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村的老老少少犹如丧尸般围拥而来,一张张嘴说着话不断靠近。
江禾龄能对何达升置之不理,但是何家村村民不乏年纪大的人,难免一推就出事,她顾忌着不能出手,竟让何家村的人围在中央。
有上一辈的老爷子板着脸:“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主内男主外,人生才会顺遂。”
有抱着孩子扎着围裙的妇女劝道:“结婚就是女人第二次投胎,你一定要好好把握!”
有不谙世事的孩童眨巴着眼:“姐姐,结了婚多一个人疼,然后生一个像我一样可爱的小宝宝,不好吗?”
或老或少的声音犹如魔音贯耳,嚷得江禾龄头脑发胀,思维几乎要停转。
何家村村民仿佛个个都是极端结婚狂热者,思维统一的犹如被人植入木马程序,以便始作俑者打造出离婚率为零,生育率领先的“何家村”
江禾龄转过头。
何方有正好整以暇地隐没在烟雾中。
“江小姐不愿意也行。”
何方有慢慢悠悠地端起一个茶碗,“其实只要你喝下这杯水,我们也能化干戈为玉帛。”
“不行,不行,千万别喝!”
脸盲鬼急得团团转,恨不得把直接一脚把何方有手上的碗踢碎。
他刚抱到的大腿,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你的水我就不喝了,”江禾龄慢条斯理地从兜里掏出罐子,“不如村长你喝一口我的水。”
何方有瞬间变了脸色。
她抬手将小罐子举到空中,心情不错地摇了摇,里面传来晃悠的水声。
何方有一改方才的沉稳,眼神克制不住地慌乱,骤然起身:“这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眼见对方抓着何家村的秘密,他方寸大乱,大喝一声:“此乃何家村的传世品,你还不速速还来?否则我就报警了”
江禾龄没理他。缓缓念出封条上的字,
“未有和气萃焉,而家不吉昌者;未有戾气结焉,而家不衰败者。”
她声音清朗好听,话也念得煞有介事,那边何方有一个猛子就要扑上来抢,江禾龄一边念一边闪躲。
何方有的慌乱愈发证明了她先前的猜想。
他身后必然有精通术法的人支招,这句话看似普通的家训,实则更像一句咒语。
江禾龄揭开封条,打开罐子。
有了咒语,还需要术法。
何方有以前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庄稼汉,身无长物,根本没有能力驱使何家村村民。
罐子里只剩下半罐水。
看似正常,却有一缕常人看不见的黑气在其中翻腾。
这个罐子被埋在何家村的河道中,何家村的人吃住都离不开水,长此以往,便如同被洗脑一般。
每每有压不住的村民时,何方有便会凭借村长的权威,让他们喝下一杯水。
想来里面也掺过罐中的水。
一切真相大白。
望向竭力向她冲来的何方有,发现他距离自己只有半个身体,江禾龄轻巧地把罐子一抛。
何方有这么多年来苦苦经营的东西就在眼前,顾不上江禾龄,立刻转身飞扑出去。
他马上就要触及那个装满秘密的罐子,电光石火之间,罐子居然在空中生生拐了个方向。
砰的砸到地上。
罐子登时裂开,里面的水迅速流出,蜿蜒如烟雾。
与之同时裂开的,还有何家村的美丽幻影。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陈翠,她朝与她肩靠肩的何大柱狠狠啐了一口,“晦气玩意,老娘眼睛瞎了怎么和你在一起。”
其他夫妻同样如梦初醒般看向自己的另一半,脸上不复原来柔情蜜意,更多的是相看两相厌,恨不得当场离婚,争吵着离开祠堂。
何方有方才摔到了腿,此刻绝望地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江禾龄踢了一脚趴在地上的何方有,指了指罐子,“靠着这般下三滥的手段,让村民喝下水信服于你,让女子喝下水就只能死心塌地地嫁到你家,你的妻子,还有何达升的三个老婆,都是这么来的吧?”
提到杨芝兰,何方有仿佛被戳中死穴,梗着脖子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个丫头片子胡说什么?芝兰、芝兰是真心仰慕我,敬爱我的!”
江禾龄抱臂看向一旁低头愣神的杨芝兰,方才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到她耳中。
二十年恍然一梦。
原来她午夜梦回看到何方有时的厌恶,不是幻觉,又或许生不出孩子的不是自己,而是何方有。
她抬起头时,秀丽的脸庞上已经沾满泪水。
地上的何方有求助般地看向杨芝兰。
芝兰从小就是村里的美人坯子,追求她的男孩子无数,何方有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甚至可以说是条件最差的一个。
可他忘不了,忘不了摔倒后芝兰递给他的手帕,还有她低声的关切。
他一没家产,二没学历,只能眼睁睁看着芝兰和别人相亲,村里人都嘲笑他自不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那天传来杨芝兰要订婚的消息,何方有万念俱灰地来到河边,谁料正遇到一个戴黑斗篷的男人。
黑衣人炫耀地摇动一个罐子,告诉他这是最新的试验品。
只要在水里加入一滴,就能让其他人唯命是从。
那天何方有颤抖着手将罐子捧回家,正好遇上与未婚夫携手归家的芝兰。
她脸上娇羞的红晕如同一支箭,倏地穿透何方有最后的防线。
当天晚上,何方有趁着夜色将罐子埋入村里河道的源头,
第二天他捧着一杯热茶去敬杨芝兰。
第三天杨芝兰抛下年轻俊秀的未婚夫,执意要与何方有在一起。
这些年芝兰不会反驳他任何决定,即使有,一杯水下去,她就会忘记争吵的不愉快。
甚至是他生不出孩子的事实。
他们成了最甜蜜的夫妻,最亲密的友人,
......
何方有望向他的妻子。
他的目光数十年如一日的爱慕、痴迷。
回应他的,却是杨芝兰厌恶到犹如看仇人的眼神。
她俯身作呕,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将何方有扒皮抽筋,再扔入河中。
“芝兰......"何方有喏喏。
杨芝兰恍若无觉地踩过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祠堂,连一个目光都再懒得给他。
“芝兰!芝兰!”
何方有在地上扭曲挣扎,几次试图伸手抓住杨芝兰的腿,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江禾龄兀自坐到曾经专属于何方有的红木椅上,对着地上的何方有点评道。
“她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恭喜她逃出生天。”
何方有此刻已经听不到她的话,他低下头颓丧地倒伏在地,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再不见昔日的神采。
*
原本沉睡中的何家村逐渐清醒,屋群开始亮灯,起初只是一盏两盏,不多时整个何家村灯火通明。
紧接着歇斯底里的争吵声划破天空,其中“离婚”二字出现的频率最高,这热闹吓得祠堂外的节目组人员手足无措。
原本昏迷的陈哥悠悠转醒,刚才还人声鼎沸的祠堂,此刻悄然无声,只有江禾龄悠然坐在前方,连村长都不见踪影。
陈哥整个人还在状况外:
“发生啥了,我怎么睡着了。村长呢,他不是说要问你话?”
他扶着额头起身,晕乎乎地差点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跤。
江禾龄平静地指了指陈哥脚下。
陈哥低头。
黑漆漆的地上何方有仰面躺着,脸上赫然一道灰色螺纹鞋印,此刻正怒火中烧地瞪向他。
陈哥心虚地缩了缩脚,没成想左脚绊右脚,又一脚踩在何村长扭曲的脸上。
陈哥:!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陈哥颤抖着下巴说不出话,刚想转头询问江禾龄,却见她身后好似有个漂浮着人影。
他定睛一看,瞬间瞳孔放大。
他、他好像看见了仙气飘飘的神仙?
结果还没等他反应出声,陈哥又一次昏睡过去。
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他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一个问题。
不过这神仙怎么穿黑衣服,戴黑帽子。
难道仙界也流行嘻哈酷哥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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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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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何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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