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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满玉楼

柴房中只点了一盏灯,烛光幽幽。外头下着雨。

那怪人还在角落里费力地挪动。林妙川提着剑,走到他跟前,一脚踩在那人肩上,居高临下地冲他笑笑:“怎么?还不肯老实?”

怪人被堵了嘴,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他瞪着一双能滴出血的眼睛,拼命挣扎,试图反抗。

“我说汉话,听得懂么?”林妙川扯出塞在他嘴里的布团。

怪人操着一口蹩脚的汉话,声音沙哑:“汉人,杀人偿命。”

林妙川踹了他一脚:“杀人?寻仇也该寻对人。”

“苍琅山下,千万番人的尸骨里还插着汉人的箭矢。今日我阿爷,亦被汉人活活打死。”怪人阴恻恻地笑起来。”

“那你可知道,当年你们番人南下“牧马”,怀玉川也曾被汉人将士的血染红?照你的道理,我现在就该杀了你。”林妙川冷声打断了他,一把抽出长剑,抵在那少年颈侧。

“若我说得不错,你祖父是不是今日在赌坊里被打死那个老滑头?你们来寻的那贵族公子是何身份?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说与我听听。”林妙川恢复了笑意,以鞋底碾上那人的头。

她鞋上缀着银片,行动间发出矜贵的碰撞声,脚下力道却狠厉。只消她一动,鞋尖便会戳进那人眼眶里。

“呵呵……告诉你……”怪人哑着嗓子笑着,咳出一口黑血来,身体开始剧烈抖动,像是中了什么毒:“番王真是昏了头了……竟选择与汉人议和,罔顾千万战死的猛士……”他喘着粗气,一条清泪淌过鼻梁。林妙川心知他已无用,将他踢开,冷冷地看着他。

“等……等我们的人找到……找到……”怪人吃力地自言自语着最后的遗言,其中夹着几句林妙川听不懂的番语。话未说完,他一翻眼睛,气绝身亡。

现任番王已老,不知还有几年活头。但据林妙川所知,番王膝下有三子,个个皆负勇武之名,这怪人背后的主子选一个扶持便是,为何派人来寻花小五?莫非……

林妙川走出柴房去,吩咐外头的人去收拾残局。折腾到现在,骤雨初歇,天已蒙蒙亮。墙外巷中传来一声鸡鸣。

她揉着太阳穴进了书房,和衣往书架旁的小榻上一歪,打算补个觉。书房里不知何人何时熏了安神香,她闻着香气沉沉睡去,竟没被连月的梦魇惊扰。

将醒之际,鼻尖传来痒意,她不由得睁开眼。

萧奉安的脸近在咫尺,额前发丝垂在她鼻尖,一只手停在她眼前,不知要做什么,另一只手撑在她左肩旁,几乎要碰上她的脸。他眉眼比五年前粗犷了些,此时离得近,她还能看到他右脸上一条粉白的细疤。

也不知何时落下的。

二人四目相对,呼吸相闻。

林妙川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臂,悠悠抬起,捉住他那缕垂至自己鼻尖的头发:“萧将军,你压到我头发了。”

萧奉安愣了愣,翻身下榻,面色微红:“抱歉。”

林妙川慢条斯理地起身伸了个懒腰。一名侍女识趣地走进书房内,端来热水与青盐服侍她洗漱。她草草擦了擦脸,漱过了口,一旁的侍女提醒道:“坊主,宝云姑娘在外等候。”

“让她进来。”

杨宝云今日未蒙面,却仍旧一身青黑色劲装短打,腰悬佩剑。

“坊中今日如何?”林妙川问道。

“一切如常,昨日那画像也已经差人摹了一幅。只是幼玉一直吵着要到外头来玩,不肯练功。”

“她不愿练就不练吧,她与我们不同,不必受那些苦。只是平日里出门太过张扬了,等到节庆盛会时再带她出来,到底更稳妥些。”

“是。”宝云退下了。

“妙川,大军今日便能到怀玉城,再留三日,我便同父亲一道启程回京。算起来,你也许多年未回京了……”萧奉安凝视着她的侧脸,试探着问她。

“京城……早不是我的家了。”林妙川摇头。“萧池,京城中并无我林家一席之地。”

那年她外祖父病逝,父亲命她陪同母亲回怀玉城守丧。母亲多愁多病,归乡路远,少不得要人照顾,林妙川并未多想,打点车马行囊,与母亲拂晓启程。

出了城,她们停在小凉川渡口,意欲乘船北上。

舟将离岸,林妙川留在家中的一个丫头骑着快马追来报信,说是林家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家中男丁俱被打入牢中,毫无征兆,不知缘由。

她于是交代那丫头护送母亲北上,自己快马加鞭往回赶。

最后还是误了时辰。城门外漆黑一片,早已落锁。

那时的她在想些什么来着?记不清了。只记得深秋的寒气侵入骨髓。她唤不开门,在城门前守了一夜。

后来……

“我的家,便是你的家。”林妙川闻言收回思绪,转头看向萧奉安。

萧奉安正色,发誓一般地重复道:“林、萧两家,世世交好,唇亡齿寒。”神色之坚定,一如当年定西将军于朝堂上那深深一拜。

“萧池,这可是你说的。”林妙川神色缓了缓,如同晒到阳光的狸奴那般懒洋洋地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用手指叩着几案,心里不知盘算着什么。

如今虽战事告捷,但朝中并不太平,新帝羽翼未丰,太后党横行,与保皇党针锋相对,寸土不让。纵然她身在此地,也少不得被忌惮,指不定哪日成了众矢之的,一条召她回京的圣旨飞来,她的脑袋就离落地不远了。

蜜糖也好,催命符也罢,她林妙川照单全收。

“今日无事。走,带你上临风楼听曲去。”她一拍萧奉安的肩,扯着他的袖子就往外拖。“只可惜你回来晚了一日,没见到一个有缘人,那眉眼,粗看与你像极了。”

萧奉安挑了挑眉,语气发酸:“他也是‘姐夫’?”

“宝云那孩子,惯会瞎说。”林妙川一把甩开他的手,自己背着手走在前头,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传出去了多不好,我们萧小将军清清白白的好名声可怎么办啊……”

“是,到时候传出去了,没有姑娘敢嫁我,我就做个老鳏夫,等你成亲之时跑到你府上哭去,如何?”萧奉安身在沙场多年,无人拌嘴,嘴皮子都要钝了,此时与林妙川你一言我一语,倒像是回到了少年时。

临风楼中少了一对善歌舞的姐弟,但依旧生意兴隆。店小二吆喝着为客人们端茶送酒,几个歌伎坐在以各色菊花围簇的歌台上弹唱,歌声清越。

“妙川,你可记得,几年前你尚未北上,京城的满玉楼里出了个花魁,见过她的,无不赞她才思敏捷,玲珑心窍。” 萧奉安提起旧事,为林妙川斟了一杯酒。

“我自然记得。”林妙川抿了一口酒。

那年,京城的雨,下得猝不及防。

林妙川跑在雨里,衣袍早已被雨水浸透,变得沉重,贴在皮肤上,束手束脚。

半个时辰前,家中书房里,她父亲因她顶嘴,一巴掌狠狠地抽在她左脸,脸上登时浮起一个红印。她也不肯示弱,一袖子扫落父亲书桌上的名笔名砚、古董文玩。

“来人……把这个不孝女押进祠堂,家法伺候!”林节益气得浑身颤抖。两个家丁慌慌张张进门,看着林妙川这家中独女,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林妙川冲三人嘁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翻窗逃出书房。

先翻窗,后翻墙,这一套流程她走得轻车熟路。逃出林府,既是一身男孩装扮,身上又尚有余钱,她便想着去萧府或李家医馆寻个伴看花喝酒,等到母亲心软,父亲派人出来寻她再回去。

谁知走到半路便下起雨来。

她心道倒霉,想寻个屋檐避雨。

冲至一处屋檐下,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光是站在檐下,便能闻到那丝丝缕缕、被雨水冲洗过的脂粉香气。

“进来吧,烘烘衣服。”一个低哑柔和的嗓音自身后传来。林妙川一回头,只看见半掩的门扇后面一身静雅的白衣,和一只搂着暖炉的手。她毫不客气,站在外头拧了拧还在滴水的衣摆,跟着女子进了那扇门。

门外牌匾上赫然以金粉描着三个大字:满玉楼。

自此之后她时常以男子装扮出入满玉楼,不知情的,都道满玉楼花魁有个乳臭未干的小客人。

再后来,是一场冲天的大火。有人在满玉楼各处洒了火油,上至老鸨,下至打杂小厮,无一逃出火海,林妙川得到消息之时方从京郊骑马归来,等赶到旧地时,眼前早已是一片焦土。

从此京中再无满玉楼,也再无那风光绝艳的才女花魁。

林妙川思及旧事,微微发怔。

萧奉安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妙川?”

林妙川这才回过神来。“我自然记得,满玉楼那场大火,实在蹊跷。莫非我离京后有人翻案?”

“不错。那位翻案的是个年轻的按察使,含宏八年的探花郎。布衣出身,父母双亡。”

“父母双亡?”林妙川多年不问京中事,竟不知还有此等人物。

“父母双亡,由家中长姐抚养成才。而他那长姐,正是满玉楼中的花魁玉娘。他辛苦查探多年,也是为了给长姐一个交代。证据齐全,直指谢家。后来的事,你大抵也听闻了。”

后来,满玉楼大火成了压倒谢家的最后一根稻草,谢缙权势滔天,身兼兵部尚书与京营提督两个要职,可依旧被处斩;谢家依仗着是太后的娘家,多年来高不可攀,可依旧满门入狱。

赫赫谢家,一夕覆灭。

林妙川笑笑:“这位探花郎,真是个人物。”

“林坊主,楼下有人求见!”一个小厮恭恭敬敬地走上前来传信。

“就来。”林妙川挥挥手,打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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