完又想起一件事，
“这两天事情会比较多，你还是跟职粉那边说一声，虽然现在重点是三公抢C，但‘玉堂金马’CP里的人设也不能不立，否则后面提纯的时候再铺垫会来不及。”
“明白，我现在就和他们说。”打工不易，虽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但小吴还是立刻就去办了。
这就是一树繁华的生存法则，对错不重要，良心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没有。
节目组的关系走不通那就直接买大量黄牛票进场把南荣金投成MVP，再用营销手段把现场“自己人”投出来的MVP坐实。
在这栋办公楼里坐了三年之后，小吴也逐渐习惯了，而不习惯的那些前同事们早就卷铺盖走人了。
利蓝传媒22楼此时也是灯火通明，蒋婕一边刷节目组论坛一边在心里暗骂一树繁华做事不地道。
什么叫“镜头少”？什么叫“镶金边”？这不是把司寇架在火上烤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舞台司寇又是C位，一树繁华这么搞不仅会害司寇被内涵皇族镜头多，还容易被骂废物，谁让你一个C位丢了MVP，甚至还比不过“镶边的队友”呢？
反击！必须反击！
她立刻联系了公关团队：“等不到明天了，现在就开帖，暗示一树繁华现场投票玩花样。”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儿什么聊斋啊？南荣金一个纯废物，除非现场观众眼瞎了，否则鬼才信这个投票没黑幕呢。
于是论坛里没一会儿就新起了一栋高楼：
【现场】一树繁华不愧是大公司
无情秀芬最高贵（楼主）
反正我一个去了现场的真观众是没看出来南荣金哪里配得上忆成阳公的MVP，只能说大公司就是有手段，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1L
守护楼主，小心你帖子被删
2L
楼主勇……我也在现场，不是谁家粉，就节目组抽票中了随便去看一眼的路人，南荣金的表现……只能说这很难评，总之我祝他成功吧
3L
终于有选秀那味儿了[嗑瓜子]
4L
所以南荣金的MVP怎么来的？
5L
Re: 4L
还用问吗？肯定是一树繁华跟节目组的**交易啊
6L 南荣家的小金金
谢谢，被虐到了，这就拉舍友给我家金金投票去了。
7L
某家粉丝真的输不起，给你C位都能丢MVP的废物，还有脸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
56L 一颗小蓝橙
有人看见我儿子了吗？全网找儿子
57L 晨星闪闪
Re: 56L
终于见到亲人了！我说你们吵归吵，能不能多说两句我家晨晨？到现在就知道是只可怜的小狐狸，其他啥都没有，急死我了！
58L
xs，楼上画风突变，你们家没有粉丝去现场的吗？
59L 晨星闪闪
Re: 58L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不知道什么情况，这次现场抽票我家一个没中，唯一中的还是个CP粉，服了。票都去哪儿了我请问呢
……
于是吵架的吵架，吃瓜的吃瓜，找人的找人，节目组今天的热度KPI也顺利达标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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