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向阳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站起来把随手把书扔在椅子上，走上五楼。
她从走廊探出脑袋，胸口压着护栏，感受到了发自胸口重重的心脏跳动。
不出所料，对面一楼楼梯口的树荫下晃过一个人影，正是陈郁。
陈郁从楼梯口下来，右拐横穿教学楼看不见了，温向阳微微皱眉。
北城一中的教学楼是H型的，分为A栋和B栋，两边的教学楼有长廊连着。
温向阳脑海里模拟着一中的平面图。如果是老师的话应该是去办公区吧，A栋教室窗口可以看见办公区。
五楼教室都是空的，一排排敞开着门。
温向阳挑了一个最近地走进去，太久没有人使用，教室里弥漫着浮尘。
她抬起手臂在脸前挥了挥，感觉手臂上粘满了灰尘，凑到窗口前。
陈郁缓慢地走在学校的主道上，走在墙体的大片阴影中四处打量着这个新坏境。
只不过隔着一扇窗，温向阳总觉得灰扑扑的，看不清楚，索性推开了老旧的窗户。
窗外的空气不像教室的沉闷，凉丝丝的吹进来。
她盯着陈郁匀速走动的背影，手不自觉地抓紧窗帘，指甲刮过窗帘发出刺耳的声音。
陈郁顺着风的脚步突然停下，转身迎着风抬头望向五楼的某个窗口。
除了被风吹地飘扬在窗外打卷的帘子，什么都没有。
陈郁笑了笑，将吹散的发丝挂回耳后，还是得好好休息啊，疑神疑鬼的，收回视线时又瞥了一眼三楼右边最尽头的教室。
“嘶～”温向阳蹲在窗旁，摸着额头上的包，躲得太快撞上了窗台的墙角。
有了前车之鉴她不敢再偷看了，拖着撞歪的桌子腿将它摆正，猫着腰远离了窗户才敢直起身下楼。
下了三楼她转身进了洗手间，撩起刘海，对着镜子里额头上的红包叹了口气。
用手接了水，温向阳将脸埋在手掌里感受着冰冷浸润脸颊，直到水从指缝里流出，滴落在白瓷上打出滴滴答答的水声才抬起头，用纸巾吸干脸上的水回到走廊。
捡起掉在地上的书，褶了几页，不打紧。
刚打算继续看，起床铃就响了。她一边抚平那几页在地上摩擦过的书页，一边往教室走。
教室里的大家还没有动静，对于他们来说，预备铃才是起床铃。
温向阳虚撑着杨识栯的桌子，够到里边桌上的茶饮，喝着走出了教室，双手搭在护栏，脸压在手臂上有些放空的往下看。
诺大的校园只看见几个住校生勾肩搭背上教室。
等手中的瓶子快见底，预备铃也响了。
温向阳在铃声中分辨出一个熟悉的脚步，不出意外正站在身后。
她回头看了一眼是王意琛，晃了晃还剩一点茶的瓶子。
透过液体，底下走动人影忽大忽小，还带着不和谐地扭曲，“哟，今天醒这么早？”
王意琛转动胳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语气却还是欠兮兮地说：“少睡一分钟就可以多学一分钟，我这么热爱学习的人怎么会浪费这一分钟呢？”
温向阳笑哼一声，转身背靠着栏杆看着他，毫不留情拆穿：“你是不是胳膊睡麻了。”
杨识栯也打着哈欠从教室走出来，被外面的阳光眯着眼。
王意琛伸展的胳膊不偏不倚地打上她的肩膀。
“哎，卧槽，不好意思对不起，我罪该万死。”
王意琛在看清是谁后，立马往后跳了一步，双手合十鞠躬，熟练的一套语术，是他专门用来给杨识栯道歉的，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么闲，打太极呢。”
杨识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吃亏地往他肩膀回上一拳。
王意琛揉着被打的肩膀，脸部表情夸张扭曲，不知道的还以为中弹了。
“困死我了，午睡睡醒有一种想让全世界都去死的感觉。”
杨识栯没鸟他的夸张反应，说完就扔下两人朝着洗手间走去。
王意琛：“......”
“我也觉得，特别是你。”温向阳一手做枪状，对着他打了一枪。
“砰。”
王意琛捂着胸口，佯装受伤地往杨识栯那边跑。
温向阳笑着走进教室，教室里的同学都已经起来了。她手捏着瓶盖，对着垃圾桶晃出一条抛物线。
......没丢准，瓶子在地上旋转弹了两三圈，温向阳见没人注意又灰溜溜的把它捡起来走近垃圾桶，扔进去。
她默默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下午数学课，讲台上的老师滔滔不绝地讲着课。
温向阳揉揉眉心，怎么今天的数学课格外的催眠？勉强打起精神跟着老师的进度走下去，在撑到放学铃响后，她放松地摸着肚子叹了口气。
杨识栯听到声音，偏过头：“饿了？”
“没有。”
温向阳摇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中午那本书，书上那几页皱巴巴鼓起的书页，让她一翻就翻到了上次看到的地方。
教室里没剩几个人了。
杨识栯看她这么快就沉浸在书中，有些不确定地问：“那你不去吃饭了？”
温向阳下巴顶在手臂上，脑袋左右摇晃，“你们去吧，我还不饿。”
杨识栯见怪不怪了，知道她的性格，平时多劝两句可能会去，但是现在这样只要有感兴趣的事就会一心埋在上面，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那我们去吃饭了，你要带点什么吗？”
温向阳思索好一会，学校超市里能饱腹的她已经吃腻了，想到就反胃。
“带一瓶矿泉水吧。”
下午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住校生吃个饭洗个澡也差不多上课了，走读生倒是相比中午多了很多出校门口的。
从教室窗口往外看，一打眼就能看见学校对面的奶茶店站着几个穿本校校服的学生，手上领着一个大袋子，看起来大半个班的期望都在那。
温向阳瞄了眼左手上的手表，距离放学过去半小时了，他们两个还没有吃完饭吗？想着随手拿了支笔卡在书页，起身走出教室。
她站在走廊轻轻摇晃着脑袋，试图驱散昏沉沉的困意，看来今天晚上可以快速入睡了。
左边的楼梯口拐进两个身影，见走廊上的人没有看到他们就蹑手蹑脚地靠近。
两人屏住呼吸站在温向阳身后，“咳咳。”
温向阳没有被吓到，转身得意地笑道：“早就看见你们两个了，鬼鬼祟祟的。”
计划没有得逞。杨识栯抬手递上手里的袋子，里面是温向阳喜欢吃的鲷鱼烧。
比其他食物快捷方便，比她吃腻的面包好一点。
杨识栯一脸骄傲地仰着头看着她。
温向阳笑得更开了，识趣地弯下腰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太感动了！居然还记得我的死活。”
左手还没接稳，右手又被塞进一杯温热的奶茶。
王意琛嬉皮笑脸地挤上来，仰仰下巴，“快喝，一会凉了。”
.
高二1班，晚自习。
教室里安静得让人紧张。
温向阳正垂头，盯着桌面上的空白纸张一动不动，除了右手时不时按动笔帽，发出咔嚓的声音。
杨识栯发现她保持这个姿势快一节课了，忍不住疑惑地看着她。
想问她干什么呢，又怕打断她思考。
下课铃响了，杨识栯瞬间像被抽了虾线的虾，直接趴倒在桌子上。
教室也瞬间充满话语声。
温向阳抬头，活动活动脖子，一手放在头顶，一手扶着后脖。
“咔，咔咔”
杨识栯脸垫在书上看着她，好奇地问：“刚才又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又有新故事啦？”
温向阳挑挑眉，不置可否。
坐在温向阳前面的王意琛转身，嘴里咬着根棒棒糖，手撑在她的桌子，手掌向上：“我看看，我看看，这次是什么故事。”
温向阳挥了挥手，“这次不能看，我刚想好设定。”瞥了一眼他叼着的糖，“哪来的糖？给我一个。”
王意琛拉开挂在椅背的书包，低头翻找：“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书包的，我看看还有没有。”
“嘿，还有一个，喏。”
温向阳接过来，拧着包装上的金绳，糖果在手中转了一圈又一圈才拆开糖纸。
等她将糖果塞进嘴里，再次抬眸时，只见王意琛游离的视线定在教室外的走廊。
王意琛指骨轻轻地敲打着温向阳的桌面，示意她看向窗外走廊，小声又迅速地说道：“温向阳，温向阳，你说的美女老师是不是她？”
“嗯？在哪里！？”杨识栯也激动地看过去。
此时，班里已经不少人注意到了走廊外的女人，班级里响起了窃窃私语。
温向阳顺着王意琛的视线看过去，窗外走过的女人身形高挑、带着口罩、长发披肩，几乎挡住了全部的脸。
以女人身后的黑夜为背景，模糊地勾勒出她的上半身，发丝随着走路的步伐，在灯光下微微晃动，往下是黑大衣裹着挺直瘦薄的背。
虽然戴着口罩，看不到脸，但是她身上散发的那种感觉，让温向阳在看见她那一秒就十分确定，她就是陈郁。
刚想仔细看看，就被两扇窗中间的墙给挡住。温向阳微微蹙眉，目光充满期待地移向下一个窗口，等待着她的身影再次出现。
陈郁像是走过了一格格窗户胶片。
温向阳正在肆无忌惮看着她，却不想一直直视前方的陈郁像是感觉到了视线，冷不丁地往这扫了一眼。
隔着窗玻璃，两人对上视线。
温向阳愣了一下，自觉尴尬便立马转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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