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怎么啦?!”
姜与荷气出鸡叫,直接一个电话过去质问。
唐草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又让她想起一些糟糕的记忆,高考那会她也是毫无征兆地放弃了,打得别人措手不及,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回事,每次都关键时刻掉链子?
白瞎了她的智商!
电话那头,唐草声音低落:“我……我就是突然觉得,命运好可怕啊……”
“我好像根本没有改变的力量。”
姜与荷气绝:“怎么就没有了?你现在连课都没上完,你知道什么!?”
说完,她觉得有点不对劲:“你到底碰到什么事了?”
对面只是沉默。
“你能不能让我省点事?还要我大晚上跑出来找你吗?!”
唐草终于开口了:“我在宴会上打工,当服务生,看到了……金蓉蓉。”
又是这个女人!
姜与荷追问:“她欺负你了?”
“她……”唐草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她又苦涩地笑了一下:“明明过了这么多年,去过这么多地方,我却好像从来都没走出过那个高中。”
“我真的好累呀,看到她就觉得好痛苦,好痛苦……我只想离她远远的……”
姜与荷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站在岸上,想把水里的唐草拉上来。她以为只要唐草把手伸出来就好了,却没看到她身后是一个可怕的漩涡。
而她,真的有能力对抗漩涡吗?
拿起外套,她还是出门了。
到了唐草住的地方,她进门就问道:“宴会上的事,你完整地告诉我。”
唐草情绪很低落,她垂着头,慢慢地说:“今天有个宴会缺人手,我临时被叫去当服务生。那个宴会有好多明星也在,我本来还觉得自己运气好,能看到那么多名人,直到我看见了……她。
“她在里面像是众星拱月一样,那些明星都在恭维她。她的下巴抬得高高的,勾起右边的嘴角笑,跟高中时候一模一样。我看着她,觉得胸口好闷,手上没拿稳,把一瓶红酒摔了。
“酒摔在地上的声音很大,她也看了过来。她并没有认出我,只是在边上骂我,哪来的乡下人,酒都不会拿。
“她开口了,就有别的人也跟着笑我。他们说这瓶酒要好几万,问我要怎么赔,我当时好害怕……后来有个人说算了,不要耽误了事,才让我走了。”
唐草边说边哭,肩膀微微颤抖,不知是伤心还是后怕:“为什么,为什么……我只能像以前那样活着吗,我的命就是这样吗……”
姜与荷轻轻拍着她的背,努力安慰她:“你要是现在就走了,才是真的只能像以前那样活着了。像金蓉蓉那样的人很多,你难道要永远逃来逃去吗。”
她走到唐草眼前,让她抬起头来:“金蓉蓉现在在影视公司,她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可怕。你现在虽然一无所有,但也没什么好求她的。你要是技术学得好,能进大厂,混出个样子,以后指不定就是她来求你呢。”
“你已经错过一次了,难道现在还要再错吗?”姜与荷极其认真地告诉她:“我真的没有能力再拉你一次了。”
唐草的脸上一塌糊涂,泪水和鼻涕混在了一起,但是现在没人有心思管这些。她红肿着眼眶,看着姜与荷满怀担忧和期待的眼睛,最后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姜与荷稍稍放下心来,她打算今晚住这里陪陪唐草,免得她一个人又胡思乱想。
突然她想起了什么:“那瓶红酒,最后怎么处理的?”
要真是几万块的,她怕唐草瞒着她,自己去借钱赔。
“最后没让我赔钱……帮我说话的那个人和经理说那瓶酒是她带来的,她不追究。”唐草感叹:“她人真好。”
“你看,你有时候也是很幸运的呀。”姜与荷最擅长苦中作乐。
唐草看着她,笑了出来:“嗯!我也很幸运!”
“不过你那个兼职没法再干了吧?”
“本来就是零工,我换个地方一样的……”
她们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倒像是补上俩人缺失的大学夜谈。
唐草租的房子属于远郊,所以第二天她要起很早,坐公交再转地铁。她在车厢里无聊地刷着手机,发现微信多了条好友申请。
“我是薛蘅。”
看着这条信息,她犹豫几秒还是点了通过。
对面很快发了消息:“姜小姐,你好,冒昧加了你。”
姜与荷回:“没事,你好。”
“我还是觉得应该当面感谢你,可以约你见一面吗?”
“不用这么客气……举手之劳而已,已经过去了。”姜与荷只想让这事尽快翻篇,别再生什么枝节。
“对我来说,你不仅救了我,也救了我的母亲。如此大恩,无法报答的话,我们都于心不安。如果时间紧,喝杯咖啡也好的。”
实在要报答,你给我打钱就行啦,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姜与荷刚想说你给张支票我们两清吧,突然灵光一闪。
她确实有件事需要帮助。
约了中午碰面,她收起手机,看着地铁黑漆漆的窗外出神。
到了办公室,吴秘书居然也在。他端着咖啡吩咐姜与荷:“帮我处理张家的事情。”
张家的公司一夜之间就进入了破产清算程序,裴慎如的人接手了它的债权。看着那乱七八糟的财务报表,姜与荷不得不感叹张家人都是人才,哪怕有一个靠谱的也不至于这样。
以前带他们的人大腿可真是粗啊!
一个如此知名的大企业,却如此轻易地说倒就倒了,让姜与荷终于懂了“根基”的意思。如果是真正的青桥张氏,即使做不到铜墙铁壁,也不至于像这样毫无还手之力。
也让她第一次对商场上的风刀霜剑有了具体的概念。内部问题重重,外部又有无数觊觎的眼光,多少位高权重的人物、多少显赫一时的家族,最后都黯然退出了时代的舞台。
怪不得王娇娇整天危机感那么重呢,这活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平平淡淡才是真啊……此刻她回老家种地的念头无比强烈。
裴慎如的意思,张家人离开后,原来的那幢青桥老宅改建成纪念馆,免费对民众开放,后续的运营和维护费用都由他负责。
“裴先生家……和原来的张家是不是有交情啊?”姜与荷好奇地问。
“嗯,算是世交。”
“怪不得……这么费心。”
“谁让他们太不像话了,顶着张家的名头干的都是抹黑张家的事,自己把好运气耗光了。”
姜与荷还是有点唏嘘:“这落差也是太大了……”
吴秘书喝了口咖啡道:“他们能不背债,清清爽爽地走,已经算是烧高香了,至少人生还有余地。”
这也算是,张家最后的余荫吧。
中午,姜与荷匆匆赶往约好的咖啡馆,就在她公司附近,走路就能到。
薛蘅已经到了,平时生意兴隆的咖啡馆,此时只有他一个客人。
见她进门,薛蘅站起身来:“姜小姐,你来了。”
姜与荷点点头:“你好。”
这附近地价贵,开的店也贵,姜与荷平时不太在这里消费,也没来过这家咖啡馆,这次是薛蘅看它离姜与荷的公司近才选的。随便点了杯咖啡,她就坐了下来。薛蘅又点了几个甜品,把菜单递回给了服务生。
他开口道:“姜小姐,非常感谢你那天救我上来,我母亲也知道了这件事,她很希望邀请你来我家做客。”
姜与荷连忙推辞:“不用不用,不用费心了,你能帮我忙就好了。”
“是什么事情呢?我一定会办好的。”
“就是……你们和影视公司,会有来往吗?”
姜与荷有点难以启齿,毕竟医药行业和影视行业,有点八竿子打不着。
自己算不算强人所难?
薛蘅问道:“有具体的公司吗?”
“新水影视。”
薛蘅想了一下,回道:“有点印象,是最近冒头的一家影视公司吧。”
姜与荷有点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说:“额……就是,我跟这家公司的人,有点……过节……”
薛蘅认真地说:“我可以帮你收购这家公司。”
“啊,那倒不用,不至于……”姜与荷急忙摆手。
“那需要我做什么呢?”
姜与荷努力组织语言:“其实是我一个朋友……额,就是……我想尽量消除一下她的心理阴影。”
她略去了一些东西,粗略地跟薛蘅说了唐草和金蓉蓉之间的事情。她是真的怕唐草的心理防线哪天就崩了,又冒出什么出人意料的想法,随随便便放弃自己的人生。
精神上的伤比□□上的可怕太多,而金蓉蓉看起来是她最深的一道疤。
薛蘅应该是从没有过这种经历,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问题,他试探性地问道:“开除那个人有用吗?或者让她去向你朋友道歉?”
姜与荷想了想,说道:“我想让她自己来开口。”
唐草应该学会勇敢面对金蓉蓉,只有她自己亲自试过,才能知道对方不过如此。
作恶者的强大,不过是受害者的恐惧给他们加上的光环。
“没问题。”薛蘅一口答应。
她真是大意了,资本连国界都没有,又怎么会有行业的边界。
解决完这件事,姜与荷人也送快下来,拿起咖啡眯了一口。
她平时咖啡喝得少,还喜欢往里加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不懂品鉴好坏,只尝得出是微苦还是很苦。
嗯,这杯很苦。
放下咖啡,她随便叉了口甜点,倒觉得口中滋味恰到好处了起来。
求人办完事总不好马上就走人,为了避免气氛尴尬,她也只能没话找话。
“你那天怎么会喝成那样?”薛蘅这个样子,怎么也不像会大白天喝得烂醉如泥的人。
他苦笑了一下:“我喝得并不多,是酒有问题。”
哦……联想到他家里的情况,背后看起来还有很多故事。但是姜与荷一个外人,也不好多问别人的家事。
她只能随便聊聊:“ 突然间接手这么重的担子,也是很辛苦吧。”
薛蘅叹息:“人世实在无常,我真的很想回到以前的日子……”
他脸上多了几分忧郁,转头看向窗外,然后不知怎么,突然站了起来。
姜与荷不明就里,循着他的视线扭头看去,下一秒就吓得捏不住叉子。一小块甜点跟着叉子一起掉在了她的腿上,把她的套装裙染上了一块污渍。
救命,裴慎如为什么会站在窗外盯着她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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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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