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声色迷乱,人影晃动,夜场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各种辛辣刺鼻的烟草味夹带着不知名的香水扑面而来。
经过的长廊里尽是些看不清人脸的女人站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星半点的火光,身旁是清一色浓妆艳抹的男子,他们静静呆在门口不出声,与里面那些在舞池里纵情声色的男男女女们形成鲜明对比,透着几分不合时宜的安分。
沈凉衣进来以后,一些女人满脸惊艳地对他吹了声口哨,还没等靠近,就被对方凶狠的眼神劝退。
他急切地寻找谢砚的身影,目光逡巡了一圈,终于在吧台旁边的落地窗前发现了她。
实际上,谢砚自沈凉衣出现在酒吧门口时就注意到了他,她知道他会来找她,谢砚心想,还挺快。
此刻,谢砚正被一个陌生男子堵在窗前,原本想要推拒的动作一顿,任由男子肆意亲了过来。
谢砚抚上男子的后脑,唇落了空,堪堪碰到了她下巴的位置,谢砚贴着人的鼻尖轻语道:“这么心急?”
男子被那人突如其来的主动迷晕了头,只觉得这个长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怎么突然鲜活起来,春风化雪般,她一笑,整个世界都跟着明媚起来。
水汽弥漫的瞳孔盛着明晃晃的勾引,他靠在女人心口,伸手去摸她垂落肩头的长发,绵长吐息道:“你到底做不做?”
谢砚还未回答,一阵巨大的拉力就将怀里的人猛地扯开,男子后退几步撞到一旁的酒桌,惊呼一声摔在了地上。
“你谁啊你?!”男子忍着痛乎吼道,“懂不懂得先来后到?”
巨大的动静引来了其他人的关注,不一会儿,人群围拢过来,舞池里的音乐还在跳动,但这个空间却仿佛隔绝般安静。
“什么情况?家里那位找来了?”
围观人群窃窃私语道。
“这女的真不识好歹,自家夫郎长那么美还跑来这里偷吃,好好的日子都过没了。”
“家花哪儿有野花香?看那男的凶神恶煞的,长的再美也不敢要啊。”
“地上那个三儿挺嚣张啊,这年头,当个情儿都敢瞪鼻子上脸了。”
“你还别说,这女的长的确实不错,难怪家里那个看的紧……”
沈凉衣才不管别人说什么,他慢慢走到谢砚面前,抬手擦了擦谢砚的下巴,等那块白皙的皮肤泛出红色以后,他犹嫌不够地凑上去吻了吻。
做完这些以后,他仿佛泄愤似的在女子的脖颈间又亲又咬,直到那股恶心的男士香水被他覆盖,他才好心情地看了地上的男子一眼。
“看清楚了吗?”沈凉衣宣示主权道,“到底谁才是先来后到?”
女人全程的配合让一切答案昭然若揭,陌生男子有些不甘心地站起来,他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尤物,就这么拱手让出去,想想都很不值得。
他的人又如何?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千防万防,他总有防不住的时候,何况女人的骨子里本就强势,她要是有心,他总会有机会。
男子向谢砚的方向走了几步,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后,突然勾唇一笑,“可惜了,看来我们差了点缘分,今晚就先放过你,欢迎你再来找我哦。”说完对谢砚抛了个媚眼。
谢砚抬眸,闻言长睫懒懒散散地回视,黑色的瞳孔轻散,如晨雾中不经意滑落的珠露,在男子离开的瞬间,谢砚将人拉住,语气平静地对人说了句,“……谢砚。”
“什么?”男人微红了脸。
“我的名字。”
一旁的沈凉衣早就按耐不住心里汹涌的情绪,漂亮的眉眼因为压抑的气愤变得嫣红不满,尤其是看到谢砚主动靠近那人后,偏执的不安让他一下气昏了头脑,他随手拿起身后的酒瓶就朝男子砸去。
说是迟,那时快,谢砚眼疾手快地侧身挡住了那直冲着男子面上而来的瓶子,坚硬的玻璃死命敲打着脆弱的神经,一种沉重的刺痛感,犹如针刺一般,迅速在肩膀和颈部的肌肉中弥漫开来,谢砚几乎是瞬间就感觉到了身上的疼痛,身体不住地半跪了下来。
沈凉衣是用了狠劲儿的,要是这么一下扑在男子身上,那张脸可能就这么毁了。
刚刚躲过一劫的男子惊恐未定,反应过来后立马扶起地上的谢砚,着急问:“哎,你怎么样?没事吧?”
谢砚闭了闭眼,摇头道,“我没事。”
“保安好像过来了,我先送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想静静。”
“……那我带你走?”男子试探说。
“嗯。”
走了几步,谢砚对着问讯而来的保安交谈几句,沈凉衣仿佛魔怔地站在原地,他愣愣地看着谢砚受伤的地方,一股难以遏制的后怕裹挟了他,若是再偏一点,就可能伤到头部了……
周围人的声音仿佛屏蔽一般,沈凉衣慢慢走到谢砚旁边,伸出苍白的指尖想碰碰那人的捂住的地方,谢砚避开了他。
“阿砚,我……”沈凉衣颤抖问,“你疼不疼?”
谢砚目色冷冷地看了沈凉衣一眼,对着身侧人道:“我们走。”
走这个字像一个禁忌的开关,沈凉衣猛地攥住谢砚的衣角,目光有些躲闪但又带着些小心翼翼。
“阿砚,你要去哪儿?”他有些语无伦次,“我,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你会挡着……我不是故意想伤你……对不起……”
“放手!”谢砚无情地挥开他,“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阿砚……”
沈凉衣踉跄几步跟在女子身后,谢砚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沈凉衣,如果你一定要跟着,那就不要后悔。”
那个男子见状连忙挨上了谢砚的手,谢砚也没拒绝,带着人直接去了附近的酒店,沈凉衣眼圈一红,随手擦了擦眼角划落的眼泪,还是义无反顾地跟了上去。
乘坐电梯时,谢砚一言不发地看着不断上升的数字,男子安安静静地呆在她身边,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夏岄。”男子突然说道,“认识一下,我叫夏岄。”
谢砚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你的伤真不要紧?”
“死不了。”
电梯到了,谢砚刚走出电梯门口,夏岄便顺势扣进自己的掌心,见女子神色冷淡,他解释道:“既然是做戏,那就做的全套些,你也不想半途而废不是?”
“你……”谢砚顿了顿,没反对。
在酒场上肆意纵情的男人,如果连这点心思也看不出来,那就真的笑掉大牙了。
临近房门口,夏岄瞥见那抹不屈不饶的身影,手下微微一动,将女子的手放到了自己腰上,略显低沉的声线故意拉长了语调,他靠在谢砚肩头蹭了蹭,轻声道:“现在到你表现了。”
谢砚的指尖蜷缩又放开,抬手掐上了男子的下巴摩挲着,随后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夏岄的长腿极富挑*逗地蹭着女子的腰腹,谢砚将人抱到床边放下,拂开男子清秀的额发,露出一个饱满而白皙的额头来。
两人都是一样的凤眼,但沈凉衣从来不会露出这样急色低俗的神色,他总能精准地知道谢砚的兴奋点在哪里,循循善诱,仿佛一只蛊惑人心的海妖一样,势在必得地占有着自己的猎物,也不会像这样毫无章法地蹭她。
谢砚突然失去了恶劣的想法,她将人放开,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
等她出来时,看到夏岄还坐在床边等她,不由一问:“还不走?”
夏岄脸色瞬间僵了僵,但很快恢复正常神色,悠悠道:“你家那位还在门外等着,我就这么出去了,他还能给我留个全尸吗?”
“既然害怕,为什么要来?”谢砚擦了擦自己半湿的头发。
夏岄叹了一声,“我以为,你会想来一次,谁知道……”夏岄摆了摆手,“你竟然对我没想法,你还是第一个拒绝我主动邀请的女人,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你听上去挺失望。”
“出来玩都是为了爽,不过,”夏岄认真打量着女人的脸,得出结论道,“看你这样也不缺送上门的人,一想到别人也没得到过你,心情莫名满足了。”
“再怎么说我长得也不差啊,”夏岄摸着自己的脸说,“要不要考虑一下?”
谢砚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其实一开始也不是不行,但不知道为何,临门一脚时,脑海里不由闪过沈凉衣那双通红的眼,于是谢砚就什么心思也没有了。
“不了。”谢砚拒绝道。
用这样的方式伤害沈凉衣,虽然畅快,但心里总是闷闷的,堵得慌。
或许沈凉衣苦心孤诣编制了那么久牢笼,她早就像温水煮青蛙一般,溺亡而不自知了。
“也是,”夏岄躺在床上叹了口气,“守着那样一个美人,你要是还能看上其他人就奇了怪了,我很好奇,你明明在意人家,为什么处处伤人家的心?”
“很多事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如果可以,”谢砚揉了揉眉心,“我也不希望这样。”
“行吧,你们两口子的事我是没资格管了,折腾这么久,我也去洗一下。”
屋内只留下浴室的水声,夏夜聒噪,谢砚打开窗户透气。
白日的炙热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凉爽而宜人的感觉。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股清新柔和的气息,月色带着凉意,它们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夏夜特有的味道。
是栀子花。
谢砚不禁想到那满园的白色花树,仿佛一伸手,那无边的白色就会轻轻晃漾一般。
她知道沈凉衣就在门外,明明这么过分,他却一丝声息也不发,这和他平日里飞扬跋扈,不依不饶的个性完全不符。
沈凉衣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守在那里的?
谢砚想知道,但又讨厌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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