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顺平回来了吗？”
五条悟拎着伴手礼，站在男生宿舍门口。
一大早醒来准备去做任务的虎杖悠仁打了一个哈欠，“他说今早会回来。”
“他在凌晨三点多时就回来了。”整装待发的伏黑惠拍了拍差点又要睡着的虎杖悠仁，看向五条悟的伴手礼若有所思，最后还是没有多嘴再问。
“这样啊。”五条悟拿四份伴手礼塞给他们，叮嘱他们分给钉崎和辅佐监督，便走了进去。
虎杖悠仁慢慢清醒，“老师一大早是想要给吉野送伴手礼吗？”
“怎么可能。”伏黑惠微叹一声，“应该是与吉野当咒术师的目的有关吧。”
两人拉开宿舍门一顿，轻飘飘的雨水打在脸上。
“啊，下雨了。”虎杖悠仁打开伞，“最近经常在早上和晚上下雨呢。”
细密的雨打在树叶上，又跟着风从窗口落进屋内，打湿了窗台和地板。
“下雨了，不关窗吗？”
五条悟倚在门口，望向坐在电视机面前的吉野顺平。
“不用。”吉野顺平瞥了眼地板，慢悠悠地说：“以前都没发现，十月有一半时间都是雨天。”
“在看什么？”
五条悟走过去看了眼电视内容，对方正在看只有配乐的黑白电影，连对话都只是用间幕表示，看语言是外语，底下也没有翻译。
“五条老师觉得爱是什么呢？”
吉野顺平展开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扭捏的外文，下方则是对每个词进行翻译注解，其中一句正对应着此刻的电影间幕。
“爱？”
五条悟看了眼屏幕，老旧的黑白电影每一帧的闪动都看得一清二楚，电影里穿着西装的男人躺在女人怀里，手中的捧花散落一地，雨水冲刷着血迹染黑了花瓣，旁边是翻倒的汽车，女人哭得泪流满面。
女人捂住男人流血的胸口，背景音乐是忧伤的钢琴曲，男人抚摸女人的面容，微微张口，间幕再次出现，是两行外文。
吉野顺平念道：“爱如果这般痛苦，那我们就不该相遇。”
画面里的女人抱住男人摇摇头。
“我不后悔去爱你。”
背景音的钢琴曲只剩下几个简单的音调，随着男人的生命流逝，钢琴的最后一个音符渐渐消散，故事落下帷幕。
“真是感人的爱情电影。”五条悟拍拍手。
吉野顺平不屑地笑道：“这个男人抛妻弃子，他隐瞒了这位女人。”
五条悟又改口道：“真是一位渣男。”
“荒谬的爱情故事。”吉野顺平关掉电视，把翻译的纸条扔在一旁，看向五条悟，明知故问：“老师一大早赶来是有什么事吗？”
“关于机械丸的事。”
“我听真人说了，他们猜到老师你把机械丸藏起来当诱饵。”吉野顺平直白地说：“你是希望机械丸拥有新的身体后杀死一个咒灵或者诅咒师，来减轻他的罪行吧。”
“差不多是这样。”五条悟又问：“可行吗？”
“真人可能会这么做，但羂索就不一样了，他大概是在等着真人陷入困境变成咒灵，然后想办法降伏他吧。”吉野顺平面色凝重，语气慢慢沉了下来，“这次的计划不可能顺利。”
“但事情的转机在你。”五条悟莞尔一笑，对上吉野顺平疑惑的目光，把剩下的一份伴手礼给对方，“还记得我之前告诉你关于契约术式的信息吗？”
吉野顺平愣住，微微颔首。五条悟查的契约术式图案与他灵魂上的很相像，那份契约有一个特点，被施术者与施术者都会拥有彼此的咒力，并且在要毁坏术式时，双方都会受到伤害。
那次在桥洞他对着真人验证过，都能与契约信息对得上，但因为资料丢失，没有古籍说明那份契约的具体内容，对于施术条件也毫无头绪。
现在五条悟来找他，他有些紧张又期待，“是找到别的线索了吗？”
“我之前在宾馆附近看见你们了。”
吉野顺平面色一僵，“啊？”
“放心，老师不会干涉学生的私生活的。”五条悟收敛笑容，“这个世界上就算是双胞胎咒力都有分毫差别，我仔细看了你和他身上的咒力流向，你们的咒力完全一模一样，这可能也是契约术式的影响。”
吉野顺平的大脑嗡嗡作响，他想到了许多种可能，又理解了为何他和真人的能力一样，又在思考到底是从何时开始他学会使用和真人一样的咒力。
风带着雨点从窗外洒了进来，吹走地板上的纸条。
五条悟稍稍伸手便接住那张纸，他把纸递给吉野顺平。
“顺平你如果代替真人治好机械丸的话，说不定可以骗过束缚。”
140
“什么？机械丸恢复了？”
真人吃惊得拿不稳手中的零食。
在陀艮领域里，淀月正在和陀艮在沙滩上追着泡泡，花御偶尔伸手帮忙把泡泡往它们那边扇。
羂索沾了沾肥皂水，慢条斯理地吹出五彩缤纷的泡泡，看向身侧的真人，“是之前踩点埋伏的诅咒师发现的，发了一条消息后就失踪了，看来是被抓了。机械丸也不在，他应该是完全恢复了。”
真人微蹙眉头。
“能够恢复机械丸的人只能是同样可以改造灵魂的人，但上面的咒力残秽却和真人的很像，简直就像是真人你自己做的。”羂索瞥了真人一眼，语气带着些许阴阳怪气，“你的那位小男友连咒术都和你一样，你们的关系真是比双胞胎还要亲密。”
真人迫切地问：“那我和机械丸结缔的束缚……”
“已经完成了。”羂索睁开狭长的双眼，一口气吹了比较多的泡泡，有些泡泡吹了过来，他直接戳破，“这次被抓的是重面春太，那家伙估计会全盘托出吧，还好他们不知道袭击涩谷的计划，只不过……”
真人神情一凛，立刻往后一跃，无奈地看向突然朝他攻击的漏瑚。
“真人！”漏瑚微蹙眉头，“你小子要背叛我们吧！竟然与咒术师勾结！”
“当然不。”真人举起双手，安抚道：“顺平他不是高专那边的，而且我们的计划根本没有败露，五条悟会按照计划被封印起来。”
“但你有必要和那小子联络吗？”漏瑚咂咂嘴，“早就看你和那个人不爽了，万一他向你窃取情报怎么办？你就是玩心太重！”
见漏瑚咋咋呼呼，头顶都快喷火山了，真人无奈笑道：“好啦，我当然有分寸。漏瑚是在演棒打鸳鸯的晨间剧吗？不允许女儿和混混在一起的昭和时代的顽固父亲。”
“比起女儿和混混，更像是无法接受儿子是同性恋的老古板父亲呢。”羂索面上笑着调侃，继续吹着泡泡，从表情上看不出任何一丝破绽。
真人不动声色瞄了对方一眼，假装和陀艮一起玩。
“都怪顺平，我完全地被羂索怀疑了！”
真人泄气地趴在淀月身上，风吹进通道里，桥洞里回荡着潺潺水声。
“是你自己不掩饰和我见面的事吧。”吉野顺平双手伸进水中，咒力如丝一般慢慢地爬上墙壁往桥洞涌去。
“但是顺平你不也没有隐瞒吗？和诅咒师幽会这种事早就被高专的人发现了吧。”真人坐起身环顾四周，桥洞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那具骸骨也不见踪影，只有墙上的青苔还残留着，散发着潮湿的味道。
“那些都不重要。”吉野顺平盯着溢出的咒力，“重要的是我们之间可以骗过束缚。”
真人微叹一声，“所以你的猜测是，另一个我给你施加契约术式是为了躲过类似于束缚一样的惩罚？”
“如果这个惩罚是不断循环的重生，那就合理了。”
桥洞彻底被封住，通道里内只有昏暗的灯与淀月身上亮着光，淡蓝的光衬得真人面色愈发冰冷。
吉野顺平起身走到淀月身旁，背着橙黄的微光他的神情晦暗不明，居高临下地盯着躺在上面真人。
“不合理吧。”真人语速加快了一些，反驳道：“如果我知道自己可以进行不断循环的重生，我只会想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强。如果我真是为了逃过束缚，那么不论在遇见你之前或者之后，我都会为此想尽办法解开束缚，如果只有你可以让我摆脱的话，那么你不找我我也会主动找你，但我没有这么做吧？”
吉野顺平见真人冷静地分析着，顿时有些疲倦，“果然这个猜测不合理。”
“当然，矛盾点太多了，但现在重要的是——”
真人抬起手，五指在瞬间切段涌过来的咒力，他蹲在淀月身上，淀月灵巧地躲过吉野顺平的攻击往上方飘去。
“果然。”真人看向另一侧被黑色咒力堵住的通道，“你复活了机械丸又与诅咒师勾结，身上的咒力还与我的一样，高专那边的高层也在提防你吧。”
“没有。”吉野顺平异常冷静，面上扯出一抹诡异的笑，语气毫无起伏，“五条老师帮我打了掩护，他隐瞒得很好。”
真人问：“那你就是想和我打架吗？顺平的体术确实该好好练练了。”
“也不是。”
吉野顺平打一个响指，淀月被收回了式神空间，咒力在瞬间包裹真人，转眼间又被真人划开。
真人轻盈地在咒力上借力，半空跃起翻身而后迅速变出类似鹰的利爪，他遏住吉野顺平的脖颈把对方撞在墙壁上，利爪嵌入了墙壁他又往上提了提，让对方没有落脚的地方。
“咳咳……”吉野顺平轻咳几声，身后的墙壁裂开，落下的碎石和灰尘带着湿润的水气打在脸上、肩膀上，后背和后脑传来剧烈的疼痛，“真不公平，明明都有契约术式了，我却无法伤害你，但你却可以伤害我……”
“这个啊——”真人轻快地笑道：“我的猜测是，顺平你不论是咒灵还是人类状态，都是在灵魂外捏造一个小型领域，所以我可以对你的‘领域’造成伤害，契约术式也就不会发动。而我天生就是咒灵，就算我变成人类，也是借由灵魂内的血肉当媒介，所以你攻击我时就等于攻击灵魂，作用在灵魂上的契约术式自然就发动了。”
“我知道啊……”
真人疑惑不解，“那为什么要打架？”
吉野顺平抚上真人的面容，咳出的鲜血黏在了利爪上，“真人先生你一直被羂索怀疑是吧？”
意识到什么后，真人微睁双目。
“你——”
还未等他说完，黑色的咒力直接穿过吉野顺平的大脑，在墙上溅出一道血迹，对方没有变成咒灵形态，依旧是人类的状态，裂开的头部流下的血盖住了疤痕，盖住了眼睛，滴在了真人变回原样的手上。
真人愣愣地盯着吉野顺平，他收回手，下意识扶住要倒下的少年，对方没被鲜血沾染的半张脸渐渐褪去血色，体温逐渐变冷。
“这样……你就……”吉野顺平目光逐渐失神，靠在真人的胸口缓缓阖上眼，吃力地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就不会被怀疑了……”
周边的咒力慢慢散落，掉落在水中化开又消失，随着少年吐出最后一抹气息，对方口袋里的弹珠滑落，啪嗒啪嗒的声音在通道里回弹而后在地板上滚动，沾着地上的鲜血和灰尘，轻微的摩擦声渐渐变小，最后掉进水中只留一抹被水带走的血迹。
少年的生命和残存的咒力也在此刻消散。
昏暗的光洒进桥洞，带着水气的空气和风顿时钻了进来，打在真人的脸上，他忽然觉得有些冷。
真人注视着没了呼吸的少年，发愣了几秒。脸上传来冰冷的触感，淀月飘到他身旁，触手抹去他脸上快要干涸的血迹。
等到雨声传进通道里，真人才缓缓弯起嘴角，喃喃自语道：“这确实是最优解……”
他把吉野顺平放在地上，又望向河底，完全找不到那颗沉底的透明弹珠。
他挠挠头又伸了一个懒腰，嘴上喊着“真无聊”离开了桥洞，刚走上堤坝，强劲的风带着雨打在脸上，硕大的雨滴落在地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像是那枚沾了血的弹珠。
他感到些许烦躁。
“我讨厌下雨和弹珠。”
他抱怨了一声，带着淀月迅速离开。
雨愈下愈大，少年的鲜血在地面扩散，浸润了青苔，穿过了地缝，流进了河中。
一道轻缓的脚步传来，五条悟慢悠悠地走进桥洞，看了眼吉野顺平的尸体，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真是极端啊。”
注意到少年口袋的纸条，他取出一看，是那部电影的台词和翻译。
只有三句话，后面两句是吉野顺平念过的句子，第一句是……
“爱总是伴随着痛苦……”
他缓缓念着这句话，对着已经发僵的尸体摇摇头，而后把纸张叠好放在吉野顺平的心口。
“爱吗……”
“真是青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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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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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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