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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一回 射日

“我有一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只要他看了,他就一定会来。”

“如果他不来呢?”

“如果他不来,那他就不配被称之为人了。”

“他何时配过被称之为人?”

程雪时只是微微一笑。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在乎的东西。只要一个人还有在乎的东西,那他就是一个人。”

三日前,程雪时是这样同王亚离保证的:只要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他来办,他就一定能够钓出陆之寒,让王亚离真真正正地解决洗砚司的问题。

但那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方法?

“不重要。”程雪时淡淡道,“你只要在今夜子时,去往弥陀山脚,就能见到陆之寒了。”

他鲜少有这样笃定冷淡的时候,王亚离静静看着他,半晌忽然道:“你那法子,是如何撼动他的?”

“不过是让他知道一些消息罢了。”

“如何让他知道?”

王亚离一反常态,不依不饶起来。程雪时见他穷追不舍,脸上现出困惑的笑意:“……你一向不管这些琐碎,现如今怎么……”

说话的工夫,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咕咕声。二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只雪白的鸽子,正落在窗棂上,歪着头看他们说话;它的小脚上,还绑着一截小小的字条。程雪时面色一变,却仍笑道:“鸽子?”

王亚离略一抬手,那只鸽子便乖巧地伸出它的脚,由人将那节纸条取了下来,展开纸条时,它便振翅飞走了。

“亚离,那上面说什么……?”

“没几个字。那上面说:事成,勿忘。”

“……原来是这样。”程雪时笑道,“别忘了,我也是有些人缘的,找几个人来替我传话,也是做得到的。一定是他们办成了事,来同我交代一声。”

王亚离叹了口气。

“关键在于,你的这些‘人缘’,究竟是谁?”

“不过是些走街串巷的胡同串子罢了。”

王亚离忽然将牙关一咬,只见他腮帮处微微鼓起,尔后,他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你骗我。”

程雪时脸上微微变色,似有些委屈,受伤道:“我几时骗过你?你不肯用大哥留下来那些人,又不肯一同逃去关外……为了让你了却心愿,逼出陆之寒,我几乎是殚精竭虑。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王亚离忽然一笑,那笑容中说不出的凄切悲伤,以及愤怒,以至于他的呼吸都不稳重起来——窗外方方正正的一片蓝天之中,并无鸟雀飞过,程雪时突然想起,他已经许久没有在顺天见过鸽子了。这时,他终于听见王亚离道:“你知不知道,全顺天的信鸽,都在谁那里?”

程雪时忽然怔住了。

“一开始,全顺天最好的信鸽,都在胡凤鸣那里。后来……他为了保护自己,不得不交出了许多鸽子……给洗砚司。后来,洗砚司要用他来钓出牛头马面,于是在那一晚,在我和阿诵的面前,他放飞了自己仅剩了几十只鸽子。”

“那,那又怎……”程雪时张口反驳,突然住了口。此刻他的脸上一片空白。

“所以,现在,全顺天还能有能用的信鸽的,就只有洗砚司。”

说到这里,王亚离的呼吸终于冲破了他紧咬的牙关;此刻,他的脸色几如冰雪一般惨白,说出来的话语,却字字泣血:“你的‘人缘’,就是洗砚司吗!”

“亚离,你听我说——”程雪时急忙忙接口,可是说出“你听我说”四个字后,舌头突然如同打了个死结一般不听使唤,就在他张口结舌的当口,王亚离已经继续说了下去。

“你与洗砚司有勾连……绝不是三日两日的事情。”说着,他惨然一笑,摇头道,“我心底里一直明白……我和阿诵离开那日,酒馆的老于他们为什么会死;翟红药死前告诉我八年前天如醉的汤里有一味散功丹;还有八年前在洗砚司时,只有你未曾受刑……我都明白,只是我一直自己骗自己……那串珠子,你为什么不戴了?”

程雪时的脸上一片空白。

其实他从来是一个爱笑的人;尽管相识的朋友们都认为王亚离才是最开朗的那个,但是程雪时的脸上,总是挂着亲和温暖的微笑,多年来,这微笑几乎成为了他的面孔本身,以至于当他不笑时,几乎就变成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陌生人。

而这样的陌生,甚至震撼了已经猜到一切的王亚离。

半晌,程雪时终于扯了扯嘴角。

“因为不需要了。”他冷静地说,他不笑时,王亚离才看见,他的眉梢眼角原本生得十分锋利,仿佛看上一眼,就足以将人割伤,“那两个废物。我将念珠交给他们,这是八年前洗砚司交给我的信物。只差一句叮嘱,他们就派一只鸽子过来。废物。”

“你到底许了他们什么?”

这一次,换做王亚离死死盯着程雪时。在万念俱灰之后,他执着起程雪时的回答,程雪时背叛他的原因……他只想知道这些。但同样地,这次轮到程雪时将目光移开,望向空白的墙壁,而他的表情也如墙壁一般空白。

“我在洗砚司有些拥趸。我许诺他们说,若是你杀了陆之寒……我做了指挥使,便提拔重用他们。”

程雪时闭了闭眼,似乎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转回头来,强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我何尝不是为了你?你杀了陆之寒,了了你的心愿,替大家报了仇……若是、若是你不想我留在这里,我们可以回泪泉!……泪泉呆腻了,我们也可四处游历,访遍名山大川……你不是一直很想尝一尝淮扬菜?我……”

“——如果不是你!我何须为他们报仇!!”一声尖叫冲破王亚离的嗓子,不知何时他已满面泪痕,面庞因为极度的痛苦和悲伤而扭曲,这痛苦甚至化作了□□的疼痛,令他尖叫着弓下身子来,“你怎么有脸站在这里,和我说我们回泪泉!不是你,周夔、幺儿,还有我师傅都不会死,大哥不会盲,我也不会变成一个、一个……废人!你是畜生吗?!我哪里对不起你,让你这么、这么样对我……”

二人的喘息声交叠在一起,程雪时上前两步,要抓他的手,被他躲了开去。他突然也笑起来,只是那笑声比哭声还要难听,仿佛是笑这八年的荒谬,又是哭他自己的怨毒。

“你没有对不起我……?”他轻声问道,“王亚离,你好没良心。你记不记得,八年前,在襄阳的一天。宋大哥让你和我比试比试。你记不记得,你说了什么?”

王亚离几乎是挣扎着抬起脸来。但是在痛苦之余,程雪时没有在他脸上找寻到任何能证明他已经回忆起来的证据。

“你说,‘程雪时的剑,不算剑。’”

屋内一时间静默下来。甚至连王亚离痛苦的喘息声都随着这句话消失了。

程雪时静静看着王亚离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咀嚼了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眉梢眼角的每一次颤抖,然而每咀嚼一下,他便心如刀割一次。

“就为了……这一句话?”

程雪时静静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亚离的泪水和笑声同时流淌出来,颤抖的手指指着站在他对面的人,仿佛是听到了世间第一荒谬绝伦的笑话。程雪时脸白如纸,此刻,他看起来是那么样的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令他再也爬不起来,但他还是站在那里,看着王亚离的泪水与狂笑,直到它们都渐渐止息。

“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程雪时的话声就像是雪花那么轻,“那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你那么自来熟,又狂妄……浑然不顾他人看法。后来,我们几个总在一起厮混,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之间,也会说那么过分的话吗?

朋友之间,也会完全不理解彼此吗?

他也勤勤恳恳地练剑,也曾位列襄阳前十!可是他看不惯王亚离的张狂和冷漠,王亚离也不赞同他的圆滑和追求……想要出人头地,又何错之有?错只错在他对洗砚司的天真,他以为那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可是,归根结底,他们本就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若非后羿射落太阳,太阳岂肯近人?

半晌,他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我们还是可以回泪泉……”

王亚离仍在喘息,闻言,如同第一次认识他那般看着他——那目光有如万根芒刺,但程雪时却若无所觉:“如果你还想回去……我们还是可以和以前一样……我们——”

“……我说错了。你不是畜生。你是疯子。”

说罢,王亚离勉力站起身来,便往门外走。此刻,程雪时的脸上终于裂开一道不安的裂缝。

“你去哪儿……你去、去找陆之寒吗?不,现在还太早……还是,还是你要去找童阿诵?”

王亚离停下脚步,身躯仍旧微微颤抖。但是他的面孔已然冷静下来,冷得就像一具冰雕。他并不说话,只是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望着程雪时,如同他们之间隔着一道万丈沟壑。

“你……你答应过我的。”程雪时忙不迭道,那张面具顺着裂痕跌落下来,露出其后的惶然来,“你答应过我……绝不再和他……王亚离!你答应过我!”

在王亚离的沉默中,他的表情扭曲起来。莫非冷却的太阳也可重燃,烧得他浑身滚烫而颤抖。

“你还是要去找他,你爱他,是不是?那他爱过你吗?就算他爱你……他知道吗?他见过吗?他见过你手骨尽碎,痛到满地打滚的样子吗!他见过你痛得像狗一样喘,只能在我背上流泪的样子……他见过吗!那时候是谁陪着你?谁为你擦身,谁为你絮棉被……他知道吗?!

“他知道你断了手,废了经脉,恨不得吃喝拉撒全在床上……那种狼狈不堪的样子,他见过吗?!他能忍受吗?他那么娇生惯养……他伺候过你吗?他知道你喝醉了酒,晚上会起来吐吗?他知道你喝醉了会哭……知道你喜欢睡在里侧是因为害怕吗……他知道你最爱喝的莲藕排骨汤怎么做吗……你说话啊……王亚离,你为什么不说话?!”

他最后呐喊了一声,整个人便如被抽去骨头一般,摇晃了一下,脱力滑坐了下去。王亚离最后看了他一眼,终于转身离去;奇怪的是,视线模糊,他始终看不清王亚离投来的那一眼中的内容,直到脸上一凉,他才终于发现,自己原本早已恸哭多时。

终于写到这里了……其实这篇文的第二碟醋就是这一部分……其实发挥得不很好,比我想象中糟得多……不知道结合前面的伏笔,大家看来如何呢?之前程雪时的戏份非常之少,就全是为了这一刻,因为直到这一刻,鸭梨才真的“看见”了程雪时……

咳咳,坚持住啊啊啊!宝宝们轻点揍我……狗作者跑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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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一回 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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