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火车之后的事很无聊，那天对角巷遇到的巨人负责接我们，然后大家分组，新生上船，二年级的上马车——
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玩意，反正就是会飞的瘦黑马，在天上拉车。
上船之前，我还饶有兴致地从地上拔草，试图喂马一口，可惜马不吃。
分配到同船是个臭拽脸男孩，有那么点帅哥底子，率先上了船，皱着眉头看我逗马。
整体来说，也不只是他这样看我。
我抬头环顾四周，其他学生有很多也像看病人一样看着我。
只有不远处一个新生小男孩鹤立鸡群，看我像看亲人似的。
不至于吧？喂个马到底又触犯什么集体禁忌了？
我讪讪地放下手里的草，装作没看见，爬上小船。
鉴于我上船比较晚，我们的船在大队后方，离人群最热闹的区域有些距离。
前面有好事的新生，可能是入学前互相认识吧，在隔着船大声聊天。
等船开起来，邻座的男孩才没忍住，开口对我说了个高深莫测的词汇。
“麻瓜出身？”
我没太懂，回头清澈又愚蠢地盯着他，希望能听到什么魔法世界的黑话内幕。
但他明显不愿意再继续解释了。
平心而论，他长得挺帅，唯一的缺点是不太爱正眼看人。
联想到之前在魔杖店里派西说过的话，我一下就懂了，于是也装作懂哥的样子，对他拿腔捏调。
“你也想进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确实是个好黑话，他表情有所松动。
如果他头上有数值条，那目测心理防线值降到了80％。
男孩眼睛稍稍瞟了我一下，换了个说法。
“你父母没告诉你？”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但我从善如流地摇头。
“他俩不常和我说话。”
对面表情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往事，又瞟了我一眼。
很好，60％了。
我乘胜追击：“所以什么意思？”
他没正面回答，而是回头伸手指了指身后那些正在飞的大黑马。
“你也能看见它们？”
这一瞬间我脑子里闪过很多典故，东方有赵高指鹿为马，西方有小孩笑话皇帝没穿衣服。
不论东方西方，这些故事唯一的共同点是，每个说实话的人下场都不是很有生命力。
联想到这些典故，我捏紧包里的英文版厚黑学，神色更敬畏了，看来对面是个精通社会生存学的高人。
“所以我应该看见吗？”
我很小声地试探。
他终于肯正眼瞧我了，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像是被我卡了bug。
半晌，他叹了口气。
“最好别说。”
原来这就是赵高的马。
对面实在不爱说话，我俩一路沉默地坐在船上，夜里水光摇摇晃晃，湖水像半透明的黑宝石，又越看越像加了冰的美式。
差点忘了，今天光顾着省钱，没来得及吃饭。
也不知道魔法学校伙食怎么样。
船靠岸时大家乱糟糟挤成一团，出于礼貌，我和同船的男孩互换了名字，这事让我得到了两个信息。
不重要的信息是，对面叫布雷斯扎比尼，和德拉科关系好像还不错。
重要的信息是，我在魔法世界有个堂哥，不仅不太待见我，还是德拉科的狗，此刻正在阴阳怪气地对我讲谜语。
“真想不到，天生哑炮也有资格来霍格沃茨。”这句话是我堂哥说的。
“文森特，你说你妹妹会不会戴上分院帽就会被分进麻瓜研究部？”这句话是另一个和我哥哥身材差不多的男孩说的。
“高尔，我看可不止是这样——”这句话是德拉科说的，他讲话时屁股好像离我格外远，“我看她完全有资质被分进阿兹卡班。”
布雷斯倒是也和他们同行，但他对我的事不太感兴趣，眼睛只顾盯着高年级的美女学姐们看，全程没说什么话。
……
无聊。
要我说其实他们骂人挺没水准的。
骂别人听不懂的黑话，除了增进自己小团体的友谊，给对面的伤害甚至不如往他脸上吐口陈年浓痰——当然，也会显得自己特别恶心，但总比特别幼稚要强，起码我是这么认为。
本着孩子还小的原则，我在揍他和骂他之间选择了超度他，和善地冲德拉科点头微笑，眼神清澈又真诚。
“谢谢，你今天也很帅。”
虽然不清楚派西那天关于斯莱特林欲言又止的含义，但我猜测这个学院的人应该都挺容易被卡bug的。
短短一天，已经卡住两个了。
“你别以为……”小白毛此刻的表情精彩纷呈，“你别以为你这么说……”
如果不给他面子，我很想提醒他耳朵尖红了这个客观事实。
但我是真的急着吃饭。
“晚安，祝你被分到斯莱特林。”
趁他还没憋出来什么新词，我干脆利落地丢下这句话堵他的嘴，转身挤到人群中间去了。
“你听说了吗？马尔福和大难不死的男孩好像在列车上吵起来了……”
“为什么啊？”
“你们有见到一只蟾蜍吗？”
“我当时就在现场，听说波特在替韦斯莱出头。”
“打扰一下，纳威丢了一只蟾蜍……”
“得罪了马尔福家，波特以后……”
好吧，人群中间也没好哪去。
学生们三两成团，除了赫敏和另一个小男孩正满地找□□，其他人几乎全在聊哈利波特。
就算他们再小声，哈利波特走在人堆里又不是没长耳朵。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该管的，比起了解主角团队，我更在乎刚刚那个堂哥的黑话是什么意思。
我像泥鳅一样穿梭在人堆里，终于在快到礼堂时勉强挤到了魔杖店漂亮妹妹的身边。
“赫敏，你们这么快就找到蟾蜍了……”她回过头，看见我后有些诧异，“是你？”
“你记得我？”
“当然，克拉布。我的祖父可以记住每一个来店里买过魔杖的客人，我们家族一直如此。”
失魂落魄了，原来美女的记忆不是只给我一个人的，是每个妹妹都有的。
“不过，你确实很特别。”她话锋一转。
这话太经典了，我一时没忍住：“怎么说？我有一种疏离感吗？”
“那是什么？”她疑惑地看着我，“我的意思是……你是我第一个见到能想出那种方法用魔杖的……”
“哪种方法？换种方法可以让魔杖不喷火吗？”
在火车上遇见的男孩不知道从哪探出头来，好奇地挤进我俩中间。
漂亮妹妹因为西莫的话陷入了沉思，这时候负责接引的教授已经近在眼前，人群的脚步停了下来，大家乱糟糟挤成一团。
人多眼杂，这下彻底没法问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如果那样用魔杖，也不是完全不可以用喷火咒，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又不应该……”
这是可以认真思考的问题吗？
西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她，困惑地挠挠头。
趁漂亮妹妹还没开口揭我老底之前，我率先冲西莫挤出一个知性的假笑。
“她的意思是，你魔杖的每次喷火，都是人生最好的安排。”
“我赌一个巧克力蛙，你们都能进拉文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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