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无语的时候，真得会笑。
“快回去吧。”秦缘不理解师然为什么到了学校还跟着他。
“我有事。”
“有事你就说。”
秦缘站定，一手揽着方方，一手掐着腰，心想，不会是有生日祝福小作文吧。
“等你把方方师兄送回去，我再单独和你说。”
一听师然提自己的名字，本来平静许久的方方，又激动了：“我是秦缘的亲兄弟，亲兄弟！你们不能孤立我，这样不对！”
好，好，好。
今年的生日绝对令人印象深刻，终究是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光在这杵着，一会儿宿舍都回不去了。
秦缘无奈，只好继续一拖二。
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宿管阿姨吆喝：“那边的同学，快走两步，要锁门了。”
师然看着秦缘，秦缘也看着师然。
“你跟我上来吧。”秦缘一咬牙，把这尊大佛也带回宿舍了……
阿姨落锁。
秦缘：我的命好苦。
进了宿舍，他先把方方扔床上，盖了床被子，让他自生自灭。接着去洗手间洗漱，让自己清醒清醒。
快点从这荒谬的夜晚醒过来，最好是一出门，师然就消失不见的那种。
睁开眼，那尊佛好好地坐在他的转椅上。垂着脑袋，抱着背包，不知在想什么。
见他出来，师然便开始了盯人模式。
一绺绺打湿的头发，贴在秦缘的额头，看得师然手痒痒。
手比脑子快。他伸出两根手指，把湿发撩开，直到露出光洁的额头。
秦缘呆住，像电力突然耗尽的机器人，胳膊还擎在半空。都忘了自己在这转来转去找什么了。
“干嘛？”他生硬地问道。
“没干嘛。”师然回他。
整个宿舍只能听到方方的鼾声，反而显得格外安静。
以前在办公室，总是秦缘坐着，师然站着。现在师然坐着，自己站着，距离这么近，近到能看清他一根根微微颤抖的睫毛，秦缘的喉结动了动。
“秦缘。”师然的声音异常柔和。
这一刻，秦缘觉得自己被蛊惑了，他真的很想试试，如果一直不回应，师然会有什么反应。
但他没有那么顽劣，看着师然毛茸茸的头顶，搓了搓指尖。
师然耍无赖，仗着自己喝酒，就撩人头发。但他还在坚持，这个头发我不能rua!
因为有人喜欢胸大的！
师然抬头冲自己一笑。像是喝醉的人，无法做到表情管理一样，笑容四溢。
秦缘近距离欣赏，浓颜五官，硬帅，这张脸真得很有魅力。
但是我要克制!
“你闭上眼睛。”笑完的师然，又腼腆了，和平时的作风截然相反，极致反差太有杀伤力了。
秦缘这时不合时宜地想起来，他是来翻抽屉找牙刷的。今晚师然要睡在这里。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决定！
尤其听到师然让他闭上眼睛，他浑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他无法拒绝，他只想照办。
“好了，我闭上眼睛了。”
秦缘靠着书桌上，两手撑在桌面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放松。
失去视觉，其他感官便敏锐起来。
比如金属拉链打开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
忽然他左手被温热的大手握住，热度惊人，这种肢体接触的触感特别荒谬，他惊恐睁开双眼。
一个敞开上盖的盒子里，赫然嵌着一块腕表。
12颗蓝色宝石均匀分布在靛蓝色的表盘上，随着细微动作，让每一个切割面映射的光彩，形成一条流星般的轨迹。
这是“星辉”。是和送给师然那块一模一样的手表。
“生日快乐。”愿望达成，师然心满意足。
他取下手表，笨拙、仔细地戴在秦缘手腕上，接着伸出自己的左臂，把两块表凑在一起比较。
“真好看。”又是这一句。
秦缘内心的触动已经无法言表。
也许在那次食堂相遇中，他已经把方方的话听进心里了。
一模一样的两块手表，拉拉扯扯的两只手，直白的夸奖，只有直男才不会把情侣和手表这两样东西联系到一起吧……
秦缘逃避了很久，但他今晚的底线被反复挑战，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对师然很有好感，但师然……
私心作祟，理智崩溃，秦缘rua了师然的头发。
“谢谢。”
浅尝辄止。毛茸茸的，特别蓬松又顺滑。
“师然，你用这个牙刷。”他快速整理好情绪，拉开右边抽屉，拿出上次组合装剩下的那根，递给师然。
“去刷牙。”他摸摸师然的头发，心里很安宁很满足。
“嗯。”师然超乖，松开秦缘就去了洗手间，走路看着还挺稳当。
研究生宿舍的床，比本科宿舍的床要大一些，但也仅限于宽了20公分，想要睡下两个大男人，还是会很挤。
师然洗刷完，特别自觉地就上了秦缘的床，贴心地商量：“你睡里边吧，我怕你掉到床底下。”
秦缘正看着手表出神，在这几分钟里，他又恢复了理智。
师然是个很单纯的人，他不能利用他的无知和善良，满足自己龌龊的心思。
“不用，我和方方挤一挤，你睡我的床。”
“超乖”师然，忽然就不高兴了，而且不带任何隐藏。
“不行，你不能跟他一起睡。”
“为什么？方方这么瘦，我和他睡不挤。你看这张床，你往上一躺，还有我的地儿吗？”秦缘特别有耐心地开导他。
“如果睡不开，那我睡地上。”说着就要下床，一言不合就要躺地上……
秦缘赶紧制止他，不能和喝醉的人较真。
师然坐在床沿上，看着秦缘，一副自己相当老实本分的样子。
“我睡觉很老实。”
秦缘一噎，都到这份上了，再别扭就矫情了。
他把师然的手表摘下来，妥帖地放在书桌上，和自己的并排在一起。
然后关上灯，摸着黑，越过师然爬到床里面。
一床被子，盖两个人，在漆黑的夜晚，让人心绪不宁。
就这样静静躺了一会儿，师然小声说：
“这是我们第二次同床共枕。”
秦缘……
“我能听到你的心跳。”
秦缘咬着嘴唇，说：“抱歉，吵着你了。”
师然小心翼翼翻了个身，侧对着秦缘，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就是觉得很心安。
“晚安，好梦。”
“晚安。”
302宿舍。
何权好不容易把王一言弄床上，忽然发现师然不在。
他问李铭先，师然人呢。
李铭先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反而问：“如果师然和王一言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何权？？？？？？
ARE YOU OK?
李铭先笑了笑，这才说：“班长他有第二场，不用管他。”
秦缘醒了，这次不仅是被压醒了，还很热。
因为师然不仅用双臂把他紧紧箍在怀里，还用腿把他夹起来……
他就像被花生壳包住的花生米。
秦缘：虽然这是我理想的睡醒姿势，但不该是和直男。
等秦缘从禁锢中抽身而出，发现了比这个更可怕的事，方方不在床上！
他拿出手机，今天意外地睡到八点！
真是令人抓马的晨起。
手机里有方方发过来的新信息。
“别担心，放心睡，我连夜买站票离开宿舍了。嘿嘿嘿嘿嘿嘿嘿。”
传过来的照片，赫然就是师然贴着秦缘的后脑勺，紧紧相拥的睡姿。
秦缘的天都塌了。
“你是不是皮痒了！”他又气又臊，主要还是臊得慌。
“赶紧把照片给我删了！”
他艰难下地，穿着拖鞋，瞅了师然一眼。真是好命，睡觉能睡得这么死，人生应该没什么烦恼。
方方回了。
“放心，我已经删了，我觉得师然特别好，冲！睡了他！”
秦缘头疼，给方方一个句号，他就能脑补出一本小说。
“别乱讲，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他是铁直男！”为了让方方相信，他又补了一句，“他亲口告诉我他喜欢女生的。”
隔了一会儿，方方才回复。
“靠！渣男！直男玩这么花！我又买了站票往宿舍赶，还给你带了早饭。不给他吃！”
秦缘哭笑不得，赶紧安抚了两句，就去浴室简单冲个澡。
在水流的冲刷下，他冷静得可怕。他比师然虚长几岁，应该比师然更理智地处理这种关系。
有些直男也喜欢和同性相处，似友非友，恋人未满，但终究过不了生理上那一关。
也许他和师然太有缘分了，让师然不自觉中就认定，自己和他关系匪浅。
在秦缘看来已经越线的行为，在师然心中，没那么大不了。
终究还是自己心里有鬼，做贼心虚。
他长叹一口气，抹掉脸上的水，关掉淋蓬头，刚想推门。就听到有人进来了。
热气把玻璃门都蒙上一层水雾，朦胧不清。但他知道那是师然。
“秦缘，你在洗澡？我进来尿尿，被尿憋醒了……”
“啊，好。”
水已经关了，好在秦缘反应快。
他马上又打开，忽视耳边那清晰的异响，尽量让淋浴声冲走空间里的尴尬。
但凡师然脑子里拐两个弯，就干不出来这事。
解决完的师然快速出去穿上衣服，心情甚好。这种从秦缘床上醒来的感觉，怎么如此令人舒畅？
真是令人愉快的晨起。
当时我就在他们床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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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能听到你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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