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明曦的脸色猛然间变了,那个香包她不是叫添念丢了?
怎么在她的院子又找到了?
林氏握紧窦明曦的手,朝她手心用力掐了掐,窦明曦这才微微镇静。
也对,她那个香包里没加什么麝香,只是有些刺激,会令有身孕的女人头晕卧床。
老夫人眉头一皱,“这是在二小姐院中找到的?”
“是的,老夫人。”
那丫鬟将香包递给府医,又回道:“奴婢在院子角落里找到的。”
角落里找到的香包,这可就耐人寻味了。
老夫人眯眼看向林氏与窦明曦,见她两人神色不变,又有些疑虑不解。
府医翻了翻,立刻抬头对老夫人道:“老夫人,老爷,这香包里面装着有麝香,赵姨娘怕是因此而滑胎的!”
“什么!”
几道声音同时响了起来。
“什么,你胡说!”
窦明曦立刻涨红了脸,也不顾什么贵女仪态了,直接指着府医破口大骂:“这香包里怎么可能会有麝香,我根本没往里头加过东西。”
林氏心里一慌,生怕窦明曦将自己做的事一气之下全招了。
“母亲,曦姐儿真的不曾做过这等事情,她自小心善,又怎么会去害赵姨娘的孩子?”
林氏拉着窦明曦直接跪在老夫人面前。
窦明曦反应过来,眼里含泪委屈道:“祖母,您一定要信孙女,孙女真的没有加麝香啊!”
见老夫人不说话,窦明曦又拉着窦谦的衣袖落泪,“父亲,你是不是也不信我了,连你也觉得是我害得赵姨娘没了孩子?”
窦明曦毕竟是窦谦最最喜爱的女儿,他见窦明曦哭,心里早是于心不忍,便想开口缓解。
“母亲,你看……”
老夫人皱眉沉思了许久,也没说出一句话来,这时窦明旖静静放下茶杯,冷不丁来了一句:“既然二妹自己说不是你放进去的,那这香包真是成精了,还会自己给自己填料啊。”
窦明曦立马火了,看向她道:“你!”
林氏赶忙把她又一抓,就听老夫人冷笑道:“你大姐说的有理,莫非这麝香还能自己跑到你这香包里去?还是你想告诉我这香包根本就不是你的?”
这话说的窦明曦一阵羞燥,那香包上头绣着个“曦”,可不就是告诉别人那是她的吗?
窦明曦只好低头放下气道:“祖母,孙女确实不知道为何麝香出现在了香包里,孙女是无辜的。”
“无辜!”
赵姨娘跳起来,大吼道:“你无辜,那么我那未出世的孩子便不无辜了!”
林氏被赵姨娘这样气急跳眼很不满,哪有妾指着府里主子大喊大叫的,她训道:“赵姨娘,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主子们谈话可没有你插话的份儿!”
赵姨娘愤愤然道:“老夫人,前段日子,妾在府中散步时,曾被二小姐给撞倒在地,若不是妾用手撑着地,那孩子估计那时候便没了!”
窦明旖轻倪她,赵姨娘这是算旧账,她挺会添油加醋。
窦明曦见窦谦与老夫人脸色变了,赶忙解释道:“祖母,爹爹,事情并非像赵姨娘所说!那天女儿根本没看见赵姨娘,她不给女儿行礼,路过时我们不小心碰到了,根本不至于滑胎。”
她这可是捡着轻的说了,窦谦不管怎么说都先信这个女儿的,他厉声道:“好了,赵姨娘,那件事就不要再提了!”
赵姨娘简直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奈何身子提不上力气,脸色更显苍白,她心里头记恨林氏,更记恨窦明曦。
她未出世的孩子,就这样离她而去了,她好恨呐!
林氏又朝老夫人一拜,“母亲,曦姐儿不论怎么说,都没有要害的赵姨娘落子的理由呀,她又怎么可能会加麝香呢?”
“理由?”
老夫人不作声瞥了她一眼,哼道:“难道不是你林氏指使的吗,啊?”
“母亲!”
老夫人这是在说主谋是林氏了,林氏的脸一下就白了。
林氏提了音量,这个老家伙怎么都看她不顺眼,“此前母亲说儿媳善妒,儿媳认了,也为老爷纳妾了。母亲命儿媳在院中反省,儿媳反省了。如今儿媳将母亲的话铭记在心里,又怎么会妒忌赵姨娘肚里的孩子呢?”
她说的那叫一个沧桑与动容。
窦谦心头微动,觉着自己万分对不起林氏,便劝道:“母亲,此事应当与夫人没有干系,便不要指责她了。”
老夫人就是讨厌林氏,怎么说都没用,但此刻她倒没再为难林氏,而对窦谦道:“那此事你自己处理吧,总归是你的孩子。”
赵姨娘“呜呜”握帕哭泣不已,她抬眼看着窦谦道:“老爷,那可是您未出世的小少爷呀,您一定要为妾讨回公道啊。”
林氏母女害得她没了孩儿,她说什么也不能放过林氏母女。
窦明曦脑中突然问府医道:“此前赵姨娘滑胎之时,你可看出是男儿还是女儿了?”
在杨姨娘院子里,赵姨娘说的是八成是男儿,可还有两成是女儿呢。
赵姨娘一噎,瞥眼道:“二小姐这话说的,不是男儿难道还是女儿不成?”
“爹。”
窦明曦拉着窦谦的衣袖道:“你看赵姨娘她竟然凶我!”
“老爷。”赵姨娘也拉着窦谦一只衣袖,“老爷,您不能不管您那无缘的儿子啊!”
窦谦怒了,他一把将衣袖甩开,说道:“王府医,你来说!”
窦明曦与赵姨娘不敢再造次。
府医结结巴巴道:“回老爷,那孩子……是个,是个小姐。”
窦明曦顿时得瑟了,她果然没赌错,赵姨娘怀得根本不是少爷,就是个女儿。这下她又拉着窦谦撒娇道:“爹,你看,赵姨娘她竟然骗了你,说是小少爷,其实是个小姐。”
在老夫人与窦谦心中,看重赵姨娘的原因之一,便有期盼这孩子是男儿的因素。
若是个女儿,这大房嫡女都有两个了,庶女更还有两个,早已不缺女儿了。
若是赵姨娘这胎是个男儿吧,老夫人或许会心疼点,但若是个女儿,说的难听,府里多一个庶女,少一个,都一样。
窦谦态度更是耐人寻味,此刻心里早没了罚窦明曦的心思。一个他疼爱十几年的女儿和一个未出世的女儿,很轻易便择了前者而不是后者。
这一屋子的态度可真是一百八十度转,窦明旖在这沉默之中开口道:“祖母,即便只是个女儿,可她也是条生命啊。”
窦明旖并没想过替赵姨娘说话,她只是为那未出世的女孩说话,她连这个世界都没看见过,便被她的亲生父亲、祖母所放弃了。
老夫人又沉默了许久,便开口道:“不论此事与二小姐有没有干系,赵姨娘这孩子确确实实是因此掉了,所以老大,二小姐的罚不能免。”
“儿子也是这么想的。”
窦谦应道,心下有了较量,“曦姐儿,接下来一个月你便呆在你院中反省反省吧。”
窦明旖垂眸自顾自地冷笑了一下。
仅仅只是反省一个月,未免太轻了。
赵姨娘更是不肯罢休,她悲痛欲绝,眼泪潸然。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的孩子没了,而罪魁祸首窦明曦却仅仅只是在院中反省一个月,这于情于理皆不公。
赵姨娘眼泪汪汪地望着窦谦道:“老爷……”
不得不说赵姨娘姿色最美的时候便是哭泣,她一哭,那浑身散发的迷人叫窦谦完全按捺不住,只想搂着她入怀好生安慰。
但是窦谦只是嘴上安抚她道:“赵姨娘,你别伤心,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赵姨娘心底苦涩不已,她知道窦明曦是窦谦的心尖尖,无人可比的过她,她若是多说,老爷或许还会因此生气,可她还是不甘心就此放过窦明曦。
老夫人也觉着窦谦太过偏心,怎么说赵姨娘没了的也是个孩子,若府内皆这般没得规矩,往后还不得乱了套?
今日能有窦明曦不知原由地害没了赵姨娘的孩子,日后再有哪个姨娘怀了,岂不是随人冲撞,这府里还有没有消停了。
只是这样思绪一通,老夫人就沉声道:“张嬷嬷,给我将二小姐带出去,杖责五大板子,此事绝不可如此姑息!”
她这立威,就是拿窦明曦开刀。
林氏立马哀嚎:“母亲,曦姐儿身子这般弱,怎么承受的住打板子,还请母亲再仁慈一些吧。”
她的宝贝女儿打一板子她都舍不得,更何况老夫人所说的五板子!
“祖母,求祖母不要杖罚孙女。”窦明曦哇哇哭,那板子多疼啊,她不要被打。
“怎么,嫌少了?”
老夫人用眼神止了窦谦想要求情的话,又冷声道:“既然如此,张嬷嬷传我话下去,打十大板,一板子不准少,也不准有人前去干涉,你在旁看着打完。”
这一说完,窦明曦整个人是魂也飞了,人更倒地不起,十大板真像能要了她命一样,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被吓到了。
老夫人厌恶扫过去,“给我把二小姐抬过去,就算晕着也要打完!”
“曦姐儿,曦姐儿,你醒醒,你别吓娘。”
林氏扑了过去,抱起窦明曦摇晃她的身子,朝旁喊道:“府医,你过来,瞧瞧我女儿到底如何了?”
可府医还没上前呢,窦明曦便睁开了眼,她惨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道:“娘,女儿不想被打板子,爹爹,女儿求求你了。”
窦明曦是满眼泪花向着窦谦求情,窦谦于心不忍开口道:“母亲,还是只打五板子吧,曦姐儿看起来身子确实不太好,刚都被吓晕了。”
“哼。”
老夫人何尝看不出这窦明曦是装晕想躲过一劫,她生平最是厌恶有人拿她当傻子看,这会对窦明曦更是不喜。
“老大,你如今还拿我当母亲看吗?”
老夫人这句话沉甸甸压下来,孝道在前,窦谦不得不应:“自然是。”
“那便如我所说,你这女儿如此任性而为,我怎能不罚她?往后府里别的姐儿若效仿,你又当如何?”
窦谦说不出所以然来。
老夫人正眼也不瞧窦明曦一眼,而是说:“我说了十板子那便是十板子,谁求情都没用,张嬷嬷,你还不将二小姐带走!”
“母亲!”林氏喊。
老夫人一记冷眼扫林氏:“生为主母,不好好教导女儿,反而引教她陷害身怀有孕的姨娘,林氏,你自己心中好好掂量掂量。”
这下林氏和窦明曦都惨白了脸,谁也不敢再抱怨一句。
老夫人轻飘飘一句话,似乎便有意要罢了林氏的权,掌家之权可谓是林氏的命根子,她不敢再有一丝怨埋。
“母亲,这事曦姐儿做得错了便是错了,母亲若想罚儿媳不会有怨言,日后儿媳定会严加看管曦姐儿。”
“你明白就好。”
老夫人道:“杨姨娘,既然无事了,你也回去吧。”
得了老夫人的许,从头到尾默不作声的杨姨娘这才起身。
这么一出荒唐了结,几个人便全都散了,只留下赵姨娘在自己空空的屋子里掩面而泣。
十个板子打完,窦明曦伤痕累累的被抬了回去,她疼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人趴在床榻之上,眼里是止不住的泪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香包怎么又回来了,且还装着麝香?”
林氏好一阵心疼,边安慰边问。这事出的太奇怪了,反而叫窦明曦自己受了罚,真是得不偿失。
窦明曦屁股都开花了,疼得她呜咽,“我下的料根本不至于叫赵姨娘滑胎,我只是想给她个教训罢了。”
“是不是你拿药的时候,别人误解了,给你装了麝香?”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