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之刚刚热情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冰凉,被秦子洞敏锐的捕捉到了,江遇之微微低下头,侧过身体,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你怎么跟过来的?”
秦子洞也站了过去,试图与他对视上,“我在问你!”
江遇之看着秦子洞似乎不是十分友好,但毕竟是秦剑生的儿子,现在又不知道在哪里生活,替谁做事,便说道,“那都是很久远的事了,我就随口说说,子洞啊,来,先给你父亲敬杯酒。”说着便要去拿酒壶。
可秦子洞快他一步,把酒壶夺了过去,冷声质问,“你为什么要替他立碑?这里并不是他过世的地方,当年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杀了我父亲!”
江遇之脸色一变,他倒是没有想到秦子洞竟然会这样问他,而且显然是先入为主的已经做了预设,今日前来,就是求个答案而已。江遇之眼眸微微垂下,注意到秦子洞腰间挂着的圆铜,心里一惊,原来,秦子洞是拱卫司的人,而拱卫司的人,就是周敬昌的人。
江遇之心中有数,周敬昌应该是对秦子洞说过了,而且说得内容显然不是真实的内容,所以秦子洞才跑来问自己,但是事情的真相,他能对秦子洞说吗?毕竟是秦剑生的孩子啊,如果秦子洞知道了真相,那他要去寻的人就不是江遇之了,而是周敬昌了,那周敬昌,秦子洞又怎么对付的了呢?
这周敬昌,恐怕是吃准了江遇之不会对秦剑生的孩子说出真相,怕他的孩子豁出性命也要为父亲报仇,周敬昌,心计好深。
江遇之迟迟没有说话,秦子洞催促道,“不敢说了?”眼神中带着失望,“所以,就是你杀了我父亲,才觉得愧对他。”
江遇之深深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坐在墓碑旁边,“孩子,当年的事,我确实有责任,如果你想替你父亲报仇,那就尽管动手,但我想告诉你,好好生活,要比一直带着仇恨更轻松一些......”
还没等江遇之说完,一把长剑已经“嗖”的一声架在他的脖子上,秦子洞冷冷说道,“闭嘴!还轮不到一个杀人犯来对我说教!”
江遇之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辩解什么,这些年,他心里也常常悔恨自己,当初他确实奉命带人去包围了秦家,奉谁的命?当然是周敬昌,但他不忍对秦家下手,总想寻了机会放他们走,可是当时江遇之的手下,当年还是江遇之身边的侍卫吕保仁,却不顾命令,趁乱杀了秦剑生,为此,江遇之与吕保仁从此不再来往,而后江遇之故意放走了还是小孩的秦子洞,还有他即将生产的母亲。
秦子洞接着又问,“我弟弟在哪里?”
江遇之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弟弟?”
秦子洞还不能对江遇之下手,因为还没找到他的弟弟,“对,我母亲当年即将生产,生下一个弟弟,我在山洞外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后来是你把他带走了是不是?”
江遇之想了起来,秦子洞的母亲生下孩子后,是江遇之托人把孩子送到乡下一户人家收养,没让吕保仁和周敬昌发现,而是谎称自己已将婴儿杀死。“周敬昌同你说的,你还有个弟弟?”
秦子洞有些激动,“不用谁说,我自己记得!”说完又好像反应过来,江遇之怎会知道周敬昌说了什么,秦子洞立即反驳道,“你怎么知道?因为就是你把我弟弟带走了是不是?”说着就把身上的那枚玉佩拽下来,扯着绳子摇晃在江遇之面前,“你一定见过这个玉佩吧?当年我和弟弟一人一枚,合起来正好是一轮圆月,你说,为什么江流柒身上会有一块儿一样的?”
江遇之脸上大惊,“小柒身上有一块一样的?”
“别装模作样了,说吧!”
江遇之当然知道,因为当年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周敬昌要他发过毒誓,这件事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他的家人将会受到危害。话当然没有说的那么明显,什么危害江遇之心中也有数。
这玉佩江遇之当然见过,但是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江流柒身上会有一块一样的玉佩,她从哪里弄到的?
不过听秦子洞的话音,周敬昌只说了秦子洞有个弟弟,而当年自己同周敬昌说的是婴孩已死,而且,秦母生下的并非男婴,而是女婴,江遇之故意混淆视听的,如今看来,周敬昌只是为了哄骗秦子洞,让他过来向自己寻仇,借秦子洞的手除掉自己而已,至于婴孩是否活着,周敬昌也许并不知道。
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周敬昌知道婴孩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事,这样对谁都不好。
江遇之说道,“子洞,你弟弟的事,我很抱歉,他当时就死在那个山洞里了。”
秦子洞怒不可竭,“不可能!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
“你杀了我弟弟?你杀了我全家,最后连一个刚出生的婴孩都不放过?”秦子洞眼中闪着绝望,但长剑又迟迟不肯划动,毕竟,他是江流柒的父亲啊!
江遇之似乎是铁了心的不想让秦子洞知道真相,如果他要去找周敬昌报仇,还不如就在这里杀了自己替秦剑生报仇,这样也算是保护了秦子洞。“子洞,你父亲希望看到的是你好好活着,而不是一直背负着沉重的仇恨。”
秦子洞双手握紧长剑,浑身哆嗦,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他若不替秦家报仇,他还怎么做人?秦子洞眼神悲戚,声嘶力竭,“闭嘴!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杀了我全家,我今日就要杀了你,替我秦家二十三条人命报仇雪恨!”
说着挥起长剑,就要刺过去,江遇之没有反抗,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脸苍凉,如果罪恶能在他这里结束,那就来吧!
忽地,一个瘦小的身影窜了过来,挡在江遇之的身前,展开双臂,声音清脆的喊道,“住手!不许杀江伯父!”
秦子洞忽地愣住,一双手停在半空,眼眸对上另一双清澈的眼睛,这眼睛干净纯洁,一时间竟有种神奇的力量,让他有些错愕。
江遇之也有些错愕,挡在他身前的正是小月,“小柒姐姐不在,我要替她保护好江家。”
小小的身躯却带着无所畏惧的气魄,江遇之心中震动,“小月,你怎么跑过来了?”
小月侧歪着头看了一眼江遇之,“江伯父,我看你一个人出来,也没有带人,我不放心你,就偷偷跟过来了,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随后眼神又对上秦子洞,带着丝丝威胁。
秦子洞看着小月的模样,心里竟然有些触动,之前江府没有这样一个小女孩,她就是江流柒说的救下的那个孩子吗?可是这个小女孩怎么会有玉佩的?不对,他是一个弟弟,不是妹妹。秦子洞刚才气血涌上心头的激动还在回荡,“让开,不然我连你一块杀。”
小月没有动摇,依旧死死瞪着秦子洞,江遇之看着他们二人剑拔弩张的模样,眉宇之间竟然有些相似,想来那个孩子如果长大了,也应该是小月这个年纪了,一时之间江遇之若有所思。
小月说道,“杀了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死去的家人就能活过来了吗?你就开心了吗!”
秦子洞心头一紧,“我经历了什么,我要做什么,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小月迎眸说道,“你别瞧不起人,我虽然年纪小,但是不见得就不懂,我懂你对家人的重视,我也一样,因为我从小就是孤儿,没见过自己的爹娘,但我想过,爹娘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所以才把我送到别人家里,他们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一定是希望我快快乐乐的长大,而不是背负着仇恨生活。”
秦子洞有些意外,“你是孤儿?”
“是的,芦州鼠患的时候,养我的阿婆也去世了,是小柒姐姐把我带回来的,所以我要报答她,现在她不在,我就要保护她的家人。”
秦子洞心中有所感慨,听着眼前小女孩的话语,不禁有些心软,放下长剑,“你多大了?”
“八岁。”
秦子洞心中一惊,八年了,可不是过去八年了,“我弟弟如果还在,也该八岁了。”
江遇之眉头紧锁,心里有些激动,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提问如何解释,看来秦子洞还是认为他失去的是弟弟,如果他们真的是兄妹,那自己便要做好调查再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小月,你先回去吧!”
秦子洞没有阻拦,也没有动怒,心中恻隐,沉默算是应许。
小月回头看看江遇之,说道,“江伯父,我们一起走。”
江遇之看了一眼秦子洞,说道,“小月,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小路上忽然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像是很多人在往这边跑,秦子洞与江遇之下意识的看过去,随后江遇之拉着小月弯下身子,用杂草做掩护,三人暂时躲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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