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簌簌地落，地面湿漉漉的，树枝上覆着层薄薄的雪霜，这是入冬来第一场雪。
寻真自从上次生病后，就一直住在季世明那房子里，他裹紧衣服，顶着雪花走出学校。
一个身穿西装外面大衣的男的迎面走过来，寻真记得他，叫江边，是季世明朋友。
江边走过来，准确地叫出他名字，“寻真。”
寻真问他，“有什么事吗？”但没有停下脚步。
江边跟在他身边，“你下午有时间吗？”
“没有，不好意思，别跟着我了。”寻真不欲多聊，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回到房子，保姆问他晚上想吃什么。他让保姆随便做点家常菜，不挑。
他衣服上带着潮气，穿在身上实在难受，没多在客厅呆，上楼换衣服去了。
晚饭时候季世明没回来，他说不用等，正常开饭就行。自从他搬来，这是季世明第一次没回来。
第二天一早，寻真拉开窗帘，雪下了一夜，院子里已经有积雪了。
他早早出门去上课，踩着雪伴着吱嘎吱嘎的声音。
这天下午他又见到江边。江边朝他走过来，他站在原处等。
江边这次没有多余的废话，“我一直挺喜欢你。”
寻真盯着他看，“我见过你两次，你看着我的眼神里并爱慕，你不可能喜欢我，打得什么主意？”
江边靠近一些，像是耳语，“我这人喜欢一个人不敢太多表露，都是小心翼翼的。”
寻真笑笑说他藏得真不算好。“不然你跟林辰宇又是怎么回事？”
江边微微惊讶，“我一直以为你是一花瓶，没想到你哄得季世明可以，这种丢人事都告诉你了。”
寻真心道:蠢货，我猜的。
“我看你也不是真心喜欢季世明，可能是缺钱吧？”他说着就摸上寻真的腰。
寻真音调缱绻“当然。”
边江看着他，眼前的人跟他印象里那个说话低眉顺眼，小心谨慎跟鹌鹑一样的人，不太一样。
为了回避这种陌生的感觉，不知不觉，他还是觉得说正事要紧:“我给你钱，你帮我办事。”
寻真顺势问他:“办什么事？”
边江如梦初醒般谨慎起来，不愿透露，“这要等以后再说。”
寻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指了指手机屏幕，示意江边看一眼。
看着上面的录音界面，江边伸手要抢，寻真大方松手给他。“你的手机录音不连电脑吗？”
江边以为他要跟季世明告状，“录了也没什么用，季世明能不知道谁给他使绊子，需要你提醒？”
见他不为所动，江边问:“你想怎么样？”
寻真把手机装进口袋，“以后见到我躲远点。”
寻真走出去很远，江边还站在原地，他说今天怎么愿意跟他聊了，他们总共说了没两三分钟，手机录音十几分钟，分明从开始就等着他了。
——
听他说完这事，林辰宇责怪地说:“都跟你说了别找他，你不听。”
江边把他揽到身边，“他不会有什么威胁的。”
林辰推开他，“为什么不把手机抢过来？”
江边无奈道:“他手机连着电脑。”
“这两天下雪，你脑子进水了？手机录音怎么连电脑？”林辰宇看着他。
——
突然之间，网上一个转发过万爆料季家独子私密的贴子火了。在A市传得沸沸扬扬，谁能不知道是谁。A市有头有脸的还有几个季家。
此时寻真刚跟季家独子做完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看到这个帖子，把它放到季世明面前， “你不能吧？这么不小心。”
季世明只瞥了一眼，“假的，蹦跶两天赚够流量就下去了。”
“不然你好好想想，不要盲目自信。”寻真随口提醒他，打了个哈欠，躺下睡觉了。
夜里季世明被家里打来的电话叫走，那晚以后一周的时间里寻真都没再见过他。
季世明接到家里打来电话的时候，以为是要教训他关于网上闹出的事，结果他母亲打电话来让他赶紧去医院。
季世明急匆匆赶到医院住院部，季夫人在手术室外的休息区坐着，四十五岁的人了依然仪态端丽。
“妈，爸怎么样了？”姜玉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姜玉梅表面风轻云淡，其实手心已经都是汗了。
姜玉梅只是说手术进行了几个小时，现在情况不定，看样子还不知道他弄出来的那些事，只是叫他以后别再混日子，多学些东西，好让他爸少操些心。
姜玉梅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母亲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姜玉梅是在他六岁的时候嫁过来的，开始季世明对她很防备，有很大的敌意。他分得清好赖，后来慢慢相处中发现她其实是真心对自己好的。
有惊无险，季爸爸手术成功，季世明也好像听了些劝，起码最近都是在公司上班。
季向正躺在病床上休息，闭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弄出来的好事。”
“那您快点康复，现在您可没力气揍我。”季世明在病房的沙发上坐着。
季向正睁开眼看了眼儿子，正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玩手机。
寻真正在房间里，保姆来敲门，“寻先生，家里来客人，说是季先生父亲，我不太认得，您下去看看吧。”
寻真跟着下了楼，虽然他也不认识季世明爸爸，可是上赶着当人爹这种事，不太现实。“季叔叔好，我叫寻真。”
“寻真，你好，你是我今天找的第四个，条件你可以提，我的要求就是不要再跟着世明身边了。”
寻真也坐下来，“我明白了，我会离开，我也没什么条件。”
“那你怎么保证遵守承诺。”
“只要您能保证季世明从今以后不再纠缠我，我绝对不会主动联系他。”
季向正脸色不虞，面子上挂不住，出了门就给儿子打电话。“我为了处理你这些莺莺燕燕，我丢了老脸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打断你的腿。”
季世明正“努力”工作，接到电话的他一头雾水，“什么？处理谁。”
等季世明赶到小院的时候，保姆说寻真上午就收拾东西走了。
季世明打了电话过去是关机，发信息没人回，他开车去A大校门口，坐在车里等了一下午。
就在他快睡着的时候，有人敲了敲车窗户，他看清楚人降下车窗。
“我忘记跟你说了，我跟你父亲说好的，以后咱们俩不再联系了。”季世明还没反应过来，寻真人已经走远了。
寻真早在几个月前，搬出宿舍的时候，就在季世明的强烈要求下，把宿舍申请退宿了。
最后是张图，也就是他的前室友，在今天上大课的时候告诉他，后来自己也申请退宿舍了，现在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两室，正好缺个室友。
季世明借酒消愁，到谢致昀酒吧喝酒。季世明从进门开始一句话不说，谢致昀什么人，跟季世明两个人从小穿一条裤子玩到大。
谢致昀贱嗖嗖地说:“我猜，你现在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林辰宇跟江边跑了，爱情没了，兄弟背叛你。对，寻真也不要你了。”
谢致昀讽刺他一顿，看他不说话，觉得无趣，转身隔着玻璃往楼下看去，眼睛一亮，“你是真不识货。”
“你他妈没完了是吧？”
谢致昀看他无能狂怒，“你跟我喊什么？看下面。”
季世明随着他视线看过去。楼下舞池里，寻真穿着丝质长袖衬衫，衬衫领口微开，领口处的系带随着他摆动，灰色西装裤下好像能窥到笔直的长腿，慵懒随性。
季世明谢致昀两人在楼上透过玻璃盯着楼下的寻真。一个金发的帅哥慢慢移到寻真对面，搭着寻真的肩膀跳舞，跳了不一会他的手已经扶着寻真的腰上。季世明还没来得及起身，舞池里突然一个男的拨开人群走到寻真身边，谢致昀激动起来，“那谁？”
寻真觉得身上披了件衣服，他低头看还是自己的衣服，他回头就看见张图。
寻真是跟张图一起来的，张图今晚吃饭的时候突然出柜，寻真有些惊讶的同时挺佩服他的，寻真当时就说，我带你去酒吧玩。
音乐声音太大了，张图凑过去在他耳边说:“咱们走吧。”
季世明再也看不下去，直接冲到楼下。等他下了楼人早走了，他追了出去。
看他急匆匆的背影，谢致昀幸灾乐祸，“活该！”
酒吧里暖和，显得外面的冷风吹得扎人，寻真使劲裹紧自己，“你是不是觉得玩得不尽兴？”
张图否认，“不是，我觉得有点奇怪吧。”
寻真听懂了，“你对待感情还挺认真。”
张图有些高兴起来，“你呢？刚才跳舞的时候那个金发男生你喜欢他那种类型？”
“不喜欢，你是觉得我随便吗？”
张图赶紧摇头，“不会，你跳个舞而已，是他太不绅士了，小动作太多。”
寻真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后面的人扯过去带到怀里，他费劲地抬头看了眼人，季世明。
季世明看他抬头，顺着吻上他，一手按着他后颈，搂着他腰。这个吻算不上美好，有惩戒的意味。
张图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看着这个大胆的人，他说:“你干什么呢？”想拉出寻真，推开季世明。
季世明并不搭理他，只是看着怀里气喘吁吁的寻真问，“去你那，还是去我那？”
寻真推开他，“滚开。”
拉着张图就走，“走吧，别管他，他疯子。”
张图想问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那个“疯子”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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