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甜甜自始至终都坐在角落，除了刚开始有天赋者教育了她一下，剩下的时间没有人能分得出精力再管她。
“各位，我时间有限，就不在这耗太久了。一会儿我会先跟怪物动手，如果不能制服，都给我过来帮着搭把手。”号称独眼的魁梧男人站了起来。
“你知道核心载体是什么了？”谢长恩问。
“这辆公交车上只有一个司机，结果不是显而易见吗？倘若不是，那我们也能解决掉司机后，停下公交，彻底摧毁这辆车。”
周围人都不吭声了。其实向司机动手谁都能想到，只是谁都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罢了。这时候有人要出头，无论是对是错，他们都没什么损失。
“有人带方盒了吧？”“独眼”磨了磨拳头。
“是我带的。”一位高瘦的女人举了举手。
听到有人应声，“独狼”便不再犹豫跨步向前。
“等等。”走到半路，“独眼”被一只伸出的胳膊拦了下来。
抬眼望去，是个稚气未脱的家伙。
但“独眼”并不以貌取人，也不算鲁莽。在末日，最鲁莽的一批已经死了。
“你还有什么问题？”
“稍微试探一下就行，不要重伤了吧。”
“你以为怪异是闹着玩呢？如果不是必须收容，我巴不得一击毙命。”
“我的天赋是[诱饵]，简言之，我能帮你转移怪物视线，所以出了事，我会负责。”
“算了。”
“独眼”没想让对方当替死鬼，就算第一下给了怪物喘息时间，他也不见得对付不了。
何况真有他都来不及应付的情况，别人就能来得及救他了？
司机对于他的到来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无动于衷的司机脸上来了一拳，还未做出提防司机的防守动作，司机已经栽倒在了地上，呻吟中白眼不断，紧接着迅速干瘪下去。
简直是一场诡异的碰瓷。
“不是……我这……”独眼看了眼自己的拳头，“我没使……”
“哥们牛啊，这不正好随便下车了吗。”谢长恩高兴道。
“能下车是什么好事吗？别忘了，【午夜公交】造成的伤亡恰恰都在下车后。”负责携带收容方盒的女人开口。
“后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看来它的确是想让我们下车。”简星唯说。
“局面是我造成的，我先下去看看情况。”
“独眼”显然不是怕事的人，再一次选择出头。下去后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看起来是随便停在了某个路边，他环顾车身开始检查。
其他人见无异状，纷纷下车。
“要不要摧毁这辆车？逼出它？否则这么大一公交车我们怎么收容？”
说话的是另一个女人，貌似与拿方盒的人认识，两人挨着行动，眼神飘向“独眼”。
“独眼”心领神会，一拳往身前的车上砸出凹陷。
谢长恩和简星唯在车的另一边。
谢长恩毫无所获后就有些心不在焉，揉了揉眼睛说：“奇怪，我看到一只兔子。”
“兔子怎么了？”
“说不上来，明明挺常见的，但是有点瘆人。”
简星唯循着谢长恩的视线望去，登时一阵语塞。
“你在现实世界能见到拟人的卡通兔子？”
眼见那只兔人逼近，谢长恩一个激灵，下意识发动天赋，隔空打击。
他觉得打在了一片纸上，啪的一声，兔子被打弯了身子，又很快站直大步向前。
简星唯见状闪身一刀划拉向下，兔子在“撕拉”声中裂成两半，分裂开的左右两半身子，纸片一样单薄的胳膊抬起掐住了他的脖子，又被他迅速切断，急退两步。
他摸了摸脖子上被划出的两道口子，摸得一手血腥。
“什么玩意？纸片兔？”谢长恩替简星唯惨叫一声，顺势靠上了公交车。
他未曾看见，公交车上的图案轻轻晃了一下。
简星唯惊呼：“小心！”
但谢长恩下一秒就被一股大力拖拽，整个人差点陷进车里，本该坚硬的车身在一刹那仿佛通透扭曲出一片空间，要将他吞噬进去。
谢长恩挣扎着向后击打几下才得以挣开，损失了几片衣服，后背露出一大片。
至于那几片衣服，则是和车上的图案融为了一体。
简星唯眼尾扫到边缘出有些线条，不过那些线条迅速收拢消失了。
“我记得你抽烟？”简星唯问。
谢长恩应激：“对，怎么了？我是成年人我抽抽怎么了？”
“没怎么，打火机借我用一下。”
“你要干嘛，什么时候还啊。”
简星唯把打火机揣进自己兜里：“活着就还你。”
“你别讲地狱笑话啊。”
车厢内又一片嘈杂，原来是几人冲进了公交车。隔着窗玻璃，沉闷的喊叫声传来：“你俩快上车！外面有怪物！”
两人立即上了车，车门仍然大敞，但并没有怪物上来。
“车内是安全的。”独眼说。
车窗外，远近的纸片怪物晃晃悠悠，如果不是能看见侧面，几乎察觉不到它们只有薄薄一片。
车内也并不平静，毕竟缩水了的司机还留了张皮瘫在地上。
独眼在驾驶位上一通操作，叹道：“不行，动不了。”
“也许套上司机的皮肤就能启动公交车。”有人说。
独眼凝视地上的人皮好一会儿，大抵真的在考虑可行性。
简星唯劝道：“最好不要这样做，成为司机，谁也不能保证你还能不能活着。”
“目前看来真正的危险并不是【午夜公交】本身带来的，需要公交协助运送猎物，说明这种怪异并不能自由移动，只可能有两种极端。”独眼缓缓道。
“要么是没有移动能力不堪一击，要么是能覆盖固定区域的强大的怪异，”谢长恩沉重道，“根据我遭受的伤害来看，估计是不幸的后者了。”
“所以哪怕披上这张皮就意味着死亡，为了离开这里的最大幸存人数，恐怕也不得不尝试。”
简星唯又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天赋者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尤其是他这种做诱饵随时要以身犯险的，此时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
“根据我的受伤情况来看，倒是可以一战。”
独眼反对：“我的蛮力对付这种轻飘飘的东西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牺牲一个人，也未必就能都活下来，还不如并肩作战试一试呢。”角落里稚嫩的声音传来。
几人差点忘了车上还有个小孩了。
“小孩禁止参与讨论！”谢长恩说。
“小孩就不是天赋者了吗？”缪甜甜瞪他。
“不允许童工参与工作！”谢长恩补上一句，“当然你的天赋要是真知或者预言什么的，可以说上两句。”
缪甜甜撇撇嘴。
“好了不要跟小孩吵了，”独眼说，“那就没意见的一起下去找核心载体，小孩在车上呆着，不要乱跑。”
缪甜甜乖巧点头。
不过等人都走了陷入混乱，她还是偷溜了出去，躲在了暗处看看能不能用念力帮上什么忙。
这辆公交车不简单，一旦上了车，所要面临的危机也不仅仅是眼前，而是一整条线路的怪异，不死不休。
好歹也是重生者，除了简星唯，场上的都没有她作战经验丰富。
简星唯特意和独眼他们拉开了距离，如果不是谢长恩硬是觉得他们是同一队的队友，作战默契高，一直跟着他，他早就单独去寻找核心载体了。
除了这一片的纸片人，在公交车某一次开门看见的雪人也是怪异，不，更准确的说，公交车每一次开门都是不可移动的怪异所在地。
这辆公交车就像是为怪异运送食物的货车，想来是有相互捆绑的关系，沿路怪异不除，【午夜公交】的能量就源源不断。
对他而言，是危机，更是机遇。
收容方盒只带了一个，理应被用来收容【午夜公交】。那么，其余怪异，就只能为他所用了。
公交消失后，捆绑怪异的踪迹无可探寻，他们这一夜的旅程都会变得模糊不清，简直是他浑水摸鱼升级天赋的最佳时机。
“你笑什么？”
“我没笑。”简星唯奇怪地盯向莫名其妙发问的谢长恩，但他立刻发现刚才的声音不是谢长恩发出的，因为对方正忙着跟地面上突然探出一片脑袋的影子缠斗。
应该是被他的领域吸引后主动现身的怪物了。
简星唯这回真的冷笑了。视线扫掠，定格在了一棵树上，单片的树木混在一群真正的树木里，夜色里看不分明。
树身上的嘴角咧起。
它在引诱他过去。
简星唯佯装向前迈了一步，随即蹲下向地面扎去，从侧边蜿蜒而来的灰线刚要冒头又吃痛般收回。
他果断一拳向下，在空间合拢之际砸了进去，顺着线头抓到一团杂乱，又狠狠拔出。
大段线团喷薄而出，半数铺散到周围，半数向他身上缠去，但又被一股力量隔开了。
这是缪甜甜的天赋。
简星唯早发现她躲在周围，没有讶异。他掏出打火机，从自己身边的线团点起，一瞬点燃。
领域之内，念力加强，形成了一道无形的能量墙，把想要逃窜的末端困住。
火势愈演愈烈，简星唯把一小截线抢救了出来攥在手里。要是收容的话，也就是趁怪异核心重伤的现在了。
他留下这一小截，好给赶来的人一个交代。
“就是这小玩意造的纸片怪？”独眼不可置信。
“剩下的被烧了。”
“要收容吗？”拿着方盒的女人跃跃欲试。
谢长恩说：“我们就这一个，用掉了一会儿公交车怎么办？”
“消灭它不知道会释放多少异化因子，难保我们之中不会有人过了阈值变异。”独眼一锤定音，“收容它吧，公交车可以以后再说，这次就算任务失败了。”
简星唯不置可否，把线头交由他们处置。
不死不休，根本没有下次收容的可能。
不远处的公交车上，驾驶位上赫然坐着最初的司机，浑浊的眼球咕噜转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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