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宋蝉完全没有料到陆湛会如此动作,整个人脚下一软,彻底落进他的怀中。
即便隔着一层衣物,她依旧能感受到他腿部的肌肉瞬间紧绷,愈发坚硬如铁。
她便如触碰到一块刚滚烫的热炭般,双手慌乱撑在陆湛的肩头,立刻就想要支撑着站起来。
但停落在腰间的那只大手却紧紧地贴合着她的裙衣,另一只手则抚摸着她的面颊。
“你今夜用的是什么香?”
宋蝉眸光闪烁了一瞬,不免有些慌乱。
难道是他察觉到了什么?
“我没有用香,许是刚沐浴完,发膏的香味还没散……”
话还未说完,便被陆湛越发幽深的目光骇得吞回腹中。
从前,陆湛永远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的眼睛锐利、沉冷、无情,像投入巨石都不会见波澜的幽深海底。
而如今,那张沉静的双眼,竟渐渐染上了些不同的温度。
对于她的回答,陆湛似乎不在意,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望向宋蝉的眼神愈发深暗。
许是今夜夜色太沉,窗外太静,又或许是近日令人烦闷的事情太多,积攒到这一刻,所有的情绪亟待爆发,他有意让自己沉沦于放纵,消解近日心中的郁结。
烛火融融,陆湛的目光横渡过宋蝉沾染惊慌的双眼,秀挺的琼鼻,最终落在那莹润的双唇上。
她似乎并未涂抹口脂,双唇却透出娇嫩柔丽的色泽,像是接近一朵花中间最嫣嫩的蕊瓣,令人想要采摘、捏揉、碾碎。
他也真的这样做了。
指腹上的薄茧缓慢地抚着她的唇,撩开不慎黏腻其中的一缕濡湿墨发。
他看着她逐渐沾染潮红的颈肤,声音喑哑:“之前的那个小书生,亲过你吗?”
宋蝉被困在他臂弯中,动弹不得。
但听见他提及吕蔚,似有感应预兆般,想要逃避。
只是未等她彻底反应,感到颈后一凉,陆湛微凉的唇压了下来。
“大人……”
果真是武将,就连亲吻也没有一丝温柔的垂怜,而是极尽掠夺,几乎要将她吞噬。
到了最后,她连话说不出了,只剩几声孱弱的呜咽。
宋蝉有些恼了,怎么也推不开他有力的臂弯,只能报复似地咬在他的唇上。
渐渐有一丝血腥气蔓延在齿间。
可越是如此,陆湛眼底的神色愈烈。似是狂风席卷,催生了原本只是微弱的火苗,逐渐疯狂燃烧,渐有燎原之势。
他忽然起身将宋蝉打横抱起,反身压在桌上,行举间长袖拂风,吹灭了案上的烛台。
夜风轻拂窗纱,牵引起微微作响的鼓动,檐下一支玉兰亦被吹动,枝梢扭动宛若细腰。
似是察觉到濒临狂风骤雨将来袭,宋蝉提高了声量。
“大人!”
她的声音带颤,是真的怕了。挣扎之间,蔻甲在陆湛的手臂上留下两道血痕。
“大人,你别这样……”
手背上忽然传来的刺痛,冰凉侵袭,让陆湛的思绪逐渐清明,缓缓松开了手。
看着宋蝉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陆湛敛了眸,目光落在地面上那抹藕红色的布料。
她走得太急,竟忘记穿好内里的小衣。
*
宋蝉从未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刻。
一路边跑边系衣,还要在浓重的夜色中避开府内巡逻的守卫,如此原本不到半刻钟的脚程,生生耽误许久才到。
甫一回屋她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内。
烛影掠过铜镜中她的面容,秀长的玉颈上落满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这下真不知明日该如何见人了。
她甚至不敢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面红滚烫,似被架在火上烤。
红肿的双唇仍然酥酥麻麻,唇角甚至还沾染着淡淡的血痕,一切无不在昭示着陆湛的印记。
看来春心引果真有效,连陆湛那样一向自持冷静的人,也有了不同往日的反应。
她本应当开心才是。
毕竟这样,她至少也有了掌控陆湛的一条路。
可真到了今夜彼此贴近的时刻,宋蝉心底忽生出一丝惧意。
不应该如此的!
春心引虽能引人情动,但她初次调配,心中有数,都是按照最小的量尝试的。
甚至在给陆湛用香之前,她还亲自尝试过一次……
原本不该是这般激烈的效果,可不知为何,陆湛今夜的反应似乎格外明显。
第二日晨起,宋蝉对着镜子,看着尤未褪去红肿的双唇以及颈上的红痕,一时犯了难。
紫芙年纪长些,即使宋蝉没说,她也多少明白昨夜发生了什么。
“娘子若觉得不方便,不如今日向夫子告个假吧。”
宋蝉点了点头,但又想起上次陆芙同她说过,郑夫子一向最讨厌学生迟到告假,除非事不得已,否则还是不要轻易缺席他的课堂。
无奈之下,宋蝉只能覆了面纱,向学堂去了。
刚到学堂,陆家的几个小姐妹便围了上来,纷纷询问宋蝉今日何故戴了面纱。
宋蝉被问得耳尖滚烫,只说是吃坏了东西。陆泠尤不放过,还要继续追问,好在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动静,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一名穿着鹅黄罗裙的小娘子踩着莲步走进来,行动间裙摆飘逸,皮肤白皙如玉,眉目虽不绝艳,但也算清秀。
她抱着书匣,缓步走进来,仪态优雅地将怀中的书匣放在宋蝉身旁的空桌上。
“她怎么也来了。”陆泠把眼一横,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偏过头去。
宋蝉正想问问她的来历,就见那小娘子向她们走来。
“蘅姐姐,泠表姐,许久未见了。听姨娘的意思,往后我们就要一同读书了,还请两位姐姐多多关照。”
她向着陆蘅与陆泠一礼,却很自然将陆芙与宋蝉掠了过去。
陆蘅微微颔首一笑,在礼数上从来没人能挑出她的错处:“赵妹妹。”
陆泠却低下头写起字来,只装作没听见的模样。
这位赵姑娘却也不恼,只是识趣地退回位子上坐下。
想起刚才她见面时称谓的“蘅姐姐、泠表姐”,宋蝉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中的差别。
既单独叫了陆泠表姐,想是这名姑娘是赵小娘家的人了?既有亲缘,理应更亲近些,只是陆泠却好似不太待见她,这就不知道是何缘故了。
下学后,宋蝉还未誊抄完札记,陆泠便赶紧起身,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好似就怕被那刘姑娘追上似的。
宋蝉原想同另外几位姐妹打个招呼,也只能远远作礼别了。
陆泠也并非是同宋蝉有多亲热,只因得亲疏她分得很清,到底宋蝉算是大半个陆府的人,外头的贵女即便再好说话,陆泠看着不免有几分攀比心和疏离。
而那“小表妹”赵氏,她一向不大喜欢她的性子,更不知为何母亲要将她带进府中,此刻只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免得叫旁人以为她与那人有多熟络呢。
倒是宋蝉,人好说话的紧,陆泠生怕一个看不住,她就跑去跟人做密友去了,宋蝉就算不做她的闺中挚友,这便宜也不能让旁人捡了去。
“咱们等改日天再好些,约着隔壁孙家的二小姐去打马球去,那人叫个厉害,挥杆甚至比男人家还有劲儿,你真该见识见识!”
陆泠说的有板有眼,却只字不提那名赵姑娘。
宋蝉也不好再问什么,又被陆泠说得有些心惊。
她先前只看过人家打马球,只记得那骏马扬蹄就让她骇得退后半步,这要是真上马了,可不要吓得缰绳都抓不牢靠?
宋蝉试探问道:“嗐……竟比男人还要强些吗?”
未及陆泠回话,身后传来清朗的笑问。
“你们说什么呢,走这样急!”
是陆沛,宋蝉下意识的侧过脸去。
瞧着自己不成器的弟弟快步跑过来,陆泠毫不留情面地回怼:“你又跟上来做什么?赶紧回去写的课业去,省得你写不完,急得又要嘴角长大泡,看得人直犯恶心。”
“姐姐说什么话呢,我今日朗诵多遍,心中娴熟,想来下笔自有神助。再者说,我那泡是青年气盛,姐姐莫要在婵妹妹面前瞎说,败坏他人名声。”
陆沛忿忿不平,不想在宋蝉面前失了面子,不得已文绉绉地编起胡话来。
宋蝉最是知道陆沛为人品性,只想着回避,便压身欲离。
“若是四哥哥同姐姐有事商量,那妹妹先回去了。”
“婵妹妹等等,等等!”陆沛先一步喊住宋蝉。
宋蝉不得已又站住了。
陆沛冲陆泠使了使眼色,说道:“那个,那个,你不是说要去吃长乐街的烧鹅吗,我前几天就约好了,你忘了吗?”
“我何时说过?”
陆泠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又因着自己素日好美食,也吃不准自己到底说没说过,因而说话也没甚底气。
“你每日说话那么多,肯定又是忘了,今日婵妹妹在,何不同去呢!”
长乐街的烧鹅的确是美味,若是陆沛请客倒也未尝不可。
只陆泠正要回答,抬起眼忽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哎?三哥哥。”
陆沛正对着两位姐妹说话,浑然不知身后的事,只当陆泠是在唬他。
“你只说去不去便是了,少拿三哥吓我,他此时候该还在千鹰司办案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蝉听见陆湛的名字,心头不禁一惊。
她半信半疑地循声抬头望去。
竹影回廊后,陆湛果真正与一名男子并肩向他们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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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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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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