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巳听着,也皱起了眉,但随即,他便想起来一件事。
“你说之前送给槐弗的珠子,是你用玄火化成的,然后在槐弗被山,或者是山里的树吸收后也跟着不见了。”
“让你感到疑惑的是,为什么来自虚无之地的火会在这里消失,对吗?”
“是。”娄鸢点头了,她不明白那个人一定要把鲛人族赶尽杀绝的原因是什么。
“虽然你和槐弗是上下属关系,但人家好歹照顾你三十多年了,怎么她死了,你都不伤心啊。”
娄鸢无奈叹气:“你也说了,照顾我三十多年,你之前也跟我这么久了,在我身边照料的妖啊鬼啊的,最少的一个也有快一百年了,区区三十年,我也不是白占她的。”
“对了,有烟吗?”
别看娄鸢平时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但实际上是在私底下烟酒都来的。她也没猜错,柳巳的衣兜里的确是有烟,他抽出最后两根,给娄鸢分了一根。
娄鸢把烟夹在两指间,空着的那只手冒出火苗,把自己和柳巳手里的烟都点着了。
娄鸢已经很久没抽烟了,她咬住烟屁股,狠狠地吸了一口,隔了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口白烟,然后眼神迷离地看着烟雾在面前慢慢消散。
“再说了,要是每个在我之前死掉的身边人都要我大哭一场的话,我也哭不过来啊。”
柳巳也拿着烟,只不过没有马上去抽,而是让它自行燃烧。
“娄鸢,你心里有事儿。”柳巳冷不丁地说一句,娄鸢手一抖,烟灰断裂落地。
她继续抽烟,打着哈哈道:“哪儿有啊,不是你都说出来了吗。”
“还有别的事,你瞒着我。你每次有心事的时候,都是这样抽烟的:猛地吸一口,然后把烟很慢的吐出来。”柳巳见过娄鸢之前这个样子的时候,那时候柳巳也算是娄鸢比较重要的左右手,他们抽的是旱烟。
娄鸢也想起来柳巳之前在自己身边共事过一段时间,知道这种小习惯也不稀罕。
“嗯。”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柳巳的烟已经快燃完了,他抖落烟灰,把最后一点烟叶抽干净了。
“你找我帮忙,还瞒着我,为什么。”
娄鸢摇头:“不能告诉你。”
“一点都不行?”
“一点都不行。”
听到娄鸢如此斩钉截铁的语气,柳巳是彻底放弃了从她嘴里撬出真相的想法了,只能试着从老梧那里着手了啊。
“好了,现在锦岚也没了,你想怎么样,直接回去吗?”
娄鸢没有马上回答,她想到了上次来这里时自己的决定。
她道:“柳巳,你怕死吗?”
柳巳感到莫名其妙,谨慎地道:“你要干嘛?”
“我想干点大胆的事儿。”
柳巳听了,无声地笑了起来:“你干过的大胆的事儿还少吗。我怎么会怕死呢,我要是怕死,我还能活到现在吗?”
他这一通话相当于是默认自己站娄鸢这边了,虽然他还是不知道娄鸢要干什么,但他是真的不惜命。
“怎么,你要把山炸了吗?”柳巳戏谑地看着娄鸢。
娄鸢站起身,往来时的路走去。
“你要出去了吗?”
“没,我去槐弗走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珠子。”
柳巳闻言也站起来,跟在娄鸢后面:“加我一个!”
娄鸢记得当初槐弗走的是最左边的岔路,她转进去,又走了一段,终于走到了那个有着藤蔓和死的真长乘的石室里。
柳巳对空气湿度比较敏感,他一进来就皱起了眉毛:“好潮啊。”
“的确。”
“那你慢慢找哈,这儿我感觉不舒服,先去旁边躺会儿。”
娄鸢没搭理他。
说实话,石室很大,娄鸢不一定能找到珠子,但她还是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在地面看。
娄鸢看得很快,晃一眼就换个地方,直到一颗花生米大小的珠子暴露在灯光之下。
“找到了!”娄鸢叫道。
她小心翼翼地把珠子捧起来,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柳巳动了。
“唔,拿来让我看看。”
娄鸢翻了个白眼:“多大的面子啊,自己过来。”
娄鸢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人。
不对啊,人怎么还没来。
石室再大能大到哪儿去呢,柳巳就算是贴着墙休息,这会儿时间也该过来了。
手机这时很不合时宜地没电了,娄鸢不敢在一片藤蔓中点火,所以现在能发光的只有她手里的一小颗珠子,微弱的光芒勉强能照亮她的手指尖。
“柳巳?你人呢?”娄鸢试探着叫了一声,她不敢在一片黑暗中贸然行动。娄鸢安静下来,等着回答。
“这儿,娄鸢,我的腿、腿好像和地面长在一起了——”柳巳略带惊恐的声音从一个方向传来,娄鸢听着声音,摸着黑找了过去。
娄鸢也不知道柳巳这个天气还穿短裤的用意是什么,但现在她能借着手里的一点点荧光很好的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巳是盘腿坐在地上的,现在他小腿上的皮肉不知何时紧粘在了石地上,娄鸢试着用手去碰了一下,柳巳就叫道:“痛痛痛痛、痛啊!”
娄鸢见他反应这么大,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突然,她好像想起来什么,道:“老梧上次也是这样的,你俩都属木,这山属土,莫不是山在吸取你们的灵气?”
娄鸢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得柳巳心急:“你先别想这么多,快把我人弄起来啊!要真是你说的那样我就快完了!”
“哦对对对!等等,我带了芥子袋,里面有之前一老道儿送的无根水,水、水呢......”娄鸢低头在袋子里翻找着,但所说的水还没找到,她就又停下来了。
“木......不是克土吗?”
她说完后,“柳巳”也停止了叫嚷,他死死地盯着娄鸢的头顶,那目光几乎要把身后的石壁给看出洞来。
“你不是柳......”娄鸢张了张嘴,但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娄鸢感到不对劲,她想说话,却发现整个人动弹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面前的“柳巳”开始扭曲变化,最终变成了比地狱里恶鬼还要可怕上千万倍的形体。
“它”的身体变得巨大无比,娄鸢分不出来哪部分是手,哪部分是脚,因为眼前的事物像极了黑色的粘液,或是触须。交织成一片,而且内部还在不停地蠕动着、挤压着,往外分泌些看不清色彩的东西。
她的鼻尖传来潮湿的、粘稠的、在空气中不停涌动和流窜的气味。娄鸢无法描述,但闻上去绝对让她感到今生难忘。
“嘻嘻。”
“嘻嘻。”
尖细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争先恐后地挤入娄鸢的耳朵里,熟悉的声音让她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的头快炸掉了。
“你忘啦?你全都忘啦!哈哈哈哈——”又一阵声音从四周响起,娄鸢发誓,她从未听过这个声音。
“我没忘哦,我们都没忘。”
“.....你是谁?”娄鸢捂着头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对吧?那你猜猜我是谁呢?”
声音越来越大,笑死越来越多,以至于让娄鸢都分不出里面夹杂的些许呜咽声。
娄鸢当然没忘,那一天的一切她都记得一清二楚——除了原因。
过往的一切都走马灯似的在娄鸢的脑子里过了一遍,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完整,明朗。
指甲狠狠地掐入掌心,从掌缝里渗出血来。
她罕见的失控了。
巨大的火焰腾空而起,烧灼着那团粘腻的黑色不明物体,但声音却未曾褪去,甚至更加清晰地在娄鸢的心上刻下一遍又一遍。
“娄鸢、娄鸢!你怎么了?娄鸢!”一道有些突兀的喊声像锥子一样扎进娄鸢混乱的脑子里,让她清醒了些。
是柳巳吗?
这是真的柳巳吗?
手上的力道不觉又重了几分,疼痛得以让她保持清醒,也让她听见了第二句话。
“你他妈的把山烧了!”
她这才从凌乱的思路中挣脱出来,火焰的温度炙烤着她的皮肤。娄鸢撑着半边膝盖,从地上站起来,空着的那一只手举起,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熄。”
伴随着单字从娄鸢的口中吐出,火焰如同它的出现一样,骤然退去了。
久蹲后猛地站起,娄鸢有些头疼。她用掌心在额头上蹭了蹭,却忘了手上还有刚刚被自己掐出来的血,在额头上抚了两道血印子。
原来,都是幻觉啊。
柳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问道:“娄鸢你刚怎么了?”
娄鸢则是看向柳巳的小腿,一言不发。
柳巳被看得浑身发麻,往后退了好几步:“你干嘛,变态啊你!”
娄鸢慢吞吞地又坐了下来,道:“你没受伤?”
“好端端的我受什么伤,倒是你,突然放把火,差点把我给烤熟。”
“我.....刚才干什么了?”
柳巳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娄鸢:“老年痴呆了?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娄鸢点头,她的确是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陷入幻觉的。
“你不记得啦,刚刚你在找到珠子之后就跟我说了。我说你拿来给我看看,你让我自己过来。”
“嗯,然后呢?”娄鸢想,这一部分倒是和自己记得的差不多。
“然后我过来了啊,结果就看见你把手机扔在地上,人蹲在地上刨墙上的那些树根,嘴里还在念我名字。”柳巳指了个地方,“喏,你就是在那儿刨树根。”
娄鸢转头看向柳巳指的方向,那里已经被烧的一片黢黑。可娄鸢记得,那是长乘尸体的地方。
冷汗密密麻麻地爬上背脊,但娄鸢依旧保持着冷静的神情。
柳巳继续说:“接着就是你抱着头,嘴里像是在说什么,我听不清。”
“你当时整个人都在发抖,我怎么叫你你也像听不见的,最后就是你一把火把这些树根给烧了。但说实话,挺经烧的,这么大的火也只是变黑了而已。”
柳巳的最后几句娄鸢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抓扯着头发,迫切的想要知道“它”是谁,为什么会知道那件事。知道的人应该都死了才对啊。
傀儡!
对了,傀儡!
娄鸢不顾自己刚才的一番举动在柳巳眼里变成了什么样,化出不群,握在左手,一剑劈开了包裹着长乘的焦黑藤蔓。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想上学(?д?;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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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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