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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眼

高耸的水柱齐齐回落,阵法失效,绯云湖恢复平静。

厉鬼最后的余响又轻又慢,微弱得几不可闻,但奚华仍然为之一惊。她不知道宁天微听见没有,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已经恢复清醒。

她透过面纱看着面前这个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见他端方标致的面庞上笼罩着一层清光,整个人冷冰冰的,像一件一碰就碎的白瓷美人像。

但她不敢细细观看,更不可生出怜惜之心,她担忧自己的处境。天师与她面对面站着,两人之间仅仅只隔着一层面纱。若他真的好奇,对她有所怀疑,那她藏在面纱之后的秘密,当场就会被戳穿。

事已至此,她若突然闪躲,便是做贼心虚,自露马脚。她一时想不出如何自救,而他已经抽出一只胳膊,右手伸向她的脸。

她看着刚才执剑的那只手一寸寸靠近,方才情急之中,她费尽全力又拧又掐,都没能把他的手掰开。他手背上还留着一大片红印,像一抹胡乱涂抹的胭脂,在夜色中亦清晰可见。

可惜这冷冷清清的白瓷美人,转眼就变成了冷酷无情的夺命杀神。奚华后悔不及,冒出一个邪恶念头:方才费力救他做什么?她就应该趁人之危,在他不堪一击时一下子将他捏碎打破。

但一切邪恶想法已经来不及施展,面纱被撩开前一刹那,她无处可躲,只能暂时闭上眼睛。

黑暗之中,她感觉对方的动作迟疑了,好像是拿不准下一步该怎么做。

万籁俱寂,一丝风也没有,湖水流动的声音也仿佛被隔绝了。画舫早已停止前进,在离湖岸很远的地方随意漂着。

水波轻轻荡漾,些微动静在她心中放大数倍,搅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她想必是沾到水了,否则为何眼角处一片冰凉?

“公主,可否睁眼一看?”

他只是轻声询问,语气可算是十分温柔,在幽静的画舫中却如此突兀,一字一句清晰可闻,她想假装没听见,是断然不可能。她只是想不出该如何回避。

眼角那一片冰凉在慢慢移动,触感也变得清晰,这不是水迹,是他的指腹一点一点摩挲。虽然此时细致温柔,但她已见过这只手握剑时的决绝,只怕下一刻,他就会强迫她睁开眼睛。

“天师,这是何意?”她故意放慢语速拖延时间,在心中暗自盘算:

她戌时登上画舫,等了嘉阳公主很长时间。后来玉声登台唱曲,她又在痴梦中见到“怜妃”。

在那之后她被宁天微所救,接着又听了好几段悲情过往,再之后默默观看了一番激战。

直到现在,时辰应该不早了。

但她刚刚救下天师时,还能看见他一举一动。现在她没有十足的把握,无法确定是否过了子时。如果异瞳的光泽还没消散,她一睁眼就会暴露无遗。

宁天微很有耐心,始终轻言细语地问:“公主,可否让我看一眼?”

奚华内心焦灼不安,表面上强作镇定,装作懵懂反问他:“天师不是正在看吗?从来没人这样看过我的脸,天师不觉得此举唐突?”

“公主……”他一时语塞,没有下文。奚华微微松了一口气,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又为自己争取了一点时间。

短暂的庆幸之余,她不敢放松警惕,越是防范,对外界一切动静越是敏感。比如他凉凉的指腹,何时在她眉眼间一点一点抚动,何时又滞留原地停止不前。

这动作明面上很温柔,实则经不起任何揣测。她稍一琢磨,就认清自己处于什么可怕的处境。她就像是落入敌手的猎物,他已经志在必得,所以才这样慢条斯理地玩弄。

“公主。”他依旧言语轻轻,态度亦是恭敬的,“你应当明白,我想看的是什么。”

再拖延下去就实在可疑了,奚华冒险赌一把,假装若无其事地睁开双眼。

什么也看不见。谢天谢地,异瞳消失了,她什么也看不见。

今生头一回,无边的黑暗让她感到心安。

子时已过,现在是冬月初一了。生辰之日,她无需再伪装,这一日她真的看不见,不会再露出破绽。

“看了这么久,天师还没看够?”她默默卸下心防,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却迟迟听不到对方回答,只听见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息。

不是吧,他怎么一直不说话?是对没抓到异瞳感到遗憾?还是感慨这双眼睛生得很丑?

他总不会是承认自己没看够。有什么可看的?不过就是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眸。

奚华心生疑惑,也陷入沉默。在他人面前,她的面纱从来没有撩开这么久,先前凝固的晚风重新流动,吹在她毫无遮蔽的脸上,凉飕飕的,她不习惯,下意识想要躲避。

而停留在她眼角的指腹,有了一丝温度,居然变成了唯一的热源。

“公主!你们在做什么?”紫茶忽然喊话,她在黄花梨木扶手椅旁边醒来,脑袋靠在把手上,迷茫地睁眼。

沉默至此被打破。

奚华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抱着天师,急忙松开双手,像受惊的鸟落荒而逃。这很奇怪,就刚才那种姿势,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她是那只鸟,她抱得那么紧,分明是狠狠蓄力的弓弦。

放开天师之后,她双手少了依附,才感觉画舫摇摇晃晃。

“公主小心些。”紫茶撑着木椅起身,跑过去扶着奚华,把天师隔开,再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一番,“怎么衣裳乱糟糟的,面纱也歪了?”

她熟练地为公主整理衣着,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终于反应过来:“怎么这么暗?画舫里的灯笼全都不亮了。我什么时候坐到地上了?歌姬的曲儿唱完了吗,怎么不把我们送回去。”

“画舫上有鬼。”奚华冷不丁地回答。

紫茶吓得抱紧公主,两个人贴到一起差点儿跌倒,“这是鬼船?那个歌姬是鬼?”

奚华点头,没告诉她先前船上的鬼不只玉声一个。

“大公主安的什么心啊!”紫茶忍了一夜,终于在恐惧中爆发,也顾不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奚华也没有开口制止,很快又听到紫茶“唉哟”一声。

“你干嘛打我?干嘛戳我头发?”紫茶气恼地抬头,望见灵鹤两只爪子抓着一柄剑,剑刃上残留的湖水滴落在她脸上。她拂去那些水,才发现脸上一片潮润,像淋了一场烟云。

几盏灯笼依稀亮起,画舫上有了光亮,不若离岸出发时那般灯火辉煌,朦朦胧胧的,是一副曲终人散的光景。

“怎么回事?天都还没亮,我怎么就醒了?”

“画舫怎么还在漂,不是该靠岸了吗?”

舱中个别听曲的人醒了,嘀咕几句,复又倒头睡去。

过一会儿更多的人发出疑问:“不是好梦到天明吗?怎么这才半夜。”

奚华摸到头绪,原来画舫听曲是这个意思,听众要在绯云湖上好梦一整夜,天亮时方才靠岸下船。

紫茶气得跺脚,不管嘉阳公主有心还是无意,骗得小公主上了鬼船。小公主独独这一日看不见,若不是天师来画舫上驱鬼捉妖,那后果不堪设想……

“莫非这是到了仙洲?所以我提前醒了?”又有人念叨。

众人听闻,赶紧从座椅上起身,跑到船头观望,可惜这里还是绯云湖,只不过离湖畔非常遥远,沿岸成群的酒楼闪着零星的光影。

“玉声仙子呢?曲也不唱了,人也不见影踪。”

“莫非她真的升仙了?没人唱曲了,我们才提前醒来。”

“正是正是,玉声多美的姑娘。”

“这绯云湖画舫,今后怕是要散咯。”有人遗憾。

“欸我鬓发怎么是湿的?这莫不是仙洲降下的甘露恩泽?”

“还真是,我头上也有!”

“仙洲啊,我何时才能登临仙洲?”

“……”

画舫上大多数人都醒了,众人对这场奇异之旅议论纷纷。

奚华听着这些感慨觉得好笑,什么仙洲甘露,那是夺命的飞丝化成的水迹。什么玉声仙子,那是羁留人世的冤魂厉鬼。她又笑不出来了,那么多仇恨悲苦,若它们有重量,怕是这画舫都载不动。

她静静听着,在看不见的时候,听力更加敏锐。她以为天师会打破这些人的美梦,但他一直都没有说话,不知他在想什么。她甚至怀疑,在众人梦醒之前,他是不是已经先走了。

“公主睡得可好?”世子朱轶一睁眼就问。

紫茶绕到他面前挡住:“与世子何干?”

画舫漂泊许久,终于靠近。子夜时分,湖边游人极少,酒楼大多数都已经打烊,挂着吉庆楼招牌的那座楼,还亮着灯。

“走,下船回家去了。”

“大好时光,回家作甚?被你爹捉住家规伺候?”

“可这画舫不留人,大半夜的也没个去处。”

“去吉庆楼喝酒,那里虽然没有玉声仙子,不是还有个萋萋么?”

“不对,萋萋不是也来了画舫吗,怎么没见着她?”

“哪有?我看你是想人想疯了吧……”

众人陆续下船,踩着甲板上的五彩祥云,告别如痴如醉的仙洲之梦,回到了无生趣的俗世生活。

有几个人真去了吉庆楼,有人走向谈笑着走向歇了业的夜市,经此归家,或寻找别的去处。

奚华看不见夜市,但前半夜来时的景象历历在目。在那个人声鼎沸的街市上,有个阿婆颤颤巍巍摘下一串糖葫芦,她侧着头扭着脖子询问:“什么?你说不够,还要一串?”

她当时没吃,那糖葫芦恐怕甚苦,否则为何会有一种苦涩滋味不经唇舌,直抵她心头。

“公主,深夜不安全,我带你回宫。”世子留在画舫上迟迟不走,就为了等着闲杂人等先离开。

奚华在面纱下露出嫌恶表情,紫茶抢先拒绝:“不必了,那个姐姐,对,就那个送桃子的姐姐,你陪世子回去吧,省得世子路上无聊寂/寞。”

她说了一大通,自觉已是十分客气了。听嘉阳公主安排来送礼物的宫女,此时没吱声,等着发落。

世子不甘放弃,语重心长道:“珑安,你万万不可胡来,近来皇都有妖鬼作乱,你深夜逗留宫外,实在危险。”

奚华始终不为所动,也不想与他多费口舌。

她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在她身边不远处停下。

“皇都确实有妖鬼作乱,这里不正有个驱鬼捉妖的吗?”紫茶反问世子,“公主和天师同行,还有什么法子比这更安全?”

朱轶不知道宁天微何时来了画舫,但他既然登船,说明此地必有问题。他虽心有不甘,只好下船离去。

紫茶还不饶人:“桃子姐姐还不跟上,不怕被妖怪捉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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