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回去之后,周锐安躺在稍微动作都会摇摆作响的床上冥思苦想,他觉得宋一笙这个名字很耳熟。
他翻出从没看过的班级群,果然看见宋一笙三个字,激动微微起身。
学号是01。
他又冷静躺回去。
好学生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又想到今天帮到的那个女生,那也是个好学生,所以以后也不会跟他有关系。
周锐安排空大脑,安然入睡。
那边宋一笙破天荒失了眠,她忽然想起好像在哪见过周锐安这个名字,它出现在杨静雯拿她开玩笑时整理出来的“很配”的名单。
杨静雯当时怎么说的:“小说里不都是学霸配校霸,乖乖女爱上小混混。”
只是她对此不感兴趣,劝杨静雯看小说也要与时俱——现在校园文讲究双强。
而现在,她的目光一一点过那些名字,直到看见最末位的周锐安。
杨静雯说他独来独往,是个酷哥。
宋一笙回想起他吃面时的情景,在酷哥那打了一个问号,决定明天找时间向杨静雯请教。
第二天,周锐安一起床就发现窗外飘起细雨,他在去不去学校这个问题上犹豫了一碗泡面的时间,最后拎着自行车出了门。
就是这个错误的决定,导致他下午又见到了宋一笙。
只是身份颠倒,宋一笙犹如古装剧中的侠女,从天而降:“你们在干什么?”
群殴他的人一哄而散,挂彩的周锐安从地下爬起来。
他勉强挤出个笑容,嘴角一大块血斑。
宋一笙不喜欢多管闲事,照理她会一走了之,但她认出那群人里显然就是昨天围堵她的人。可以说周锐安挨打,和她不无关系。
她走到周锐安面前,因为身高差距,周锐安体贴地低下头,但宋一笙依然把头仰得很高,这让她很不爽。
“你怎么来了?”
“再低点。”
两人异口同声,周锐安摸了摸发痛的鼻子,弯下了腰。
宋一笙抽出湿巾,潦草帮他擦了脸,把用过的湿巾嫌弃地塞到他手里。
周锐安形同触电,在宋一笙伸手过来时,他就紧张地闭上了眼睛,直到感觉冰凉的湿意从他左脸滑过,漫长得比方才挨打还难受。
这还没完,宋一笙拉过他的胳膊,看了看肯定地说:“伤口沾上灰尘,得好好处理。”
她看了看附近:“去医院还是回校医务室。”
周锐安忍不住要跳脚:“你先把我胳膊放开。”
“一个女孩子,这么不矜持。”他慌慌张张把胳膊从对方手里抽出来。
“哦,去医院还是医务室。”宋一笙面无表情。
最后他们哪个也没去,是周锐安领她去了一家常去的小诊所。
宋一笙看不上这种门小屋暗的路边小诊所,像那种进去躺一会心肝肾就没了的黑心窟。只是周锐安不怕,她也懒得去干涉。
小诊所里只有一张病床,周锐安这种情况只配坐着被上药。
他在宋一笙的目光下不敢乱动,小诊所大夫下手没轻重,疼得让他咬牙左顾右盼,转移注意力。
就让他看见隔间外的宋一笙,隔间门用的单向透视玻璃,小诊所为了省电,隔间外只有一盏发暗的灯泡。
宋一笙仰头坐着静静等他,头和后背都靠着粗糙的水泥墙。阴影中轮廓格外清晰,能看见轻阖的双眼,挺直的鼻梁,微微翘起的嘴唇。
大夫拍了拍他肩膀,把他赶出去。他轻轻扯了扯宋一笙的书包:“走了。”
他们离得如此之近,近到能看清宋一笙先是睫毛颤动,然后慢慢睁开眼睛,呆呆地点点头。
出了诊所,宋一笙建议他回家,而自己要回学校就不能陪同了。
“我送你?”
“你受伤了。”
“这点伤算什么事啊,要不是事发突然,我一个人能把他们全打跑。”
宋一笙看了他一眼,让周锐安觉得倍受鼓舞。
实际上她只觉得这人脑子不大好。
等他们分别的时候,周锐安状似不经意地说:“你还不知道我名字吧,其实我叫……”
“周锐安。”宋一笙接话道,“宋一笙。”她指了指自己。
“今天是我连累你,非常抱歉。”
说罢马尾一摆,又要荡进学校。
周锐安好胜心发作,想起一件事颇为得意地说:“那你不知道,咱俩还是同班同学吧。”
宋一笙着实被他傻到:“同班同学互不相识,你觉得这件事很值得说出来吗?”
经此,宋一笙判定周锐安酷不酷不知道,反正人肯定是傻的。
傻就好拿捏,好糊弄。
回去她就问了周锐安是什么样的人,杨静雯一时诧异她怎么对周锐安好奇,但依然毫无保留评价一番,还算客观。
长得小帅,但成绩垫底,靠体育特长生低分录取才擦边考进学校。性格恶劣,所以在校内没什么朋友,校队的人都不喜欢他。高一还曾以打架出名,只有宋一笙这种漠不关心的人才不知道。
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说他酷哥,到底是讽刺比褒义多。
“他就在我们班上,但是你看除了他,还有谁是单人单桌。”
杨静雯示意给她看,桌面很干净,连张纸都没有,桌位也很干净,周锐安经常不上晚自习,理直气壮到宋一笙想替他写张假条都是多此一举。
他和她是完全两个极端,极端的人又会莫名地相通。
周锐安太独了。
杨静雯没敢说出来,因为宋一笙也是很独的人,哪怕她们从小玩到大。
周锐安和宋一笙独的区别就在于,宋一笙是疏离冷淡,周锐安却是哥们义气。
在杨静雯之前,宋一笙小小年纪就一个人玩得安静快活,杨静雯出现后,她很认真地说杨静雯是她唯一的朋友,也会是她最好的朋友。
杨静雯起初还很感动,熟悉她脾性后才理解原因。
宋一笙或许对她很好,但是一个从小理智冷静,对自己父母都没什么感情的人,真的会有最好的朋友吗?
她仿佛只是把杨静雯当成救命不死的稻草,死命抓住,攀扯。
但她其实是会游泳的。
杨静雯相信,就算她和宋一笙吵起来,宋一笙也不会感到失落。
宋一笙只会平静地陈述:“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也是你唯一的朋友,不是吗?我们不要吵架,我都听你的。”
她在乎的始终都是唯一。
就是这个原因,让杨静雯确信,自己最好的朋友绝不是宋一笙,她令自己感到窒息。
即便如此,宋一笙也并不在意,只要杨静雯不提,她们就可以若无其事继续做彼此唯一的朋友。
但另一方面,杨静雯又享受时隐时现的窒息感,就像一根绳系住两个人,谁更用力另一方就更疼。
没人规定只能她疼,她很乐意配合扮演那个唯一,并牢牢占据位置,再虚情假意地敷衍。
而此刻,她骤然生出了危机感,所以她尽力抹黑那个叫周锐安的。
“成绩差又性格糟糕,不知道身上有什么好的。你不会看上他了吧,那也太不配了。”
“我记得你说他独来独往……”
宋一笙陷入沉思。
杨静雯赶忙找补道:“确实,平时也不理人,像个怪胎。”
听起来他比自己还不如,宋一笙认真地仿佛解答数学题:“那就他吧,周锐安。”
杨静雯的脸色变了,而她并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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