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琛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女人趴在床上已经睡了,蜷缩着身子,背对着他。
记得不知道在哪本书上看到的说法,这种睡姿,是缺乏安全感的一种表现。
慕西洲曾不经意的提过:“我那个小姑姑,一直就立志于把晓晓培养得十全十美,小时候没考第一或者是做错一道数学题,打骂她自然是舍不得的,不过关禁闭,进小黑屋可是家常便饭。”
他也或多或少地听说过,慕情当初嫁给刘宇,算是克服了千难万险,长辈的阻拦,世俗的眼光,甚至和最好的朋友决裂,这场轰轰烈烈的爱情直到现在都让人津津乐道。
或许也因为这个缘故,慕情想通过塑造一个完美的慕晓晓,来向当初反对,不看好她的人,证明她选择的正确。
盯着她看了好半响,薄景琛才走到窗边,把落地窗帘拉上,又把他那侧的台灯也关上,将慕晓晓揽入怀中。
两人的这种睡姿看上去就好像,他真的很爱她。
他总能做着最深情的动作,可偏偏那颗心,怎么都捂不热。
*
第二天早上,慕晓晓也没跟他一块儿起床。
等他出门上班后,她才坐起身来,双目望着天花板出神,发了将近十分钟的呆,她才掀开被子下床。
助理阿文在前面开着车,杨素把《曲中戏》的合约递给她:“合同签了,才算是真正的板上钉钉,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慕晓晓接过合约,仔细地翻阅,或许是学了几年的法,总感觉资本家会在合同上给她挖坑,每次签合同都像短文改错那般认真,虽然江总并不会且不一定敢。
商务车停在一栋写字楼的停车坪。
慕晓晓拎着她的包,跟在杨素后面,电梯里站着个人,显然,是为了等她们俩进来。
纪准穿着白色风衣,五官带了点混血的味道,传闻有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气质嘛,用儒雅二字概括最为妥当,他不是那种看似温和斯文实则满肚子诡计,带着儒雅的面具,而是从内透到外的书卷气息,实打实的读书人。
说起来,纪准的经历和慕晓晓有几分相似,都是半路转娱,重点大学毕业,饱读诗书,偶尔上节目也都是出口成章,字字珠玑。
慕晓晓和杨素快步走进电梯。
幽闭的空间里,慕晓晓看着电梯里不断变化的数字,淡淡的笑:“前辈好,昨天冒犯了。”
试镜的时候她也是临场发挥,当时没顾虑这么多,现下想想,是该说声抱歉。
纪准看着她温淡的笑,她穿着奶白色的大衣,里面是淡黄色的V领毛衣,收敛了多余的神色,淡淡的嗯了一声。
杨素站在两人的后面,暗想,两人今天穿的,倒是有些搭。
很快又把这种想法甩到脑后,她现在拿的可是江总开的工资,要是让人知道她在脑补狗血的三角恋情,可能会面临被辞退的风险。
*
签合同也只是走个过场,杨素还在跟负责人商洽,慕晓晓给助理打了电话,站在路边等他开车过来。
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突然感觉,眼前的光线被人遮挡住,慕晓晓抬头,看见三个很年轻的女孩,挡在她的面前。
来者不善,是慕晓晓的第一反应。
不过,她并不记得认识她们,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也算是结识了不少人,不过不良少女这一卦的,除了青春期的岑溪,她也没接触过了。
“慕晓晓,你为什么要抢我们家苏槿的电影?”
染着黄毛的少女双手环胸,一副校园霸凌事件大姐大的派头,带着审视的眼光刻意的打量了她一番,冷笑:“谁不知道《曲中戏》早就是我们苏槿姐的囊中之物,怎么今天来签合同的人倒是你了?”
慕晓晓闻言脸色没什么变化,淡淡应了声:“嗯。”
说完继续拨弄着手机。
对面的三人对她这副赤.裸裸的忽视的表情很不满,相互对视了一眼,那个黄毛甚至用手戳了戳她的肩膀:“你还没有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哪个老师告诉你,所有的问题都会匹配一个合理的答案?”
慕晓晓轻笑:“就算没系统的学过法律知识,可但凡有点法律常识的人应该也知道,没签合同前的一切许诺的效力,都比不上白纸黑字来的实在。”
她这样淡淡的语气,特别是句“常识”,显然戳了“九年义务漏网之鱼”的她们的痛点,黄毛女凶神恶煞地瞪她:“谁都知道,薄总是我们苏槿姐的守护神,她初入娱乐圈的那几年,都是他来保驾护航的,钱和资源不知道砸了多少,他们俩就是天作之合!”
慕晓晓本以为是苏槿的脑残粉,没想到还是薄景琛和她的CP粉。
黄毛女话语间的激动,俨然有一种要把民政局搬来,叫他们立地结婚的架势。
虽然粉丝行为不应该上升到偶像,但慕晓晓此刻还是暗下决心,回去就要发微博,千万不能叫“晓天使”们做这种没素质拉低粉丝群体格调的事儿。
她抬手将长发拢到一侧,唇角勾出轻微的弧度:“那我,祝他们幸福?”
祝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女人幸福,这话,真没几个人能说的出口,慕晓晓此刻却没什么撕心裂肺的伤感,反而觉得有些滑稽。
阿文的微信跳出来,慕晓晓低头去看。
【晓晓姐,我开岔路了,你再等十分钟。】
她面无表情的叹了口气,今天真糟心。
黄毛女还在挣扎,仗着人多,开始推搡慕晓晓:“如果你受伤了,耽误了剧组的整体进程,那这个电影就会回到我们苏槿姐的手里了。”
慕晓晓:“……”
说着说着开始兴奋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左手,捏的慕晓晓手骨有些疼,她拧了拧眉。
少女还真是天真,光天化日之下,写字楼门口,到处都是摄像头,把自己故意犯罪的意图明晃晃地说出来,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慕晓晓下意识的想把手收回来,黄毛女被这个动作刺激到,一把狠力就直接猛地一推,快要摔到地面之前,一只温厚的大手揽住她的后背。
慕晓晓回头,看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纪准:“谢谢前辈。”
闻言,等她站直,纪准放开了手。
黄毛女有些震惊,随即怒道:“慕晓晓,你是不是勾搭上了纪准,所以才能把戏给抢过去?!”
“成年了吗?”
“什么?”黄毛女没预料到纪准会突然问这个,下意识的点点头,“嗯。”
“那就好。”
说罢,看都没看她们一眼,撂下一句话:“这个角色,不是她非要演,是除了她,没人能演。”
*
纪准虚搭着慕晓晓的腰,把人带到车旁:“你助理还来吗?要不我送你回去?”
犹豫了几秒,慕晓晓淡淡地笑:“谢谢前辈。”
上了车,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杨素的电话打来:“听说有人在写字楼门口找你的麻烦,没受伤吧?”
“没事儿,”顿了顿,“那个阿文,可以辞了。”
纪准分了个眼神给她,她那个语调,随意的像是在说中午吃什么。
她那个助理,算起来,是和杨素一起招进来的,跟了快四年了。
只是因为走岔路晚来,算不上是死罪。
车内寂静,因此,慕晓晓的声音在车内扩散开来:“我没那么大的心,养着苏槿的铁杆粉丝做助理,还有可能随时内外勾结威胁我的生命健康权的那种。”
刚入行那会儿,阿文的屏保就是苏槿,经过杨素的提醒,才换掉。
慕晓晓也没力气为这事儿重新招个助理,毕竟阿文性格和善,脾气很好,做事耐心细心,任劳任怨话不多,办事稳妥,人缘也不错。
今天这事儿,如果没他,还真的办不来。
不过是去对面拿了件礼服,说是会迷路,糊弄鬼呢!
纪准的眼神微微起了变化,但他什么都没说,发动引擎便调转了车头,然后驱车离开。
挂断电话后,一路上慕晓晓都没说话,纪准也保持着沉默。
直到车停在十月名邸的公寓楼下,慕晓晓才侧首朝他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纪准,半开玩笑道:“今天已经是你第三次道谢了,客气疏离的有些不近人情啊。”
“那我,下次请前辈吃饭吧。”
开了车门的锁,纪准笑道:“我等着。”
慕晓晓推开车门下了车。
纪准目送她的离去,眸底意味不明。
倒转车子,在出口处,纪准的黑色的世爵跟另一辆黑色的兰博擦过,纪准眼睛的余光无意瞥见驾驶座上的男人——
薄景琛。
看来,传闻不只是传闻。
*
慕晓晓还没走进电梯,刚要伸手去按按钮,一只手比她更快,按了上去。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手腕上带着她精心挑选的男士手表。
两人刚确定关系那会儿,她也只是个刚进圈不到两年的新人,片酬跟现在跟现在的没法比,辛苦拍了三个月的古装剧,接近四十度的高温穿着厚重的戏服,因为错过了他的生日,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片酬,给他买了这块表当做赔罪。
低沉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不是说跟男演员保持距离嘛,为什么叫他送你回来?”
“有人拦住我,他救了我,我的助理叛变了,纪前辈顺路送我。”
顺不顺路她不知道,只是她心情不太好,不想跟他掰扯。
电梯门开了,她走了进去,薄景琛也跟着走了进去。
门缓缓合上,封闭的空间变得逼仄。
她看着紧闭的银色门,淡淡道:“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大上午的,就算他现在头顶上还有亲爹顶着,也不至于这么闲散。
男人语气里的冷意淡了下去:“我爹就我一个儿子,不去上朝,皇位也只能传给我,我想回家,吃你做的饭了。”
真实原因自然不是这样,江屿阔打电话说,慕晓晓被几个不良少女拦住,一个人在冷风中,冻得哆哆嗦嗦。
虽然他这话有夸大的成分,但薄景琛先是骂了一句“你他妈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在那受委屈?!”
江总不咸不淡:“外人还真没本事,让她受委屈。”
岑溪之前谈起慕晓晓:“表面上的乖乖女,实则没几个人比得上她傲慢,最初听妈妈的话,也是因为,她妈妈替她安排的人生方向与她自己所想要的没有本质的冲突,一旦她不想顺从了,你看她听不听话!”
接着,对准她的摄像头录像发了过来,薄景琛听着镜头里的她说:“那我祝他们幸福。”
想到这儿,男人把她困在怀中,有力的手指扣着她的下颚,男人低头盯着她的脸:“那几个人被我扔进了警局,别委屈了。”
“进警局?”慕晓晓有些怔然,“有点过了吧。”
她只是有些意外,并没有任何开口求情树立自己善良形象的意思。
“在那个有口袋罪的年代,寻衅滋事罪最多都能判到死刑,”薄景琛蹙着眉,语气蔓延的只剩下不常见的温柔:
“那种话,以后别再说了。”
听到这话,慕晓晓心里一梗,抬头看着他:“哪种?”
带着薄茧的手指磨躏着她的下巴,男人的声音冷沉了下去,仿佛刚才的温柔都是她的错觉:“你祝我跟别人幸福?”
听出他嗓音里的冷意,慕晓晓扯了扯唇:“我以为这或许更符合你的心理预期。”
“慕晓晓,你这是准备跟我闹脾气?”
我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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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一章,感觉其实薄总,挺爱晓晓的,他也是有苦衷的啦,不过该来的火葬场,还是会如期而至!
小剧场:
薄景琛:“为什么把我扔进看守所?”
慕晓晓:“在那个还有口袋罪的年代,寻衅滋事罪都能判死刑。”
薄景琛:“……”
慕晓晓:“再加上一个流氓罪。”
薄景琛:“……”
普法小课堂:
口袋罪,是指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中一些界定不清、外延模糊以至于难以界定有罪与否的罪名,是对某一行为是否触犯某一法条不明确,但与某一法条的相似,而直接适用该法条定罪的情况,对罪名定义不清、对情况描述不明是口袋罪生成的重要来源。
历史上,一般被认为是口袋罪的有□□罪 和流氓罪 及其之后拆分出的寻衅滋事罪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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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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