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送走了范秦氏,卫筠嫣只觉口内苦涩无味,便又要了一碗甜乳羹。
宝莺速取了一碗来,用银勺碾碎了冰才呈上。
因屋内没人,她瞧着主子又有些脸色不大好,便猜想,主子是为了范秦氏那番话生了不快。
虽说,当年平国公府嫡女名动京城,不少王公子弟甚倾心,但皇后看中卫府大小姐,真敢去提亲的也就没几个,毕竟,谁敢和太子争?
当年睿王和太子先后请旨求圣上赐婚卫氏千金的事儿在京中传得是沸沸扬扬,有说睿王求娶的,也是嫡女卫筠娆……
这些小道消息在京中各个茶楼酒肆传了个遍,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也正因这一层,她家小姐刚嫁入睿王府那段时日,京中不少贵女都等着看笑话。
她知道主子心里的苦,但又能如何呢,不过一日一日地过罢了。
所幸,睿王不是个真正冷血之人,这两年,他待她家小姐也还算体贴。
宝莺想着这些,知道卫筠嫣为了那套碧玺首饰心内郁结,于是变着法儿哄主子开心,说了不少府上丫鬟小厮闹的笑话。
卫筠嫣却始终懒懒的,吃了碗甜乳羹,又有些犯困,便叫人关了院门,打算在章怀肃回府之前略微躺会儿。
宝莺命人关了院门,回屋后见卫筠嫣并没睡,只倚在榻上看书。
“王妃还是歇歇吧,一会儿还得入宫去。”
“无妨,我又不困了。那个素蕊之前来我院里到底为了什么事儿?”
宝莺琢磨了会儿,才说:“也没为什么事儿,想来她不过仗着自己得了王爷的令牌,过来气一气王妃罢了。”
“是么?”
卫筠嫣冷笑声,撂开了书,下了榻,还为那套碧玺首饰耿耿于怀。
她并不是真的有多喜欢那套首饰,只是为章怀肃的那份心思。
他果真这般看中长姐么。得了这样好的东西,便急急送了去。
她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他特意挑了根碧玺花簪留给她这个王妃?
那碧玺花簪是精巧,可跟一整套首饰比起来,也只是不起眼儿的一物。
越想越不快,她心烦意乱,干脆叫了宝莺进来,吩咐道:“碧玺花簪丢了便丢了,别找了,也别再查,那簪子,我不要了。”
宝莺见主子一副赌气的模样说这话,本想说些什么,劝一劝,最后却又没说。
酉时三刻左右,章怀肃回府。
卫筠嫣听得丫鬟来报消息,却只是歪在榻上懒懒地应了声,也没起身下榻去院门口迎的意思。
几个大丫鬟面面相觑。
以往只要睿王回府,王妃总要做些准备的,譬如命人打点些茶点送去蘅松院……虽说蘅松院也有小厨房,也不缺伺候的人,王妃仍旧每日都这般打点安排,也算尽了王妃的本分。
宝莺又入内,捧了套薰得香香的衣裳给榻上的美人儿看,笑说:“王妃,一会儿穿这身浮光锦的衣裳去参加宫宴可好?”
卫筠嫣随意看了眼,应了声,还是懒懒的。
过了会儿,外边一叠声的动静,宝莺忙放下那套浮光锦的衣裳。
这浮光锦果是好料子,日光一照便波光粼粼……可她无心今日穿什么衣裳,只因心内一股郁结之气不散,人也恹恹的。
没一会儿,章怀肃进来了。
她还歪在榻上,本想继续歪着,却是没意思起来。
不在乎你的人,你如何做作也只是跳梁小丑般的举止罢了。
卫筠嫣对上男人冷然的眸子一瞬间,立即便看开了。
她起身下了榻,几步迎上去,福了福。
章怀肃微沉脸:“今日怎如此多礼,你我夫妻之间,礼数不必如此繁琐。”
“……是,只是方才午睡才醒,不知夫君已到了院门口,丫鬟们也没报,夫君一进门就看见我懒懒地歪在榻上,有些不成体统。”
章怀肃何其敏锐?
他一眼便扫到案上一只空碗,屋内,隐约有一股甜乳羹的味道。
她哪里是才醒,分明是歪在榻上,悠悠吃了碗甜乳羹,没空迎他罢了。
倒是长进了。
狐狸尾巴刚露出来又藏着,也难为她这般谨慎小心。
章怀肃并不点破自个儿夫人的小心思,只叫了两个丫鬟进来替他更衣。
卫筠嫣却捧了一件玄色蟒袍的衣裳过来,音色柔柔的,眼波流转,道:“夫君,我来吧。”
“……”
章怀肃没拒绝她的乖顺,便张了双臂由她侍奉。
她的举止倒是和往常无异,做起事来也细心,连半蹲半跪下去替他系腰带也十分认真。
巴掌大的小脸蛋儿上,眼尾却多了几分愁容,一只耳朵的耳坠不见了一颗……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她微一怔,惶恐似的抬眸看了他一眼,受惊的小鸟儿似的眼神。
他压下.体内忽然起来的燥热,一手拽着她一条纤细的腕,叫她起了身。
“夫君,还没系好呢。”
她说着,又要蹲下去,他不悦道:“让下人来便可,你是王妃,无须做这些。”
她摇摇头:“夫君是我的天,侍奉夫君便是我的本分。”
“卫筠嫣,休与本王耍什么花招。”章怀肃冷道。
卫筠嫣心底亦冷笑,面上却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
“夫君,是我做得不好吗?夫君别生气,既嫌我毛手毛脚不会伺候,下回我小心些便是了。”
“昨夜夫人那般柔顺屈从,婉转承欢,怎叫不会伺候。”
“……”
他是极少连名带姓呼她的,寻常叫她夫人倒也中听,这般连名带姓,却是有些凶,还面不改色说这种床笫之欢……他真是道貌岸然,伪君子一个。
卫筠嫣脸是红的,却不敢反驳什么,心下不停腹诽他那种时候不是人。
丫鬟进来替他整了衣冠。
一阵风自轩窗刮进来,他朗朗清风之态,真真是有匪君子,如琢如磨。
难怪京中女子称他玉面修罗,他是当得起这玉面二字的。
宝莺进来,见主子还没换衣裳,忙叫了绿珠进来侍奉。
卫筠嫣瞅了眼那身浮光锦的衣裳,却是蹙了眉,说:“绿珠,去取昨个儿锦荣堂送来那套蜀锦的让我穿吧。”
绿珠低眉顺目地回了句:“王妃,这身浮光锦的可是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这浮光锦难得,宫里的娘娘才可穿的,我哪能穿这些。”
一旁榻上手握一卷书的章怀肃闻言,当即撂了书,砰的一声,对绿珠道:“下去吧。”
绿珠应了声,同宝莺一块儿领着两个小丫头下去了。
吱呀两声,门关上了。珠帘也放了下来。
章怀肃拾起那套浮光锦的衣裳。
卫筠嫣心中感到有些不妙,退了步,嗓音还是柔柔的,刮在他耳朵里有些酥麻。
“夫君,你为何叫人都退了,还关门……”
章怀肃一步一步走来,一手揽过她的腰肢,轻轻一搂,便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了他怀中。
他的薄唇微擦着她的耳珠,一下一下擦着,说话间,另一只手已解开了她腰间的绸带。
“不关门,怎么伺候王妃更衣。你是本王的妻,身子只能由本王看。”
“……”
好霸道的人。
卫筠嫣有些不服,却是没奈何。
章怀肃是个劲儿大的,不过一只手搂着她罢了,她却丝毫不能动弹,挣扎无果,只能由他胡作非为……偏偏他是个极坏的人,不过替她宽衣罢了,举止却也那般狂肆。
先是指腹按压着她的腕,一路上下摩挲了好一会儿,在她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扯开了腰带,裙裾掉落在地上,她羞涩万分,耳根都红了,要捡起来穿上,他不让,自身后扣着她的纤腰。
她羞红面,咬着唇,扭头刚要说句什么话,他一手捏着她的下颌,暗着眸,俯首,飞快在她唇上啄了回。
沉暗的眸子里倒映着她,她心跳咚咚咚地响,呆呆地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容,一时像被什么妖魔摄取了魂魄似的,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施为。
本以为这狂徒还会做点什么,他却只是在亲了一回后,大手扯了那身浮光锦的衣裳替她套上了。
他本不是做这些事情的人,替她系那腰带,却是久得很。
她不免失笑,柔声道:“夫君,还是叫宝莺来吧,别误了进宫的时辰……”
章怀肃似微哼了声,沉着面看她一回,好像在说“再多嘴别怪本王不客气”。
嗯,果是活阎王,别人说他一句不行是万万不能的。
卫筠嫣闭了嘴,不敢再催。
幸好,章怀肃也还算识时务,他因她的衣裳里三层外三层而终于失去了耐心,果断叫了宝莺进来侍奉。
腰带、环珮、披帛、耳坠、头上的步摇……一一妥当了后,二人自王府正门出。
府门前两架四轮的华盖马车已久候多时。
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王府的主母上了车,待丫鬟放下帘子,却有一只手伸进来又撩开帘幔。
卫筠嫣看着自己的夫君道貌岸然上了她的车架,一时不知该哭还是笑。
“夫君……今日怎想着与我同车?”
“没什么。夫人不愿与本王同车?”
“……夫君既想与我同车,我自然没异议的。”
以往入宫,他和她总各乘一车,并不会如此待在一块儿。
虽这马车极大,能坐三五人不在话下,可,他来了,她的四个大丫鬟坐哪里呢?
总不能去乘他的车架吧?
那是亲王的车辇,恐怕宝莺等人不敢去乘坐的。
宝莺、绿珠、香雪、画梅四人见此情形,也不好继续待在车里边,于是都下去了,同那些丫鬟婆子一样跟着马车走罢了。
卫筠嫣虽已出阁五年,此刻那股气又已经过去了,她仍是个小姑娘,爱美。
上车后,她拿着把小铜镜照啊照的,发现一支簪子歪了,便柔柔道:“夫君能替我捧一捧镜么?我有根……簪子……歪了。”
她后半句说得犹豫,因她的夫君懒懒歪坐着,一手撑着半边脸正闭目养神,神色间略微有几分不耐,显然不是很想理会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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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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