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白思静除了各种废话太多需要大量过滤之外,确实是一个了解信息的好途经。
陆尽生从白思静的话中,逐渐拼凑出了这个世界的全貌,正低头沉思,忽然就听见了外间传来了动静。
厚重的金属门被打开,低矮的禁所里,陆尽生只能看见门外停着一双穿着黑色军靴的长腿,低沉的声音从门外飘落。
“出来,跟我走。”
“寒潮?”
陆尽生不知道来人是谁,倒是隔壁的白思静听出了这是寒潮的声音,当即又嚷嚷起来了。
“喂,就是你这家伙向领导举报的我让我关禁闭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长舌夫!”
“我去哔——,你他哔——哔——,真哔——不要哔——。”
“要不是你,我哔——哔——,你们这群哔——哔——。”
“寒潮我哔——,你个哔——哔——哔——。”
要么这家伙的精神体是虎鲸呢,骂人可真是够脏的,这么多亲切的问候,要是搁电视上,打码之后不会只剩下人称代词了吧?
陆尽生颇有闲情地想到。
站在寒潮身后的值班哨兵听着白思静的输出,头都快埋到地底下去了,这一刻他只恨自己不会隐身。
完了,他听见了白队这么毫不留情地骂寒队,一会儿不会被灭口吧?
寒潮对于白思静的哔哔充耳不闻。
反正已经很习惯了。
寒潮低着头看着那间低矮的禁所。
禁所的高度还不到他的腰,陆尽生躺在靠里的位置,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空荡荡的地板,里边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出来,跟我走。”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这次,在白思静叽里呱啦的叫嚷中,寒潮终于捕捉到了来自那间矮小禁所里的动静,鞋底贴着地面艰难滑行,头发丝蹭着禁所房顶所发出细小沙沙声。
禁所低矮,留出的高度只有跪着爬或者躺着滚才好行动,但是在这间禁所里的人没有采取这两种方式。
寒潮从那些微的动静里推断出了陆尽生的姿势。
她应该是蹲在了地上,头歪向一边,头发丝已经剐蹭到了天花板上,或许也会挂到耳朵,她的脚没办法抬起来,于是便只能挪着脚,鞋不离地,拧着身体艰难地往外移。
宁愿用这么难受的姿势挪动,也不愿意跪着爬出来或者滚出来吗?
寒潮静静地立在门口,敛下眼皮,也不催促,耐心地等着里面的人慢慢地挪出来。
小小的禁所内,光影在逐渐变换,昏暗的影子已经压向了出口,两只纤细但有浅浅肌肉轮廓的手臂从禁所里猛地伸出,掌心反扣在禁所的外墙上。
寒潮看见左手劲瘦的小臂上横亘着三道刚刚结痂的爪痕。
陆尽生将两手搭在禁所外墙上,一个借力,整个人便从这窄小昏暗的禁所里滑了出去。
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金红的夕阳透过窗户洒落进了这片天地。
寒潮的视角里,女孩儿鱼一般从狭小昏暗的禁所里游出,金红色的夕阳为她镀上了一层流光,她如同一株小白杨似地舒展开了身体,安安稳稳,不卑不亢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陆尽生已经通过白思静了解了白塔的不少事。
比如,寒潮,s级哨兵,狼队的哨兵队长。
也就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一位。
“走吧,寒队。”
陆尽生冲着眼前这个长相冷峻的男人露出一个敷衍的笑,记仇的种子藏在浅茶色的湖面之下。
也是和楚子美一起,差点把她弄死又丢到监禁处的家伙。
“喂,寒潮,你给老子回来,老子还没骂完呢!”
“你个臭狗要把我尽生兄弟带到哪儿去?他可是我罩着的小弟,你要带他去哪儿?寒潮,回答我!”
“你个哔——哔——,我他哔——,哔——,哔——!”
陆尽生跟在寒潮身后,值班哨兵跟在陆尽生身后,三个人离开,监禁处只余下白思静中气十足的声音还在锲而不舍地回荡。
寒潮一路沉默地领着陆尽生进了电梯,陆尽生看见寒潮按下了33楼的按键。
“还真是重视我啊,最高层。”
陆尽生面带嘲讽地看着镜子里的寒潮。
寒潮对上了镜子中陆尽生的视线,不知为何,那讥讽的视线有如实质一般戳得他的心口有些不舒服。
寒潮没有说话,他想起了半小时前,在会议桌前的对话。
*
听完了寒潮的叙述,会议室一片寂静。
雪色长发的年轻男人手指轻点着会议桌,语调和缓。
“你说当时伏离接近了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儿忽然出手,你们觉得,是那个女孩儿故意示弱,伏离没有防备才差点让她得手。”
司落淡淡地抬眼看着站在对面高大健硕的哨兵队长。
“可是,伏离不是s级哨兵吗?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寒潮看着镜子中那双干净明亮的茶色双眸,司落温和却不容置疑的话语仿佛又在他耳边响起。
“所以,要么是当时的伏离处在异常状态,要么,是那个女孩儿自身有特殊的能力。不管哪种情况,那女孩儿都是关键,若是能为我们所用。。。”
*
“叮——”
33层,到了。
陆尽生被寒潮带到了一个光线明亮的房间,而后,寒潮便关门离开。
房间里,一个长相大气温柔的女人正坐在沙发上,见陆尽生进来了她起身迎接。
“你就是被楚队长,寒队长带回来的那个孩子吧?长得真漂亮,你叫什么名字呀?”
荣羽说的不是假话,虽然陆尽生现在灰头土脸的,但是五官轮廓摆在那儿,尤其是那双浅茶色的眼睛,亮得惊人。
“陆尽生。”
还是那副沙哑低粗的嗓音。
陆尽生和荣羽一同在沙发上坐下,陆尽生坐在了离荣羽最远的那张单人沙发上,面对荣羽递过来的水,尽管有些渴,她也没动,只是盯着荣羽,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你的事情我听寒队长说了,我想他肯定是误会你了,你的眼神很干净,我想你是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期间肯定是有误会的。”
荣羽见陆尽生一副防备的姿态,也不恼,仍旧是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轻声细语地和陆尽生聊着天。
“我听寒队长说,你受伤了,怎么样?严不严重?会不会很疼?”
“我看你手臂上的伤口好深,应该还没来得及治疗吧?”
“这个伤不能放着不管,这样,我给你先做个简易的包扎好不好?”
不是想象中的诱导审问,只是一个对她有利的请求,陆尽生并没有抵触,默许了荣羽的动作,荣羽自然而然地触碰到了女孩儿的手臂。
这个女孩儿体温比正常人要低,触碰到了陆尽生的荣羽这样想着,下一秒,她发动了自己的精神力。
原本亮晶晶的茶色双眸瞬间失焦,陆尽生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像是一具被抽了线的木偶。
探查很快完毕。
等陆尽生醒过来的时候,只看见荣羽正捧着一杯清茶。
“你醒啦?”
荣羽见陆尽生还一脸迷糊的样子,露出一个属于长辈的慈爱的笑容。
“刚才给你包扎的时候你直接睡了过去,见你睡得香,我就没有喊醒你,没想到这才半个小时你就醒了。”
陆尽生坐起身,柔软的毛毯从她的肩膀上滑落,听见荣羽的解释,她的神色有些尴尬,于是低头便开始叠毛毯,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尴尬。
“伏离,哦,也就是甬道里你遇见的那个男人,他已经醒了,刚刚他和我们说了寒队长他们去之前的情况。”
荣羽来到了陆尽生面前,平视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姑娘,神色满是认真的歉疚。
“他在甬道里精神力暴走差点杀死你,你只是反击而已,是我们误会了你,我代他们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实在是抱歉。”
陆尽生看着眼前这个满目愧疚的女人,沉默许久,最终轻轻摇了摇头。
“之后我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医疗,你好好休养,”
荣羽隐秘地看了一眼背景墙上挂着的那一块整块镜子,又继续说到。
“不过尽生啊,在此之前,你可能要先做一个测试。”
陆尽生疑惑地看着眼前那一块长得像白水晶一样的东西,在荣羽鼓励的目光中将手放了上去。
白水晶在陆尽生接触的那一瞬间,便开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不断变换,由蓝变紫,又从紫变黄,黄色渐渐变成了红色。
眼看着红色似乎有变成金色的趋势,荣羽也不由得期待起来。
陆尽生将荣羽细微的神色变幻尽收眼底。
最终,那飘摇的颜色还是定格在了红色。
果然,s级的哨兵不是那么容易就有的。
荣羽看着那红色的光芒,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在意料之中的,她笑着拍了拍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肩膀。
“尽生,红色说明你的精神力是a级,已经很厉害啦。”
将陆尽生送出了门,荣羽脸上的笑容便落了下去。她推门来到隔壁房间,这房间里,有一面透明的单向玻璃墙,它的另一面正是刚才那间屋子的镜子背景墙。
雷默和司落正坐在里面。
“没想到她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竟然是个a级哨兵,这还是咱们基地里出现的第一个女性哨兵吧?”
雷默也看见了那测试晶石里冒出的红光,不禁感叹。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精神体。”
荣羽探查了陆生,但是并没有发现她身为哨兵应有的精神体。
“但她能和暴走的s级哨兵打得有来有回,说不定是产生了变异?因为没有发展出精神体,所以反倒补偿在了她的其他方面?”
雷默这样猜测到。
“反正不管怎么说,小姑娘挺可怜的,现在来了基地,也算是好事,多照顾照顾她吧。”
荣羽想到刚才探查出的画面,只觉得这姑娘怪让人心疼的。
年轻的白发男人则透过玻璃幕墙,看着已经重新变得透明的测试水晶,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寒潮依旧和来时一样,沉默地与陆尽生站在电梯里,电梯里只有两个人,可四面的镜子让寒潮感觉好像被人海包围,让人感觉有些窒息。
“对不起。”
低沉的男声在陆尽生身后响起。
神游的女人将目光对准了面前镜子,从那里面,她看见了一双灰黑色的满是愧疚的眼睛。
“对不起,我没有弄清楚事实擅自误解了你,对于给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我想补偿你,请向我提出要求,无论如何我都会做到的。”
寒潮与镜中的女人对视,他此时的心跳得很快,说不清是因为忐忑还是因为和那双漂亮的浅茶色眼睛对视。
“那。。。”
女人缓缓张口,声音又轻又浅,是几乎会被风吹散的程度,不过哨兵的听力向来很好。
寒潮听见陆尽生说。
“那就等伏离醒了之后,你带我去看看他吧。”
只是,这样吗?
向他提出要求,却是为了伏离吗?
说不清心中为什么会涌起失落的情绪,寒潮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滞涩。
“好,等他醒了,我带你去看他。”
陆尽生看着镜子里那个转开了眼神的男人,嘴角隐秘地勾起。
果然,人,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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