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娇珠嫁与凉国主君慕容骏的日子。
一大早她便被府里的女婢唤醒梳妆打扮。
娇珠作为仇池的小郡主,如今却是府里可有可无的闲人。
她阿娘是仇池公的前任大夫人王之韵,出自南方魏朝琅琊王氏一族,是个才貌双全的美人。王氏是魏朝的江左高门,世代权贵,可谓魏朝的顶级门阀之一,与陈郡谢氏并称“王谢”。当年王之韵拒绝了与陈郡谢氏的联姻而下嫁远居陇南川北的仇池,不可不说在魏朝是轰动一时。
仇池公杨世林,当年以仇池山为依傍,占据了武都、阴平二郡。虽对魏朝俯首称臣,但与北方其他自立为王的小国无异。
有人言,此举是魏元帝忌惮北方混乱的局势而借此以士族拉拢仇池故意为之。也有人言,这是王氏贵女王之韵不愿受家族摆布而为之。
百姓众说纷纭,但真正的原因不得而知。
后娇珠出生,魏元帝还特赐其阴平郡主的封号。
王之韵在世时,其女娇珠便是仇池最尊贵的郡主。但三年前王韵之离世,仇池公很快便扶持了府中的契丹女云姬为仇池大夫人。
俗话说得好,这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
仇池公先前虽疼爱娇珠,可这三年在契丹夫人源源不断的枕边风下,也渐渐疏远冷落了她。
而这个契丹夫人一直都视娇珠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在凉国主君派使臣提出互结姻亲时,便极力地向仇池公举荐她。
娇珠今年不过刚及笄,而凉国主君已经过了六十岁,这年纪大的娇珠都可以作其孙辈了。
结亲一事,仇池公起先还是有些为难的,毕竟娇珠是前任大夫人的女儿。可在契丹夫人再三的软磨硬泡,以及仇池的存亡前景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娇艳的美人着一袭红装坐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跟着郡主的马车从武都出发。
仇池公站在城楼上,眼眶微湿,终是有些不舍得。
而契丹夫人倒是咧着红唇笑得极为招摇。
……
时下正值冬月,正是严寒时分。
西北气候寒冷,道上的冰已结了三尺之厚。
寒冬料峭,凛冽的风裹着大雪纷纷扬扬的往下撒,一层冰一层雪的,处处冒着寒气。
凉国邺城位置遥远,路途险阻艰难。
送亲的车队已经走了快半个月的路程,此刻距抵达邺城约莫还有一日的时辰。
檀香木马车内的女郎身量娇小,虽是着了冬装也能看出来腰肢纤细,衣领上一圈雪白兔毛看着暖和的很。
娇珠懒洋洋地掀开头上的红纱,露出了一副娇艳欲滴的小脸来,瞳色黑润,肤色嫩白,眉黛青颦,唇色嫣红的仿佛能滴出血。
不过此刻,此刻小娘子两腮微鼓,口中正咬得“嘎吱”作响。
一旁清秀可爱的小婢女倒是急得不行了。
她家郡主向来怕冷,此刻坐在马车上,虽有汤婆子和软毯来暖身,却没有足够的银炭来烧炭盆取暖了。
十五天内,她倒是盼着能出几日的太阳。只是老天吝啬,今日正午刚有了那么一丝阳光,随后便被那厚厚乌云掩了去,又下了好半天的鹅毛雪来。
婢女叹了一口气,放下了软布帘,只觉心中有些堵得慌。
这契丹夫人可真够歹毒的,不仅把她家郡主嫁给一个老头子,竟还想在和亲路上冻伤郡主!
她是真没想到契丹夫人会这般胆大,连给郡主在路上用的驱寒的碳火都要克扣。
不过也怪她疏忽,她也是到了几天前才发现,宫人准备的碳火只能堪堪用上十三日。
郡主都快冻了两天了。
“都怪奴婢没注意,这才着了契丹夫人的道!”阿枝愤愤然,一张俏脸怒气冲冲。
“哎呀阿枝,你说得我耳朵都快生茧子了,我好的很呢,你就别担心了。”娇珠递了颗甜脆枣给一旁气鼓鼓的小丫鬟,神情悠哉的哄着她,“喏,吃颗甜枣,心不慌啊。”
“郡主,到了邺城内就可以换乘轿辇了,到时候前来迎接的使者定是备了炭火的。”阿枝接过枣,忧心忡忡地又给女郎加了一层漳绒毯子。
娇珠点点头,面上也不太在意,伸手拈了颗甜脆枣往嘴里送。
从今日起,她便要嫁与那六十多岁的凉国主君了。
杨世林说什么仇池如今内忧外患,若是能与凉国结盟,便不惧北燕的威胁,还让她懂事,让她担负起仇池郡主的责任。
可自阿娘去世后,她早就从尊贵的郡主沦为了府里最可有可无的人。除了这虚无缥缈的郡主封号,以及那所谓的责任,再无其他。
不过娇珠也不慌,毕竟她听说了那个凉国主君已经六十多岁了,总是比她死的快的。
小娘子思罢又朝那抹着口脂的殷红小口里扔了颗甜枣,“嘎吱嘎吱”嚼得欢。
一日后。
马车如期抵达凉国都城邺城时,已是日落黄昏。
来时风雪不停,足足下了整整一日。此时风大雪大,地上的积雪已有半尺之深了。
天色愈黑,倒是显得四处的雪愈发白了。
娇珠坐在马车上,伸手撩开了车帘,美眸微抬,只见邺城的城门大开,四处空无一人,不论来迎亲的使者,就连守城的士兵竟也不见一个。
四周鸦雀无声,倒是让人心悸得紧。
小娘子握着枣“咔嚓”咬了一口,雪茫茫的地里霎时“跟着咔嚓”“咔嚓”“嚓”地回起音来。
格外寂寥。
阿枝也察觉出不对劲来,忙对娇珠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接亲的使臣都没?”
郡主嫁与一国之主,依照礼法,凉国必然会派使臣在城池前迎接的啊,怎么这个时候会一个人都没有呢。
送亲的使臣也见之不对,忙纵马到了娇珠的马车前。
“郡主,容臣前去探探。”
娇珠点头,使臣这才领了几人一起骑马进了城门。
女郎躺回马车内,揣着汤婆子,慵懒地眯着眼。
谁知才清净了一刻钟不到,前方匆匆赶回来的使臣神色惶恐,惊呼连连。
“郡主不好了!有埋伏!”
娇珠闻此言,猛地掀开了帘子。
就在使臣话音将落,高大的城楼上忽然就吊下了一个血淋淋的首级来。粗厚的麻绳高悬着那颗脑袋,在冰天雪地的天里一荡一荡的。
一会儿荡到左,一会儿荡到右,最后定在那儿和来人对上了眼儿。
娇珠敛眸,赫然发觉这不就是那个凉国主君的脑袋吗?
而众人还未来得及惊慌,方才还空无一人的城池里忽然间就从内冒出了许多人来。
大敞的城门内涌出一片黑压压的铁骑来,气势逼人,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模样。
望着面前乌泱泱的人影,小女婢哪里见过这阵仗,急忙慌地掉眼泪。
“郡主,好像是、是北燕的人!”阿枝慌张地拽住了娇珠的衣袖,“郡主,咱们快跑吧郡主!”
娇珠呆坐在马车上,手里的半颗枣都惊掉了,望着前方被北燕人占领的邺城城楼,以及那颗血淋淋的脑袋,红纱下的娇艳小脸有些震惊。
她确实有打算熬死那个老主君的想法,可也没想到他能第一天就死了啊?
而且凉国被攻,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邺城的城楼上此刻扬起了北燕的军旗,送亲的队伍见北燕军队气势汹汹,众人顿时起了惊惧之心。
“保护郡主!”护卫队的将领高喊了一声。
队伍瞬时嘈杂起来,随之便是士兵们杀上前去刺耳的刀枪剑鸣声。
在护卫队的掩护下,娇珠的马车往返疾驰。
未跑出十里,忽然前方便传来一阵强劲的呼啸之声。
“嗖嗖嗖!”
正在驾马返路的仆役骤然被飞过来的利箭穿喉而过,一箭毙命,瞬时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嗖!”
紧接着一只锋利的羽箭掠着一阵疾劲的风从女郎的耳旁迅速擦过,钻入了马车之中,“锵”的一声,牢牢钉在了娇珠背后的那面檀木椅背上。
我的老天爷!
娇珠俏脸煞白,骤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旁的阿枝也吓得呆住,回过神来连忙看向娇珠急声喊:“郡主,郡主你没事吧!”
娇珠拍拍胸脯,回头望着椅背上那支深深钉入的箭头心有余悸。方才只差一点点,这支箭的归宿就会是她的小脑袋。
北燕人的野蛮残暴仇池无人不知。
虽说他们这些北方小国都是由北方小部所建,其中不乏祖上是荒蛮之族的,但其中位居关陇的北燕人野蛮狠辣尤甚。
在其他国家都与中原之地友好往来之时,只有这北燕风俗未被同化。
也不知他们藏在这里多久了,似乎正是等着她们羊入虎口。
娇珠隔着车帘看着那群北燕人,红纱下的小脸有些担忧。
她们寡不敌众啊。
送亲队伍的护卫兵很快就被北燕军队一网打尽。
四周静得可怕,阿枝抱着娇珠瑟瑟发抖。
“郡主,咱们怎么办啊?”
“下马吧,阴平郡主,不然我们可就得亲自请你下来了。”车外传来北燕人将领得意的嘲讽声。
阿枝一抖,面色又白了几分。
“郡主,我们……”
娇珠安抚地握了握阿枝的手,面色强作镇定:“别慌,我们先下去看看。”临下车前还不忘抓了一把枣揣腰兜里。
二人战战兢兢地下了马。
北燕占领凉国也不过三日之前的事。
仅仅五千北燕军,便将凉国都城轻松夺下,那个脑满肥肠的凉国主君跪地涕泗横流地求饶,说是要将北国第一美人献上,以求不死。
延肆对美人没有兴致,但对仇池的领土倒是很感兴趣。
娇珠下马,隔着红纱终于看清了来人。
如同这寒冬腊月般的三九严寒天,那人气质阴郁森森,叫人可怖。
黑衣人骑于高马之上,披着黑色的狐毛大氅。
他墨发高束,其中编着几条北燕特有的辫子,左耳上挂着一只漆白的狼牙耳坠。脸上戴着一张银制面具,只露出了一双弯刀似的狐狸眼。
此刻那双眼正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少女,手中闪着寒光的长刀还淅沥沥地滴着新鲜而又温热的人‘血。
杀人了!杀人了!
娇珠后退了几步,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了惊惧。
许是娇珠这幅哆嗦的胆怯模样取悦到了马上的青年,他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尖利的森森白牙。
“北国第一美人是吧。”那人手中带着血的长刀轻佻地勾起了娇珠头上的红纱。
娇珠谦虚且惶恐地摇了摇头,那都是别人说的,绝不是她自己传的。
那人似乎是嗤笑了一声,忽然利落地抬手,锋利的长刀“唰”的一声对准了面前的少女,黑浸浸的眼里透着狠厉,语调冰凉。
“也不过如此。”
刀尖此刻离娇珠的脸只有一寸的距离,隔着红纱她都清晰地闻见了刀刃上浓重的血腥味。
方才吃的枣此刻被血腥味勾得在胃里不停地翻涌,女郎欲呕,腿脚一软,没骨头似的“啪嗒”倒在了地上。
洒落了一地的甜脆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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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心机美人×暴娇纯情狗子】【先婚后爱,一丢丢追妻火葬场】
尤今今重生了。
上一世她被欠了一屁股债的爹给被卖到胭脂楼。
因着我见犹怜的美貌,胭脂楼的老鸨便将她看成了摇钱树,日日将她娇养着,就为了来日能用她攀上门阀世家。
而尤今今也确实没辜负老鸨的期望,及笄那年,被青州世家公子梁珩也看上了眼,带回青州做了小妾。
谁知那梁珩也的夫人跋扈善妒,根本容不下尤今今这样娇滴滴的侍妾,便对她日日嗟磨。
最后青州沦陷,整个梁家大族轰然崩塌。
一夕之间,城楼之下,围起了泱泱铁骑大军。
梁珩也将尤今今献于城墙之上,以求自保。
“特将美人献上,还请将军笑纳。”
铁骑之首的男人,正是关东赫赫有名的小霸王。听到梁珩也的话后,那小霸王尖利的犬牙微露。
“还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梁珩也听到这话以为有戏,刚想谢恩。
谁知那小霸王竟勾起了一抹狠戾笑意,语气森森:
“只可惜老子从来都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都杀了,不留活口。”
随着男人的一声令下,待战已久的箭矢纷纷射出。
尤今今被梁珩也毫不犹豫地拉到身前挡了那乱箭流矢。
乱箭穿心,尤今今自然死的凄惨。
可醒来后她竟又回到了胭脂楼。
于是这一世为了避免那凄惨的下场,尤今今百般小心,终于避开了梁珩也。
谁知正逢冀州夫人为家中二子纳妾,尤今今阴差阳错被送去了冀州谢家。
而冀州夫人家中二子,正是日后将尤今今乱箭射死的关东霸主谢之骁。
尤今今得知消息后吓得一张俏脸煞白,百般抗拒。
最后难敌算计,被人欢天喜地地送上了马车。
…
谢之骁十九岁,恶名在外。
虽长了一张好皮相,但整个关东无人敢把自家女郎嫁他。
征战回来,得知他娘给他纳了个小妾。
且这个小妾还是从花街柳巷的胭脂楼买来的,谢之骁提刀就要赶人。
那娇滴滴的小妾在看到那刺寒的刀尖,竟是不争气地吓晕了过去。
…
尤今今被送进谢府的那日起,便知道自己只是冀州夫人买来给谢之骁以作晓事之用。
来日谢之骁娶了夫人,她这个小妾位置自然尴尬。
可身处乱世,漂泊不定,为了在府中站稳脚跟,尤今今发誓定要让那嚣张跋扈,眼高于顶的小霸王跪倒在她的裙裾之下,让他心甘情愿地为她付出一切,最后在他最瞧不上的女人面前摇尾乞怜,俯首称臣。
*
在谢之骁看来,尤今今此人,出身女闾,攀附权势,爱慕虚荣,是个彻头彻尾的卑贱女郎。
虽成了自己的妾室,但他也绝不会高看她几眼。
而彼时的他绝不会想到的是,往后的某一日,他真的跪倒在了尤今今面前,苦苦祈求这个虚伪女郎再多爱他一些……
…
在得知谢之骁即将迎娶虞家贵女做夫人后,尤今今怕受到像上辈子梁珩也那样的大夫人的嗟磨,便连夜卷了细软跑路去江南。
征战回来的谢之骁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霎时目光猩红。
…
一年后,关东霸主进军江南。
得知消息后,尤今今弃了新开的茶馆就要跑,却被那人拦在了半路。
男人俯身将女郎禁锢在自己的怀中,埋在她肩膀上忍不住眼眶泛红:
“今今,你还要弃我多久?”
*小剧场——
听闻谢家二郎极宠他新纳的妾室尤氏,坊间皆是传言谢家二郎爱尤氏爱的发狂。
后来传言入耳,谢之骁只轻蔑嗤笑。
“爱她?开什么玩笑?”冷脸给小女郎洗着肚兜的谢之骁如是道。
阅读指南:(每晚九点更新)
1.男主前期比较恶劣后期舔狗
2.女主娇软美人,有点小心机
3.偏种田日常文、喜欢写鸡毛蒜皮杂七杂八的小事
4.男强女弱,介意误入
5.不喜勿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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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邺城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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