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的白玉阶前,息竹遇到了封无疆。
五年过去,当年的侍卫统领已官至太医院院使。他身着紫金官服,腰间玉带彰显着二品大员的身份,唯有那双眼睛仍如鹰隼般锐利。
"这位就是治好三殿下的叶姑娘吧?"封无疆笑容可掬,"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息竹强忍心中恨意,行礼道:"民女见过封大人。"
"不必多礼。殿下特意嘱咐,要给叶姑娘安排最好的住处。"封无疆做了个请的手势,"正巧老夫近日整理藏书阁,发现几本阮家遗留的医书,姑娘若有兴趣..."
息竹心头一跳。阮家医书早在灭门那夜就被焚毁殆尽,封无疆手中怎会有遗留?除非...
"民女对阮家医术确实仰慕已久。"她故作平静。
封无疆意味深长地笑了:"那明日老夫带姑娘去瞧瞧。"
安置息竹的院落清幽雅致,远离太医院主殿。待引路宫人退下,息竹立刻检查四周——果然在墙角发现了一处暗格,里面藏着几封密信。
信中记载着近日出入太医院的官员名单,其中兵部侍郎沈临熙的名字被朱笔圈出。息竹记得这位少年将军,他半年前大败北狄,如今正是朝中新贵。
"沈将军近日频繁出入太医院,所为何事..."息竹喃喃自语。
"为了七妹。"
息竹猛然回头,江惟风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他今日着一袭墨蓝锦袍,腰间玉带上挂着那枚乌鸦残月佩,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
"殿下总是这样神出鬼没吗?"息竹将密信藏于袖中。
江惟风自顾自坐下:"沈临熙爱慕清月已久,可惜父皇属意他与北狄公主联姻。他来太医院,是为求一味药——能让人暂时呈现病象,逃避和亲。"
息竹挑眉:"殿下告诉我这些,不怕我告密?"
"你不会。"江惟风笃定道,"因为我要你帮他。"
"凭什么?"
"凭这个。"江惟风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当年阮家案的密档抄本。"
息竹一把夺过竹简,双手微微发抖。竹简上清楚记载着:大庆386年冬,三皇子中毒,太医院会诊确认系阮家所献丹药有问题。皇帝震怒,下令满门抄斩。
"这上面全是谎言!"息竹指尖发白,"阮家从未给三皇子献过药!"
"我知道。"江惟风轻声道,"因为当年'中毒'的三皇子,就是我。"
息竹如遭雷击。她死死盯着江惟风:"你...你是..."
"当年我并未中毒,只是服了一种特殊药物,制造出中毒假象。"江惟风平静地说出骇人之语,"而指使我这么做的,正是当今皇后——我的继母。"
原来当年皇后为除掉支持二皇子即位的阮家,联合封无疆设下此局。而江惟风那时年仅十二,被迫成为棋子。
"为何告诉我这些?"息竹声音嘶哑。
江惟风忽然握住她的手:"因为我要扳倒皇后一党,需要你的帮助。作为交换,我会帮你复仇,还阮家清白。"
他的手温暖干燥,与病弱外表截然不同。息竹恍惚想起,这双手昨晚扣住她手腕时,力道大得惊人。
"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第一,帮沈临熙避开和亲;第二,找出封无疆与皇后勾结的证据;第三..."江惟风凑近她,"教我辨认阮家毒经上的方子。"
息竹心头警铃大作:"你怎知我有毒经?"
"猜的。"江惟风轻笑,"阮家《青囊毒经》天下闻名,你既是阮家后人,怎会没有?"
他离得太近,息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掩盖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这个人身上谜团太多,但此刻,他是她复仇的唯一希望。
"成交。"息竹抽回手,"但有一个条件——我要亲手了结封无疆。"
江惟风微笑颔首:"如你所愿。"
三日后,息竹在御花园"偶遇"了沈临熙。少年将军剑眉星目,眉宇间却笼着愁云。
"将军可是为和亲之事烦忧?"息竹开门见山。
沈临熙一惊:"姑娘是..."
"三殿下让我来的。"息竹递过一个小瓷瓶,"此药每日一粒,三日后会呈现心悸症状,太医诊脉会误认为心疾,不宜远行。"
沈临熙接过药瓶,眼中闪过惊喜:"多谢姑娘。只是..."
"将军放心,此药无害,七日后症状自消。"息竹顿了顿,"七公主知道将军的心意吗?"
沈临熙耳根微红:"不必让她知道。能为她...为大庆免去一场战事,沈某心甘情愿。"
息竹暗自叹息。这少年将军还不知道,江清月每日都会偷偷到校场看他练兵,眼中情意藏都藏不住。
回太医院的路上,息竹被人拦住了去路。封无疆负手而立,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叶姑娘与沈将军相谈甚欢啊。"
"沈将军询问一些调理气血的方子。"息竹面不改色。
封无疆眯起眼:"是么?老夫还以为,姑娘在帮将军逃避和亲呢。"
息竹心跳加速,袖中毒针已滑至指尖:"大人何出此言?"
"玩笑罢了。"封无疆忽然话锋一转,"明日随我去趟藏书阁,那几本阮家医书,该给姑娘过目了。"
当夜,息竹将此事告知江惟风。他正在她房中翻阅《青囊毒经》,闻言眉头一皱:"小心有诈。"
"我必须去。"息竹坚定道,"若真有阮家医书..."
"我陪你。"江惟风合上毒经,"明日我会称病,你以看诊为由过来,我们一同前往。"
息竹讶异:"殿下不怕暴露?"
江惟风轻笑一声,忽然身形一闪。息竹只觉眼前一花,他已出现在她身后,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上。
"你以为,我真的需要你保护?"
他的声音近在耳畔,带着温热气息。息竹浑身僵硬——这速度,这身手,哪是什么病弱皇子?
"你...你到底是谁?"息竹颤声问。
江惟风绕到她面前,眼中戏谑褪去,露出深不见底的寒意:"一个想活下去的可怜人罢了。在这深宫,病弱是最好的伪装。"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黑色药丸:"认识这个吗?"
息竹倒吸一口冷气:"'寒鸦散'...你长期服用此毒?为什么?"
"为了骗过皇后,也为了..."江惟风苦笑,"抑制我体内的另一种毒。我生母留下的'礼物'。"
息竹忽然明白了什么。她翻开毒经某一页:"'寒鸦散'虽为剧毒,却可暂时压制'朱颜劫'。你生母给你下了'朱颜劫'?"
江惟风默认了。息竹心中某处微微抽痛。这个看似强大的男人,原来从出生起就活在毒药的阴影下。
"明日小心。"江惟风临走前叮嘱,"封无疆不是易与之辈。"
息竹点头,却不知更大的阴谋正在等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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